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婚约》秀于林

6、第6章：朋友聚会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几个清理场地的工作人员从侧门鱼贯而入。

　　“谢谢，我们马上离开。”程锦深率先往外走。

　　看完电影的人基本已经走光了，走廊里空无一人，程锦深正要转弯，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握住了，一道隐忍而低沉的声音传来。

　　“抱歉。”徐坚意识到，刚才他没把握好情绪。

　　程锦深转身的动作很慢，仿佛犹豫着什么，视线对上身后男人的时候眼神有些无奈，语气却很平淡：“你不需要道歉，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知道你很介意，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说完，他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却发现锢住自己的那只手非常有力，他带着疑问抬头，没错过徐坚眼中一闪过的复杂情绪。

　　徐坚一眼就看出他想要结束的意图。没错，虽然他觉得程锦深对他印象应该不错，两人相处也很愉快，但毕竟时间太短了，在程锦深心里，自己就是一个通过婚姻介绍所介绍的，仅仅认识两天的陌生人。

　　将身上所有锋芒收敛回去，只是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徐坚放软了语气：“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惊讶。”

　　程锦深感觉他身上气息的变化非常明显，上一秒程锦深还陡然觉得这个男人冷起来不近人情，下一秒，他竟然能将态度放的这么低。几秒钟里，他都没有说话，而是认真的看着徐坚。前任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的人是真的不在意，但有的人却能固执儿病态的揪着这件事不放。

　　他不想给未来的婚姻埋下这样一颗雷。如果徐坚真的很在意，他们大可以趁着现在还没什么感情纠葛就一别两宽。

　　但他盯了好一会儿，却只在那双深灰色深邃的眼瞳中看到真诚的歉意。

　　程锦深的心一点点落下去，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一丝庆幸，毕竟，徐坚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挺符合他择偶条件的。

　　“是我没提前说清楚，你不用道歉。”程锦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先出去吧，我去换身衣服。”

　　商场的二楼三楼都是服装店，入驻的国际潮牌还有小众设计师品牌都是当下年轻人熟知和喜爱的。程锦深穿衣风格跟大学生比较像，没有训练和演出的时候一般选择休闲类，他长得好，身材比例更像是照着标准模特打造的，随随便便穿就能穿出大牌感。

　　两人顺着扶梯下来，电梯口就是一家国家运动品牌服装店。程锦深随手挑了一套衣服就进了试衣间，店里的销售人员走到徐坚的面前热情的说：“先生，那边有座位，您可以坐着等。”

　　“不用。”

　　销售人员也没再打扰，就是觉得他挺奇怪的，悄悄的没事儿往这边看几眼。

　　程锦深动作非常快，穿着店里的白色T恤和墨绿色工装裤出来的时候，吸引了一众的目光，旁边有正在陪男朋友逛街的女生小声的问店员：“那帅哥穿的一身，帮忙找个我男朋友的尺码。”

　　徐坚看到试衣间的门动的一瞬间，绷得平直的唇线微微放松，有意的向上扬起一个轻微弧度。

　　程锦深在里面已经照过镜子，顺手直了一件黑色卫衣开衫让店员直接包上，连着自己的脏衣服一起拎着来到收银台，徐坚落后一步，他就把款结完了，收银员看得一愣一愣的，头一次见到买衣服这么快的。

　　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地下停车场，地下的冷风格外强硬，程锦深新买的外套还在袋子里，徐坚从后面拉了他一把，伸手到直接将外套拿出来披在他身上：“穿好！”

　　程锦深刚套进去一只胳膊，就感觉后脖颈被一只手按住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商标还在。”

　　那只手翻开外套的领口，从里面拽出吊牌，轻微的声响过后，还帮他把帽子理好。

　　被手指不经意碰触到的皮肤仿佛还带着温热的触感，程锦深眨了眨眼睛，看到前方两三米的距离有车灯闪了闪，他突然开口：“我之前有一个男朋友，叫简寻，是大学同学，不过是参加工作之后才在一起，有两年多了，确实有打算结婚……”

　　话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再继续，语气冷淡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两个月前，他提出分手，就再没有联系过，我已经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之后也不可能有联系。”

　　其间发生的很多事儿他不愿意细说，关于简寻出轨，关于那个人，关于后来那些难听的话和各种纠葛。连贺智远都还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觉得恶心。

