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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五章 风吹波纹复(下) ...

  •   桩素搀着轻尘出去时才看到外面站着的慕容诗,以及东倒西歪倒了一地的人,想来是杂耍班的人见势不妙准备逃走,却是被人拦了后路。
      慕容诗见轻尘半身染血,面色顿时一变。见她过来,桩素原本小小的个子也是搀地吃力,本欲将轻尘交托给她,不料正欲松手时却被轻尘一把抓住。慕容诗仿若未觉,在另一旁将轻尘搀了,桩素不由暗暗瞪了眼这个不识风月的家伙,一面也只能顺了他由着他的身子紧紧贴着。
      沉简在前面已经一声不响地驾来了一辆马车,帮着众人将轻尘送入车厢,慕容诗和燕北也先后上了车,待到桩素时他神色微微一顿,向她默然地伸出了手去。桩素始终盯着他的眼,不料他却不看她,半晌,她才也一言不发地由着他将自己扶上马车,进了车厢。
      马车滚滚向前,一路回了笙箫谷。
      李九早在门口等得焦急,好不容易盼到了人来,又是被车上下来的轻尘给吓了一跳。顿时谷中上下沏水的沏水,寻医的寻医,忙地不可开交。桩素坐在轻尘房外的围栏上,摆着双腿,看着一地的落英出神。
      婢女们来去匆匆,不时从屋里端出一盆盆的血水,众人的神色皆很焦虑。
      不远处落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沉简从回来后就一直站在湖边,没有同任何人言语,独自一人,默不作声。
      桩素远远地看着他,也不上去搭话,一时间,周围一片宁静着。
      待房门又打开时,李九从房内走了出来。桩素慌忙从阑干上跳下,关心地问:“李管家,父亲他怎么样了?”
      李九向来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这次桩素问他,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即走,也不作答。
      “李管家,到底怎么样了?”桩素被他的态度弄地心下一惊,又慌忙追上去,问。
      李九脸色略沉:“我原以为你来了会好些,没想到你跟那个女人一样,始终是个祸害!以后,你最好离谷主远点。”
      李九的话说地毫无来由,桩素听地懵懵懂懂,一时间竟愣地不知如何言语。
      “李管家,你今天似乎操劳过头,有些口不择言了。”轻轻柔柔的一句话,慕容诗不知何时也出了房门,纤手从背后温和地搭上桩素的肩膀,笑颜婉转地对李九道,“轻尘这次的伤虽深,但没累及筋骨,只是他身子虚,才会现在这样的昏迷不醒,你也放宽点心。”
      李九闻言才面色稍缓,向慕容诗举了个礼,瞥了眼桩素,默不作声地走了。
      “别太留意李九的话,素素。”慕容诗在桩素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有种痒痒的腻感。
      桩素被她这么一挑弄不由面上一热,却又不便推开她,只能讷讷问:“慕容姑娘,父亲他怎么样了?”
      慕容诗安慰道:“别看李九那神色,他纯是担心过度,轻尘是老毛病,今次的剑伤只是作了个引子,把以前积压的一些个病根都给勾了出来。伤口虽深,始终是皮外伤,安心疗养阵子就没事了。”
      “老毛病……”桩素下意识地重复着,不由问,“总是听你们提,父亲的老毛病严重么?”
      慕容诗一时却不答,凝视着桩素,神色忽而有些疏远,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其他的什么:“若说严重,也只是他始终放不开……”她一时失神,霍尔神色一收,问道:“听说,前阵子他开始吃药了?”
      桩素点头:“是开始吃了。不过……不过似乎只是治那次落水染上的风寒的药。”
      慕容诗轻轻抚了抚她的颊,微微一笑:“那好歹也是吃了。没想到,这个轻尘,居然会为了你而跳水救人。”
      桩素不以为然:“分明就是他害我落水的……”
      慕容诗咯咯一笑,很是娇媚:“至于起因我可管不着,只是那日外地回来一听燕北说起这事,倒是诧异不少。素素,别看你父亲平日里那副样子,他认准的事,还真没几个人能说得动的,这次出了事李九怪你头上,待他知道要靠你来管制轻尘了,那会定反过来讨好你。”
      桩素被她的语调不由也逗地一乐:“慕容姑娘你就别取笑我?我能管得住父亲?”
