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素周期表里开机甲》榆树上的吊死鬼

23、海蛞蝓（3）

　　磷双手抱着用火焰草团成的直径1米的草球，氯接过拴在球上的草绳，准备把这个诱饵抛下去。

　　“喂，这样真的有用吗，又不是在钓鱼。”钠怀疑地问。

　　“没办法啊，要不是某人连防护罩都没有，我们也不用这么谨慎了……”氯一边放线，一边特意拉长了声调。

　　“……”

　　这家伙已经连表面客气的人设都不想要了吗！钠无能狂怒。

　　她决定拿出私藏已久的道具，于是她把火龙的喷火囊塞进了火焰草球里。

　　“既然要做诱饵，不加点真料怎么行。”钠回给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有几个？”氯抬眼问道。

　　“只有一个，所以，省着点用。”

　　“那你还是自己找机会吧，我相信你。”

　　哼，这时候倒是很会说话。

　　钠接过火焰草球，缓缓松手。

　　啪嗒。

　　草球被扔下，在沼泽中央晃动了一下，浮在面上。

　　氯抖动手中的绳子，草球像真正的异兽似的，上下左右浮沉。

　　粘液开始翻涌，草球所在的位置微微凹陷下去，藏在泥潭中的异兽，上钩了。

　　“力气真大。”氯明显感觉手下一沉，草绳瞬间绷紧，好在火焰草质量过硬，并没有断裂。

　　他启动推进器，像个真正的渔夫，把诱饵一点点提起。

　　阻力越来越大，粘液似乎从未见过坚持这么久还能维持形状的物体，争先恐后地向草球聚拢，如同一张死咬猎物的巨口。

　　草绳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拉力，痛苦地颤抖。氯当然不指望能凭着一机甲之力把变异海蛞蝓从沼泽里拉出来，他开始移动，向岸边推进。

　　漆黑的泥沼里，银色的部分越来越多，泥浆开始出现凹凸落差，靠近岸边的部分越来越厚。

　　火焰草在粘液里只能撑90秒左右……钠数着时间，眼见粘液在触及岸边泥土的同时，犹犹豫豫地徘徊不前，她抬手，电子束精准命中草球。

　　咻！

　　喷火囊在受到刺激的瞬间爆炸，带着火星的火焰草四下飞散，冰冷的粘液骤然受到高温的刺激，本能地翻起，露出一部分灰色的身体脱离沼泽覆盖。

　　“你们上！”

　　钠话音未落，氯和磷已经冲上前去，两人颇有默契地把护盾顶在身前，大剑和镰刀插入泥浆之下，从下往上斜挑，把异兽埋在沼泽里的柔软身体往岸上送。

　　“快！快！你们在下面推，我在上面把海蛞蝓拖上来！”

　　趁着粘液还没有反应过来，钠把长/枪伸长，“唰”地穿过海蛞蝓留在岸边的身体，扎入地里，把海蛞蝓牢牢钉在岸边。

　　“它是不是海蛞蝓，我们还没确定呢！”磷忙里偷闲地喊话。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电子枪毫不吝啬火力，哪里露出了灰白的颜色，就毫不留情地扫射。没有粘液和泥浆的缓冲，电子束终于发挥出它该有的威力。

　　被打中的部位似乎感觉到疼痛，诡异地收缩，钠的打击范围越来越大，这些部分就越收越紧，下一秒，“啪”地炸开，粘液以成百上千倍喷射出来。

　　“小心！”

　　钠早有准备，推进器大功率运行，她身形一闪，长/枪随着运动的轨迹拽着异兽在地面拖行，然后被升空的机甲带离地面。

　　沼泽中哗啦呼啦响动，海蛞蝓灰白色的本体被扯出来，像地毯一样铺在地上。

　　手下的重量越来越沉，眼见差不多到极限了，钠把长/枪狠狠往下一掷——

　　“啪！”

　　一声轻响，海蛞蝓的某块身躯应声而断。骤然轻松的机甲继续上升，直到脱离粘液的攻击范围，粘液扑了个空，随后平静下来。

　　被钠砍下的碎块躺在岸边，像是彻底失去了生命力。粘液涌上来，似乎想把它粘回去。

　　在发现这块碎片将永远脱离自己后，粘液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海蛞蝓缓缓退后，准备潜回沼泽里去。

　　“好不容易上岸了，别急着走啊。”

　　氯冷笑一声，“嗖嗖”几下，光刃呼啸而过，两把双刀、一柄回旋镖和一把苦无把企图逃跑的海蛞蝓钉在原地。

　　“……你的武器槽库存还真不少呢。”

　　钠召回地上的长/枪，心疼地抖了抖上面的粘液，发出羡慕的声音。

　　没办法，她只有这一把正经武器，得省着点用。

　　“还有两格就能填满武器槽了。”氯抽出背后的大剑，“干掉这头海蛞蝓，还能再得积分。”

　　“这种时候——”钠侧身躲开一块飞溅的粘液，机智地贴在氯身后前进，把他当成人形盾牌，“就不要抢我的台词了好吗！”