　　徐坚握着车要站在他旁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然后听他语气格外认真：“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更不可能吃回头草。发生过的事情我无力改变，但我会让他们都过去。”

　　徐坚手指磨砂着车钥匙，只说了几个字：“他是傻逼！”

　　程锦深没想到他会突然爆粗口，至少这两天徐坚给他的感觉就是特别斯文又温和，但听他这么说，他心情竟然莫名的好了很多。虽然分手后说前任的坏话不光彩，但想起最后那几天，简寻发来抱怨质疑他的种种难听的话，他觉得他真的配得上“傻逼”这个词。

　　他唇角微动，还没来得及附和，就听见徐坚继续说道：“我没有前任，只有一个曾经喜欢过的人。”

　　程锦深眉尾挑起，静静的等着他接着说。徐坚缺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微微弯腰从他手中拿过包着他脏衣服的纸袋子，语气恢复到正常：“去吃个晚饭吧，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法国菜。”

　　两人中午吃的杂，地方小吃看着样式多，但不太能填饱肚子，现在是傍晚时分，两人都饿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程锦深觉得自己要是拒绝的话反而容易让人误会。

　　程锦深发现，徐坚说不错是真的不错，这家法式餐厅他以前并不知道，但却是这几年在盛京吃过味道最正宗的。程锦深说要请客，结果又没请成功，吃完饭两人出来的时候徐坚的朋友迎面走来，说是听说徐坚在这特意过来的，自然让他们吃一顿霸王餐。

　　“说好我请客的。”程锦深坐在副驾驶里说道。

　　徐坚握着方向，不太有诚意的说：“下次。”

　　“我怎么有一种下次也请不成的预感。”程锦深笑着说：“我发现你朋友不少啊，我们不会每次吃饭，都有你认识的朋友吧。”

　　徐坚笑了一下：“怎么会，这家法国菜正好是朋友开的，能碰到他是巧合。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以后就不去有认识人的地方吃。”

　　“那倒没事。”程锦深若有所思的望向车外的城市夜景。

　　徐坚将他送到小区门口，停车从后座拿起他的衣服袋子递过去：“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打给我，我自己的公司，时间比较自由。”

　　程锦深将袋子接过去，笑着问：“当老板的都这么自由的吗？我还以为老板应该日理万机，我们打工人才是相对轻松的，看来不是这样。”

　　“不算自由。”徐坚停顿一下，声音压低：“你比较重要。”

　　心跳失衡了一瞬间，程锦深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男人轻笑出声：“开玩笑，是婚姻比较重要。”

　　程锦深回去后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手机在响。他接起电话，听到贺智远的声音：“靠，终于接电话了，你干嘛去了，失踪一整天？”

　　程锦深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你什么时候联系我了？”

　　贺智远：“群里啊，咱们六人帮的群，姚宁那孙子今天晚上的飞机，你没看群啊？”

　　“没注意。”他想起来，有一次学校开大会的时候，他挨着院长坐，群里消息一直往出蹦，他就把这个群屏蔽了。

　　“不会是把我们屏蔽了吧，那你可以太六亲不认了，深深！”贺智远一猜即中，嘴巴跟跑火车似的，说了一堆。

　　程锦深及时打断他：“把你置顶了。”

　　“那必须的，咱俩什么关系啊，简寻那小子也得被我压在下面。”隔着电话，贺智远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估计老姚这会儿下飞机了，秦峰去接他了，等会儿直接‘紫调’见，你打个车过来吧，晚上估计不能少喝了，我叫代驾送你。”

　　程锦深套上衣服，下楼直接打车，到他们常去的酒吧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包厢的门没关，程锦深进去的时候看除了在外地的一个，其他4个室友都齐了。

　　姚宁站起来吹了个口哨，张嘴就夸：“还是得校草啊，一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说着又扭头看了贺智远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是吧，智远，你们学校伙食还按级别分的嘛？人家校草还是魔鬼身材，怎么成了副院长之后你这肚子明显见长，腐/败了啊！”

　　“滚啊，你怎么不拿自己比，我这肚子全是为你母校做贡献做的，你当我愿意跟合作方那些酒鬼喝啊！”贺智远踢了他一脚。

　　姚宁敏捷的躲过去，笑着说：“行行行，你是院长你说什么都对！是不是啊，深深，快来坐！哎，对了，简寻呢？”

