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双陆

27、第 27 章

　　三个侍女被带进大堂行礼之后，张将军开始发问：姓名年龄、家住何方、是否是钦差大人的侍女？这一切自然是实话实说。每回答一个问题，将军的脸就暗一下，最后三个人承认自己是钦差大人的侍女后，张须陀阴沉着脸对程咬金说：“钦差大人的侍女怎么会在你们村里？”
　　程咬金跪下磕了个头，说：“这三个女人是我们去年冬天在山里砍柴的时候遇到的。当时她们三个在雪地里冻得厉害，话都不会说。我们看着可怜就救了回来。她们醒来以后说自己是官家的奴仆，半路遇到了强盗，老爷被人杀了才流落至此。因为无家可归，所以几个兄弟就娶了她们，生活至今。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老爷就是前阵子被害的钦差，还请将军大人明鉴。”
　　张须陀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低头问跪着的三个侍女是否属实，三个人都哭哭啼啼的说事实就是这样，并且说她们还有一个姐妹，在逃命的时候走散了，请大人帮忙寻找。张须陀这才让程咬金起来，跟秦琼嘀咕了一阵，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决定收兵回济南城。
　　旁边张敏有点着急，拦了几下没有拦住，眼睛一转，忽然说：“我年前去齐州的时候听说段志玄公子在钦差大人离开的当天骑马追去，要报当初入狱之仇。这之后段公子就再没有回过齐州。大人，段公子也很可疑啊！”
　　“哦？”张须陀听了以后扭头转向我们，问到：“真的是这样吗？”
　　“大人，”我在段志玄开口前先说：“那日钦差大人打伤书院学生之后一走了之，表哥的确有追赶钦差的车马。不过他半路正好与程大哥碰到，大哥为了息事，请他来村里小住。还派人请我来照顾表哥，因为，拦劫钦差大人马车的并不是表哥。”
　　“可是大人，我们在钦差大人遇害的地点发现了一些箭头，正是齐州书院的箭。”张敏还不肯放松，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箭头。段志玄只瞄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扭头冲我点点头，意思是那的确是他用的箭头。
　　这下可是人赃俱获在劫难逃了，张须陀对着周围的人一点头：“把段志玄先困起来！”段志玄本来要反抗，一看拿绳子的是秦琼，不敢乱动，乖乖的束手就擒。程咬金急得团团转，连声求情，告了状的张敏则捻着嘴边的小胡须，得意地看着场上惊惶的众人。我暗自咬牙：好个张敏，我不知道你和程咬金有什么过节。不过你这么努力的把我们置于死地，就休怪我反咬一口。反正也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了，就是坐监狱也要你来陪！
　　想到这里，我上前行礼：“张将军，小人有话想说。” 张须陀抬眼皮看了看我，哼了一声，点点头。“请问钦差大人是否是被书院的箭头所杀呢？”秦琼在一旁说：“钦差大人是被人拿刀砍死的”。
　　“原来如此。”我从张敏手里拿起箭头：“第一、钦差大人并非死于这个箭头，说明这并不是杀死钦差大人的武器；第二、这个箭头虽然是齐州书院的，可是这种箭不仅全书院的人都使用，外面也常有一些人借出去使用。所以这个箭头，并不能说明是我表哥落在现场的。如今一不能证明这个箭头的主人杀了钦差，二不能证明箭头的主人是我表哥，说明我表哥还是清白的。请张大将军明鉴。”
　　张须陀点了点头，旁边秦琼也说：“将军，这件事还要再查一下。”
　　张敏却在一边说：“大人，现在分明是段志玄杀了人不敢回齐州，在程咬金这里躲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段家有段志岚这样一个人，只怕他也是杀害钦差大人的帮凶之一。”
　　好一个张敏，胃口够大的，不光想让段志玄入狱，让程咬金受牵连，居然还给我扣一个帮凶的帽子，看来他不把整个东阿村的人关进监狱不肯罢休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斗一下嘴皮子吧！
　　想到这里，我对着张敏拱手说：“请问钦差大人何时何地遇害？”
　　“腊月初八，在东山。”
　　“腊月初八钦差大人才出了齐州，当天就在东山遇害，东山到齐州的距离也不近，若是我没有推测错，钦差大人是傍晚时遇害吧。那请问张大哥，这箭头您是何时捡到的？”
　　“前几天?”
　　“前几天？”我冷笑一声，“从腊月初八到现如今的三月初十，光大雪就下了四、五场，东山地方又大，积了的三四层雪现在还没有化，张大哥从方圆百里之内找到这个小小的箭头，可真是厉害啊。”
　　程咬金立刻接上我的话：“张敏，大将军在这里，你不要信口雌黄啊。”
　　张敏瞪着眼睛看着我，说：“前几天怎么可能是三月，我是正月里捡到的。”
　　“正月？我记得正月初三的时候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东山的路全部封了吧。张大哥好兴趣啊，大雪封山这么危险的时候还冒着生命危险去东山找区区一个小箭头。”
　　秦琼顺势在一旁喝到：“张敏，你还不实话实说？”
　　张敏急忙行礼：“不敢隐瞒大帅，这个箭头是我腊月二十七、八捡到的。”
　　我和程咬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是腊月二十八从东山的山寨上撤回村里来的，张敏立刻就捡到了这个箭头，难道他一直在监视我们？“那请问张大哥，为什么捡到了箭头您不立刻交给张大帅，反而在三个月后才跑去告发呢？”
　　“我当时并不明白事情的缘由，前几天才想清楚，所以才晚了。”
　　“又是前几天！不知道张大哥您想清楚的前几天是三月呢？还是正月？又或者说您腊月就想好了一切，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在背后运作，只等今天来我们东阿村发难，好打着张将军的旗号将我表哥投入监狱。你自己想利用人我们不管，可是别把张将军和秦二哥都当傻子戏耍！”
　　这下连张须陀也反了脸：“张敏，到底怎么回事？”张须陀是有名的大将军，嗓子洪亮，一句话吼出来，吓的张敏一哆嗦，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下，说不出一句话。程咬金在一旁跪倒：“张将军，这件事很明显是张敏陷害，我兄弟段志玄根本没有犯罪，还请大人明察，还他一个清白。”
　　张须陀这时的心情已经很糟，狠狠的瞪了张敏一眼，挥挥手让人给段志玄松了绑，随便说了几句安抚话，带兵离去了。我跟在后面送官兵出门，到门口时，秦琼带着安抚的笑容拍着段志玄的肩膀，低声对我们说：“事情还没完呢。”随即跟张须陀离开。程咬金在大门口搂着段志玄的肩膀说：“二弟你放心，这次哥哥一定饶不了姓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