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苏梓禾

30、一直都知道

　　两人去了四町目的时钟广场——那个一直被人们戏称为年轻人约会的好地方。气氛非常和谐的街角咖啡店里，仁王和月城暖坐在角落里喝着咖啡。静谧宁和的音乐缓缓的流淌在平行的世界里。月城暖惬意的闭上眼睛聆听。

　　喝完咖啡他们一道去了电影院。新上映的一部电影，传言剧情有很温情的细腻，还有莫名的悲伤和淡淡的情愫，这些传闻，逐渐膨胀着仁王雅治那颗年少稚嫩却又强悍异常的心。

　　两人在电影进场前，因为买票的事起了争执。月城暖想看最近上映的好莱坞大片，仁王却为了自己今天的计划要买温情的文艺系电影票。好半天商量不出结果，售票口里的小姐涂着嫣红的唇彩笑咪咪的开口，“小妹妹，和男朋友来看电影干嘛还□□战片～”，月城暖呆愣的看着她，仁王乘月城暖晃神的一瞬间把钱递过去，那位小姐立马接过来把票递给他。仿佛事先预演好的，只是转瞬间，仁王就已经买好了票。月城暖这才惊讶的看着他。仁王自然听到了那句话，得意之余，却不解释自己和月城暖的关系，像装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他把票塞到月城暖手中之后，环胸抱手站在一旁笑而不语。月城暖看着那张邪佞魅惑的笑颜，心里恨恨的想把拽着手心里的票塞进他嘴里。无奈没办法下手，只好无措的向那位售票小姐解释道，“不是的，他是我的朋友。”

　　很难想象，看这场电影的人居然这么多。当然很多都是情侣。他们找到位置坐下之后，仁王起身去买爆米花和可乐。月城暖没有阻止，尽管她认为待会儿看电影的时候自己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她有很多年没有来过电影院了。并不是不喜欢。而是每一次坐在电影院里看完电影之后心里那一点点稍微暴露的小情绪就在乍然大亮的灯光下被显现得一览无遗。像是被扒光了站在世人面前一样，没有别的掩饰。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或许和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系。她情愿洞彻别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悲从中来，也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打算替自己担心。这是那些善于隐藏自己的人的得意之处，亦或是他们的悲哀。

　　所以在迹部景吾洞悉了她的情绪和想法的时候，月城暖有些惊悸。这么些年，除了玖幽寒，没有别人能够把她看得如此透彻。迹部景吾为什么会知道她的想法，月城暖不清楚，但是她清楚的是，在那样滴水不漏的男子面前你永远不要尝试去掩饰什么，有些时候，坦白或许更轻松一些也说不定。

　　今天月城暖坐在这个她以前从不敢涉足的地方，在这个放眼望去全是情侣的圆形屋顶下面，她竭力的鼓起勇气坐定。甚至有些乐观的想，权当是为自己一天的劳累补充能量吧，就算没有达到效果，犒劳犒劳自己也是好的。

　　灯光终于暗下来。全场霎时寂静无声。只有电影的字幕缓缓地浮现在眼前。

　　『四月物语』

　　岩井俊二在九八年导演的电影。依旧是由筱田升拍摄。

　　比起更具有代表性的《情书》和《燕尾蝶》来说，『四月物语』真算得上是一部都简单到极点的影片。并不是没有跌宕起伏，但更准确来说是像散文小品。充满活力的少女榆野卯月为了追求爱独自来到陌生的城市里学习，暗恋的青涩在短短的几十分钟内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是在看一篇散文一样，不止是画面的质感，还有清晰地生活化的对白，尽管依旧是岩井俊二平铺直诉的拍摄手法，却也是极其符合他的特色，且是独立特性的特色。

　　月城暖有些恍惚，听着卯月说『我朋友小野田津乃说它很有名，“武蔵野”使我想到了他…』突然就忆起了《阿甘正传》里入目第一幅画面：轻飘飘的羽毛在音乐声中缓缓的飘来，落下又浮起，像一个人的生命一样起起落落，最终回归于平静，『My momma always said 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 are gonna get. 』

