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利佩]未拆的信》粥粥姜

26、第 26 章

　　调查兵团仓库内，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旧皮革的味道。利威尔班正在清点一批刚刚送达的物资，特别是利威尔兵长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一批高精度齿轮。

　　"这批齿轮的精度确实远超军需处的标准，"埃尔德拿起一个齿轮在光线下仔细检查，由衷赞叹，"不愧是兵长指定的渠道。"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轻佻的陌生声音从仓库门口传来："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下街特供'？"

　　众人转头，看见分队的一名年轻研究员正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好奇又略显优越的笑容。他走进来，随手从箱子里拿起一个齿轮，放在鼻前嗅了嗅，眉头立刻皱起：

　　"啧，果然还带着地下街那股特有的霉味啊。听说那里的作坊都在污水沟边上，难怪..."

　　他的话戛然而止。

　　整个仓库陷入死寂。埃尔德拿着齿轮的手僵在半空，根塔擦拭刀刃的动作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地下街"在兵长面前是个需要小心避讳的话题。那不是耻辱，却是一道与现在格格不入的沉重过往。

　　利威尔兵长正背对着众人检查刀刃。他擦拭刀片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连肩膀的弧度都没有改变一分。

　　但离他最近的佩特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空气的凝滞。

　　在所有人都不敢作声的这一刻，佩特拉却自然地走上前。她没有看那个面露尴尬的研究员，而是径直从他手中取过那个齿轮，动作流畅得像是在进行常规的装备交接。

　　"您说得不对。"

　　她的声音清澈而平稳，在寂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年轻研究员愣住了。

　　佩特拉用指尖仔细抚摸着齿轮冰凉的金属表面，仿佛在感受其上的每一道刻痕。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向对方：

　　"这不是霉味。"她将齿轮举到光线下，金属表面反射出细碎的光芒，"这是'火'与'铁'的味道。"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仓库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坦然地对上刚刚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利威尔。她就像在做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技术分析：

　　"在地下缺乏阳光和干净水源的环境里，要熔炼金属、打造出这种精度的齿轮，需要克服什么？这味道，是熔炉燃烧不完全的烟尘，是淬火时珍贵的水源蒸发的湿气，是金属在极端环境下被反复锤炼留下的印记。"

　　她将齿轮轻轻放回利威尔面前的工具台上，发出一个轻柔的"咔哒"声。

　　"所以这根本不是您所说的霉味，"佩特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真理般的笃定，"这是'在绝境中也要锻造利刃'的味道。是活下去，并且要带着尊严战斗下去的味道。"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只是纠正了一个技术性的错误。她重新拿起清单，微微蹙眉核对下一个编号，口中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这个批次的硬度确实更胜一筹，应该能减少刀刃的磨损率..."

　　仓库里重新恢复了工作的声响。

　　利威尔站在原地，灰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看着她低头记录的侧影，看着她那么自然地将那段他从不轻易示人的、混杂着挣扎与顽强的过去，定义为了"尊严"与"力量"。

　　她并非无视他的伤口，而是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告诉他这伤口的来历本身就值得尊敬。她拥有一种剔透的共情能力，能绕过所有世俗的偏见和小心翼翼的避讳，直抵本质。

　　她看到了地下街的污秽，却选择赞美在那污秽中锻造出的锋芒。

　　那一刻，利威尔清晰地意识到，佩特拉·拉尔，这个看似温顺的部下，内心拥有着怎样一片澄明而坚韧的天地。她能理解他所有未曾言说的过往，并且，她用一种最不着痕迹、最尊重他的方式，表达了这种理解。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拿起那个被佩特拉放回的齿轮，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

　　而佩特拉，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向他，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对事实的坚持，和对装备本身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