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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十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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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劈头盖脸,毫无预兆,张三挟的那把旧伞,根本经不得这风吹雨打。那伞倒是二十四骨的好伞,只是年头实在是久了,描的一副写意山水早褪了墨,留了点点淡淡的痕,越发显得敝旧。
每次家里劝张三换把伞,张三只笑道,“我也是两鬓斑白的人了,这伞也陪了我大半辈子,我所有的东西啊,都附在上面,所以舍不得啊。
张三一路噼噼啪啪四溅着水花奔向前头的废庙,收了伞放在手边,抬头见廊檐下滴滴答答的雨水,风吹得铁马叮叮当当阵阵脆响,不由一笑。
“张施主,好久不见。”
张三回头,见一位眉目疏朗的灰衣僧正含笑示意。
“是你……”张三喟叹,“你竟真的出家了。”
“出世入世皆在世间,”灰衣僧垂目,正好见张三手边旧伞,“放下方有天地,施主又何必拘泥?”
张三顺着灰衣僧的视线也看下那把伞,“二十年前,我有幸得见叶七少。”
“是吗……”灰衣僧似是而非的应了句。
“当年的叶七少听雨歌楼上,可谓风姿绝然,醉中挥毫淋漓作将军列阵图以飨知己。”
“强极则辱。叶七为人,注定难得善终。”灰衣僧合什称佛。
“大师可还记得此画?”张三指着伞面,突然发问。
“陈年旧物,墨迹已涸。”灰衣僧以指细细抚过伞面,“雨后空濛,雨后空濛……可惜,他总是不听我劝,终落得身首异处。”
“大师……”张三合掌还礼,“敢问大师,既已放下,何必出世?既已出世,何必有我?”
灰衣僧一震,颓然道,“阿弥陀佛。”
雨势渐缓,阶前石板被洗刷如新,灰衣僧与张三同时望出去,天高云散,气象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