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海蛞蝓（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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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自北面的山地蜿蜒而下，一路向东，与海浪碰撞交融。河口处，泥沙沉积形成肥沃的三角洲，芳草萋萋，池沼星罗棋布。潮水日复一日地冲刷海岸，最终在岸边形成了一条由贝壳堆积而成的长长堤岸。
今晚是圆月，月华如水，海面波光粼粼。草地上仿佛落了一层霜。堤岸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银光，映出旁边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通向第五主族的基地——5间连在一起的石头屋——房顶还是茅草的。
石屋的窗口漆黑一片，像好几双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磷和氯站在堤岸上，和石屋面面相觑。
“奇怪了，氮不是先回来了吗？”磷四下张望，“他人呢？”
氯打量着四下漏风的石屋和顶上乱七八糟的茅草，面露同情：“你们的生存环境……属实有点艰苦。”
磷满脸震惊：“我、我也不知道，走、走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昨天刮台风把房顶掀了，系统说两天以后才能自动修复。这是天灾，老夫也没办法”。
一个沧桑的声音从下面的草丛间传来，磷和氯吓了一跳，差点从堤岸上滚下来。
草丛窸窸窣窣地分开一条缝，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小路上。
走在前面的老头须发皆白，粗布衣裳上到处都粘着草叶和草籽，后面跟着一个男孩，手里举着根毛绒绒的草梗晃来晃去。
“砷、砷前辈！……氮也在啊，你、你们去哪里了？”
说话间，两人爬上堤岸，悠闲地盘腿坐下，动作如出一辙。
老头面朝大海，张开双臂，狠狠呼吸了一口腥咸而湿润的空气，花白的胡须愉悦地颤动，咏叹般地叹息着：“啊——吹着海风的美好夜晚！”
钠按照系统给的坐标传送到堤岸，刚来就看到这么个抒情的场面。
这是什么情况？钠有点看不明白了。
于是她只能从这句话中的漏洞下手，耐心地纠正：“虽然但是，晚上刮的好像是陆风，现在吹的是您的后背。”
其余3人疯狂点头赞成。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些小家伙，跟第一主族的那个钾一样，一点儿浪漫细胞也没有！难怪一个个单身到现在！”
老头不满地吹胡子瞪眼，目光落在钠身上。
“小姑娘，我没见过你。”
“我是钠，来自……”
听他刚才的话，似乎和钾前辈很熟？是那种很好的关系吗，不会误伤吧……
钠犹犹豫豫地补上：“来自第一主族，钾……是我的前辈。”
“哼，我就知道！”老头宽宏大量地挥挥手，“这小子勤劳又能干，什么都好，就是人无聊了点，以后少跟他说话！”
钠哂笑着点点头。
老头理了理衣摆，正襟危坐：“我是砷，代号As，系统让我带你们熟悉地形。”
他捅了捅身后的男孩：“喂，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昏暗的光线下，勉强能看清他的头发是红棕色的，剪得很短，毛毛躁躁地打着卷儿，皮肤偏黑，橄榄绿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快活的光芒。
“我啊，我是氮，代号N”，男孩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梗，嘻嘻一笑。
“这是你们的任务，系统既然什么都没让我干，那就先给你们加个油好了！”
砷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掌：“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呢！把你刚才遇到的麻烦跟他们说一遍！”
钠、磷、氯三人的眼神立刻严肃起来，齐刷刷地看着氮。
“嘛，是这样的。”
氮把手撑在额头上，似乎颇为苦恼的样子：“我前两天和磷在基地附近闲逛，我们在沼泽边发现了一小丛‘星华’，我们想试试人工栽培，就偷偷挖了两棵种到基地的院子里……”
【星华：元素大陆自产的一种珍稀植物，植株整体为浅蓝色，萦绕点点银色辉光，据说它们的果实有提高原子力的效果。星华对环境要求极其严格，就算出现在某处，短短几天后又会自行消失，因此想要得到果实极其困难。据见过星华的幸运儿表示，星华像长了脚一样可以移动，现身之处都是“能看见美丽星空的地方”。】
磷立刻紧张起来：“你说什么？是星华消失了吗？”
氮沉重地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情况比这个还严重些……”
“你们跟我来。”
他翻身跳下堤岸，众人紧随其后。
第五主族的院子里，钠一眼就看见中间两株一人高的植物。
它们被精心地栽在院子中央，纤长的浅蓝色叶片藤蔓般相互缠绕，顶端竟有两朵半开的花苞，花瓣莹白，银色的辉光自花瓣中涌出，在花与叶之间流淌。
它们的头顶是广阔的苍穹，今夜月朗星稀，而相比之下，月光竟黯然失色。
这就是“星华”，果然配得上这个华丽优雅的名字。
钠一时失语，只听见旁边的磷喃喃道：“我不就晚回来了一步，居然开花了，真漂亮啊……”