　　“喂，你俩别、别靠得太近，等、等等我！”磷挥舞着镰刀一路掀起厚厚的污泥。

　　三道利刃同时刺入海蛞蝓的身体，然后默契地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拉扯。

　　刺啦。

　　海蛞蝓的身体越绷越紧，从灰白色变成近乎透明的白色，最后像被拉到极致的皮筋一样，“啪”地断成不均匀的四块。

　　碎块在地上缓缓收缩，然后猛地张开，排出最后一滴粘液，终于不动了。

　　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沼泽，原本长满绿草的岸边已经处处都是焦黑的痕迹，三人的机甲上也黑一块白一块的。

　　“这家伙……真的死了吗？”

　　磷的手不住地颤抖，几乎握不住镰刀了。

　　他的机甲的右臂，从手腕开始被粘液腐蚀，深色的块状斑纹顺着机甲的纹路爬满整个手臂，最后在肩甲处堪堪停止。

　　看着都痛。

　　钠的后背不小心溅上了一点粘液，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神经又开始感同身受地隐隐作痛，她对磷的意志力表示钦佩。

　　“怎么会弄成这样！”氯的语气严厉起来，“你还待在机甲里干嘛？别等到真的伤到神经了才出来啊！”

　　磷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因为疼痛，声音都变调了：“刚才，我、我想试着把最开始的那一小块碎片捡起来，结、结果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粘液，直接糊到了我的手臂上……”

　　“这是、是我自己的失误，所、所以，我不能丢下你们两个离、离开！”

　　“不是……”钠小声嘀咕，“这情况怎么看，他都是被丢下的才对吧……”

　　“你、你说什么？”磷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机甲弹出小窗，氯发来一句简短的问候：【拜托你，好好说话。】

　　钠：……

　　于是她指着下方的海蛞蝓，理直气壮地说：“你看啊，这个海……变异海蛞蝓都被我们切成5块了，你就安心去旁边休息吧，再补两刀就差不多……”

　　“？？！”

　　刚才，就在她话音将落的时候，下面的海蛞蝓碎块似乎蠕动了一下！

　　钠刚说一半的话卡在嘴边，手指瞬间变形成电子枪，对着下方就是一通扫射！

　　电子束激起满地黑乎乎的碳化粉末，钠的心情也如飘飞粉尘般一点点下坠。

　　尘埃落定，银色的粘液阴魂不散，重新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粘液虽然不能把破碎的身躯重新粘合起来，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海蛞蝓这种简单而原始的生物，还有一种更强悍的技能——

　　再生。

　　本来，5块碎片只变成了5只新的海蛞蝓，但是在经过钠的扫射之后，数量好像又多了些……

　　新生的海蛞蝓完全无视了天上的威胁，它们分泌大量的粘液，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吞噬周围的一切，让自己变得和原来一样，甚至更大。

　　果然啊，flag不能乱立！钠恨不得抽自己这张开了光的嘴两个大嘴巴子。

　　“咚。”

　　镰刀从高空坠落，砸在厚厚的粘液里。

　　强酸性粘液无法腐蚀光刃，但它们还是不依不挠地涌上来，形成层层阻碍。锋利的光刃寸步难行，逐渐暗淡下去。

　　“磷！”

　　机甲和人都到了极限，磷被紧急脱出。氯一把托住他，送回不远处的第五主族基地里。

　　“你别一个人上啊，等我回来！”

　　氯在临走前还不忘留话，钠不自觉地咬紧嘴唇，握紧拳头。

　　她当然不会一个人上，除了让海蛞蝓的数量更多以外，这些攻击还有什么用呢？

　　这种原始而低等的生物是最恐怖的，它们看起来很容易就能被打败，但是很难被消灭。它们不会对外界的攻击产生什么愤怒的情绪，而是将它视为加紧繁殖的刺激，用数量来弥补损耗。

　　然而，如果海蛞蝓拥有异兽的破坏力，就能组合成拥有再生能力，而且全凭本能行事的怪物。

　　那么，海蛞蝓的本能是什么？

　　钠惊奇于自己居然还能保持镇定，冷眼看着异变的海蛞蝓在地面到处爬行，有些大的个体开始爬到比自己小的个体身上，似乎想把同类也融进身体里。

　　不过这个发现没什么用，以海蛞蝓的智商，不能指望利用这个让它们内讧。

　　还有什么呢……

　　钠的牢牢盯着海蛞蝓蠕动的轨迹，终于发现了某种异常。

　　沼泽旁边还有一块小水潭，被石块围得严严实实。水潭已经接近干涸，露出中间泛白的泥土。

　　一只海蛞蝓的身体明明已经扒在了石块上，又缩回来了，速度和它自己的其他部分对比简直可以用“飞快”来形容。

　　这个小动作一闪而过，但是被钠敏锐地捕捉到了。

　　直觉告诉她这是一条很重要的情报。

　　趁着氯还没回来，钠把长/枪插进水潭里，带出一点泥来，然后飞到海蛞蝓没来得及染指的地方，用草叶擦净长/枪上的泥。

　　做完这些，她短暂地解除了机甲装备。

　　草叶光洁如初，至少这泥说明不是什么腐蚀性物质。

　　钠用手指轻轻拂过，指尖留下几粒细细的白色结晶。

　　她嗅了嗅，没什么味道。然后大着胆子舔了一口，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