　　程锦深笑笑，一点看不出一样：“他最近有点儿忙。”

　　“忙什么啊，这都几点了还不下班啊，我给他打电话，今天就是通宵我也等他。”姚宁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拨号，贺智远往程锦深那边看了一眼，回身把他电话抢过来：“等个屁啊，我们一寝室人陪你还不够啊，再说不是不让带家属嘛，我他妈新认识的姑娘都放鸽子了。”

　　“那能一样嘛，简大少爷也不是外人……”

　　“行了，人家是真忙，你别去烦！我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贺智远叫来服务员上酒：“来来来，还通宵呢，我看你出趟国狂妄不少啊，是真有量啊还是牛逼吹的啊？”

　　姚宁很不服的跟他拼起了就，室友齐盛在旁边跟着起哄。

　　程锦深酒量还行，但绝对不是贺智远和姚宁那种战士级别的，所以两轮下来就坐旁边看起了热闹。秦峰端来一个果盘，坐到他旁边，突然问道：“爷爷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程锦深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说：“定期做透析，就是年纪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不算好，综合征比较棘手。我姑姑最近把工作辞了，全职在家跟护工一起照顾他，所以外界环境还算不错。”

　　“护理环境和病人心态才是最重要的，有姑姑照顾，你不用太担心。”秦峰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给爷爷带了些补品，在车里，等会儿走的时候给你捎上。”

　　“行，谢了。”程锦深朝他笑一下。虽然爷爷现在用不上补品，但人家一片好意他也没拒绝，顺嘴问了一句：“听智远说，你的工作室办得不错啊，在网上现在都很有名气。”

　　秦峰毕业之后没去找工作，而是跟别人合伙开了一间中国舞工作室，没少投钱，据说刚开始很不景气，全靠自己掏腰包撑着，年前突然有了起色，是因为在网上做的直播突然火了。

　　“还行吧，就一般般，只能说不赔钱了。”秦峰笑着说，提到这事儿脸上明显透出光彩来：“对了，等你哪天有时间来给我们公众号客串一下，保证能流量报表。”

　　“行啊。”程锦深笑着答应。

　　酒没少喝，程锦深去上厕所前，齐盛喊道：“深哥，让服务员再送箱酒！”

　　门一开，震耳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从一楼大厅传来，他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将门带上，顺着二楼走廊往洗手间走。他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听到洗手间玻璃门“哐当”一声，像是被人撞了一下，然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说你那个小明星到底来不来？这可不是第一次了，说放鸽子就放鸽子，他当我们什么人，是不是根本没瞧得起咱们兄弟啊？切，这还没大红大紫呢，架子就这么大，等哪天万一真的红了，还不得踹了……听哥们儿一句劝，哥们儿可是资深鉴婊达人，一看就知道这小明星不是个省油的灯，跟你之前那个比可差远了……”

　　“滚你妈的！”带着醉意的怒喝突然打断这人的话。

　　水龙头冲水的手动作一顿，即使刚才没听出来是谁在说话，这个暴怒的声音程锦深也不会认错。毕竟，两人也以情侣的身份相处过两年多。

　　门外的声音继续，争吵的两人好像停在门口争执了起来。

　　“你骂我干屁，我他妈好心不想让你被人耍着玩，别他妈不识好歹！”程锦深任由水流冲洗手指，想起来说话这人好像是简寻的一个发小，跟简寻关系不错，就是嘴巴比较毒，想说什么说什么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我他妈用用不着你瞎操心！”程锦深光是听声音，就知道简寻没少喝。

　　“你他妈傻/逼吧，你知道他们背后都怎么笑话你的嘛！放着个天仙不知道珍惜，非要去找鸭……草！简寻你丫疯了……”

　　拳头撞击的声音很闷，伴随着怒骂，“哐当”一声，洗手间的玻璃门被更猛烈的力量撞击，从墙上又弹回去，在地上缠斗的两个人互相牵制着滚了进来。被压在地上的孔吟开最先发现有人，抬头一看，震惊的瞪大眼睛：“靠！程锦深？”

　　骑在他身上简寻似乎还有些理智，双手拎着对方的领口，凶狠的道：“你他妈再提一次这个名字，老子揍死你！”

　　孔吟开当然不憷他，怒道：“你瞎了？”

　　简寻后知后觉的抬头，就看到站在洗手池旁边的程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