“等等！”他突然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忍不住搓了搓手，“既然开花了，是不是可以蹲到传说中的果实……”
“现在看来，有点悬。”
磷双手抱胸站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你别光看上面，仔细看看它的根部附近。”
根部附近？
钠的视线顺着茎叶下移，辉光在靠近土壤的地方变得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摊粘稠的不明液体。
之前说过，“星华”是一种对环境要求很高的植物，自然不会容忍自己脚下有这么一摊东西存在。虽然植株上方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但根部已经悄然变得透明，几近消失。
“这是什么东西？星华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没保护好你呜呜呜……”
磷哀嚎一声，扑到星华前打转，险些踩到那摊液体，被砷一脸嫌弃地拎着斗篷扯开。
钠蹲下，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这摊液体延伸出一条细线，歪歪扭扭向远处延伸。
“有毒吗？”她抬头问道。
氮微微一愣：“不知道耶，没碰过。”
“……”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看来十有八九有毒，得试探一下。
她感觉旁边有人靠近，头也不回：“有手套不，借我一用？”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
氯带上手套，手指轻轻在液体上划过，举到身前，另一只手往鼻子的方向扇了扇风。
“呕。”
他干呕一声，脸色骤变，飞快地脱下手套，丢在那摊液体上。
一阵微弱的嘶嘶声响起，手套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被液体腐蚀出一个小洞。
小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很快，更多的洞显露出来，液体仿佛有了生命，在破洞边缘涌动，一点点将手套蚕食殆尽。
“是、是异兽的痕迹？”
磷咬牙切齿：“来得正好，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还会对星华感兴趣！”
“刚才我和砷前辈顺着这东西往前走，痕迹在沼泽旁边消失了，你们要再去看一眼吗？”氮问道。
“沼泽旁边……除了我们挖回来的这两棵，剩下的星华不都在沼泽旁边！”磷心痛得几近崩溃，“该不会它们也……”
氮友善地帮他整了整歪到天边的斗篷：“是的，节哀。”
“……”
磷绝望地捂住眼睛，沉默半晌，踉踉跄跄地向前走：“没事，没事，走吧，我们去确认一下损失。”
钠发现沿路的不明液体有的已经干涸，有的渗入泥土，断断续续。但是越往前走，痕迹就越发连贯清晰，说明异兽很可能是先潜入了第五主族的院子，然后才向沼泽前进的。
难道他们会这么迟钝，连异兽进家门了都不知道？
钠这么想着，也毫不避讳地问了出来。
砷正在给他俩介绍地形，闻言严肃地辩解道：“我可是一整天都在修屋顶，院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要是真发现了什么，我会容忍它继续破坏我们的基地吗？”
氮也回头，急急地解释：“我考核回来的时候还没天黑，星华还好好的，然后我一直守在院子里看它们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这么神？”磷瞪大眼睛，掏出一个本子“刷刷”记上两笔，咬着笔头思索着，“如果是这样……难道它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它会隐身。”钠补充道。
“或者是两者皆有可能，不过目前可以确定一点，它的分泌物很难闻，而且，有腐蚀性。”氯总结道。
“你们的运气不错，老夫这几年都没见过这种神出鬼没的。”
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子，冷不丁问氯：“年轻人，你的手套很有意思……我之前只在硒那儿见过类似的，不过这应该不是系统给你安排的吧？”
氯谦和地笑笑：“不是，这是我用海蛟的皮做的。异兽身上不一定干净，待着手套安全些。”
“海蛟皮？这可是好东西啊，冰火不侵。”
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把拉过磷和氮，絮絮叨叨：“你俩小子天天挖回来各种花花草草，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要不等会儿我送你们点儿材料，给自己也整一副？”
磷拽紧自己的小斗篷，浑身僵硬地点点头，氮忍不住吐槽道：“前辈，我觉得比起我们，您自己好像也挺需要的……”
“少废话，就说要不要吧！”砷故作生气。
“要要要！谢谢前辈！”氮和磷一齐回答。
钠在旁边听着，可怜兮兮地想起自己储物袋里唯一一个火龙的喷火囊，还是答题有奖送的。
前辈和前辈的参差，就像雪山峰顶和深海裂谷的参差一样。钠难过地叹了口气。
他们已经走到尽头，不明液体在沼泽边缘消失了。
“星华呢？星华不见了？”
宁静的夜晚被打破，氮和磷指着沼泽对面的草丛，异口同声地惊呼。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海蛞蝓（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