　　是啊，我们永远不可知自己的未来如何。就像她当初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仁王雅治有一天会……

　　侧过头去看着仁王，男子英俊的侧脸在阴影处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魅惑，眼神里却尽是温柔的眸光。像狐狸一样的男子，竟也表现出这般的温情，着实让她有些吃惊。月城暖发现自己竟没有一次如今天这样好好的打量他。

　　就好像是预感到今后没有机会了一样。

　　月城暖在心底嗤笑自己，又在胡乱想些什么，以后不是多的机会去观察了解他么，怎么会有机会之说。

　　将视线转回屏幕，月城暖没有注意到仁王勾起的唇角有上扬了几分几毫。

　　紧接着，她感觉到有谁抓住了她的左手。紧紧地，温暖的包裹着她，像突然洒在心里的一滴滚烫的热水，仅是一滴，也足以令她烧心烧肺。旋即她转过头去看到了仁王雅治的笑容。即使是在那么黑暗的灯光照射下，那抹肆意到有些狂妄的笑容也无法掩饰住，可见对方有多开心了。

　　短短几秒里，月城暖的心思百转千回，像是有飞奔的骏马，疾驰的火车，翱翔于天际的苍鹰和潜在海底的鲨鱼，不断不断的跑向她的脑海里，轰炸得她难受。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蠕动，却半天都听不到声响。

　　她本能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跩的更紧，完全扯不开。月城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男孩子面前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她轻蹙眉头，永不赞同的眼光暗示仁王放开她，对方但笑不语，动作依旧。

　　“我喜欢你。暖暖。”结束时动人的音乐响彻全场，掩过了他的话语。月城暖只能通过看他的唇语来辨别他说出的话语。灯光乍亮。她也没能看清他的表情。月城暖飞快地站起身来。捂住自己的眼睛。长时间的阴暗突然明亮，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是有多么巧合。天公真是不作美，尽然这样坏他的好事。

　　仁王有些挫败。可是再怎么有挫败，也不及月城暖接下来的话让他意外，“我明白你的意思，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谈吧。”

　　※

　　逢魔时分。

　　还是刚刚那家咖啡店。

　　月城暖看着对面的少年，心情有些苦涩。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能让对方及早地放弃，是她的懦弱和迟疑让他们走到现在这一步。

　　“你……”
　　“你……”

　　同时开口，又同时静默。

　　“雅治，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月城暖率先打破僵局，“我希望以后也一直都是。”

　　仁王不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听她把话说完。

　　他的爱情，还没能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咖啡有些凉了，仁王端起一杯，轻轻地啜饮。呵，竟然这么苦！

　　月城暖无措。她珍惜这个少年。就算是做不成情侣，也不希望和他连朋友也没得做。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以前说过，『如果仁王是女孩子，我们就该称呼彼此为闺蜜』。而今却是这般光景。

　　“你一早就知道了？”

　　“差不多。大概是四月份吧。”

　　仁王点头。原来她那么早就已经能知晓了。可为什么没有问出口，或是做些事情来打消自己这个念头。仁王在这一刻突然对月城暖有些怨怼了。自己竟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这种滋味不好受。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时分不清爱情和友情，所有没能及时提醒你。”月城暖捧起咖啡杯。呵，竟然这么苦！

　　“我很抱歉。”唇舌间还夹杂着苦味余香，似笼罩在他身边的那层气息。

　　仁王雅治轻轻地摇摇头。这件事没有所谓的对与错。抱歉与对不起。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爱恋却是一个人的事。是他单反面的爱上了她，与她的做法没有关系。“你大可不必自责。”轻声的开口，空气中满是他呼出的苦涩。

　　月城暖黯然。

　　“那……”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本就是顺道来看看你，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我就先走了。”仁王雅治站起身来，挡住中央灯照过来的光芒。逆着光，月城暖看不清他的脸色。

　　没有挽留。这种时候，挽留什么的，就像是妥协一样，绝对不能够。月城暖看着消失在街角的那银色小辫子，像自己刚刚回国时候看到的那般。只是心境已经完全变了。

　　物是人非，他们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说

　　仁王狐狸的杯具，我的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