      慕容诗的纤手轻轻擦过她的眉,仿若青黛淡描,嘴角微微一抿:“如果连你也管不住,恐怕就没有别人再可以左右他了吧……素素,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必要站在他的身边。”
      轻柔的声音间,忽然多了一份莫名别样的坚定。
      是桩素不懂的情愫。
      但是,看着慕容诗的神色,她不由地点下了头。
      “好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慕容诗神色一柔,轻拍了拍她的肩。见桩素慢慢走远,她落在她背影上的视线隐约悠长。最终微微一叹:“或许等她懂了我话里的意思,就不会答应地这样轻易了。”
      燕北恰从屋内走出,听她感慨,淡道:“知道以前事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了,你不说我不说,只要李九不跟她提,轻尘自己是不会同他说的。”
      慕容诗回眸瞥了他一眼,语气中淡淡腻味:“你难道忘了那时还有一人吗?”
      “你是说……”燕北眉心一皱,“东西两房的事他已经多年不管,现在和一叶盟相处太平,难道还会来兴什么事?”
      “所以才说你是莽夫一个。”慕容诗嗤笑,“你别忘了,他的确是不在,可是他的儿子在呀。”
      “你是说……”
      “行了,这事先收着点吧。”慕容诗打断他的话,散漫道,“就是可惜,我这么一个美人儿在他身边,他居然不知道看上一眼,想我从当初开始,也是等他等上了好几年呢。”她看着远处的芬芳,声色隐约有些飘无:“不过也难怪,那个女人,从第一眼见到,我就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她的。只是没想到,她在轻尘的心里一住,居然就是近十年。”
      燕北见她感慨,站在她的身边也不言语。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人世就是这样,你等他,别人等你。”
      慕容诗闻言神色一收,不由抬眼看去,从怀中取出一条发带,笑道:“今次出门别的没带,见这发带不错,你又素来喜欢青色,就带来送你。”
      “送我?”燕北闻言,慌忙双手接过。
      慕容诗见他神态,不觉莞尔笑道:“有些事我其实我都看在心里,我答应你,待轻尘哪日放下了,我也定放下,好吗?”
      这算是应了他么?燕北一时未回神,却见那袭轻衣已经翩翩落了远处,离开了视野。手上的发带极轻,在风间却似一只手淡淡地抚过。
      “我等。”一句默声的呢喃。
      燕北在外面伫立半晌,转身回屋时才见轻尘倚在床头神色玩味地看着他,不由面色一沉:“昏昏醒醒了这么多次,居然还能自己爬起来?”
      轻尘小打了一个哈哈,若有所指地瞥了眼门外:“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我就醒了,但是发觉醒的不是时候,于是就很乖地没作声。”
      燕北躲开他的视线,闷“哼”一声:“你不如先管下自己的死活。”
      “小北啊……”轻尘腻腻地一声轻笑(和尚旁白:汗啊,以前还叫人家老燕的,现在成小北了),“你说,我是不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啦?”
      燕北对他这般神态顿生警惕,不作搭理。
      轻尘在一旁却是滔滔不绝:“其实啊,慕容这人吧,是真的挺不错。你小子么也很有眼光,以后记得要再努力一把,把人家姑娘给追到手才是。你说,这么好的一姑娘吧,耽误在我这病人身上也不是个法子,但是别人不是瞎子,人家看上她的就定有。就比如吧,前阵子那个自诩风流的什么剑来着……”
      “停!”燕北终于忍无可忍,“我刚才或许应该直接把你掐死。”
      轻尘闻言,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的妩媚,我见尤怜:“你就舍得让人家这样死去么?”眨几下眼,眼角欲垂几滴晶莹的泪。
      燕北脸色颇沉:“哼,舍得?自己不将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却叫别人舍得?”
      轻尘眼角含笑,一翻身,躺回了床上,轻轻地几声咳,顺了气,才悠悠回道:“你这是冤枉我。”
      “冤枉吗?”燕北嗤笑道,“刚才那一剑,你敢说是躲不开?想要博取素素的同情,有必要弄成这样?”
      轻尘倒是不反驳,回忆起方才桩素紧张的神色,嘴角的笑不由一暖:“反正,我这个身子早就破碎的很,迟早都是个了解。方才的那一剑啊,也刺不中心脏。”
      燕北见他这般,反倒不便多说:“你始终是没放下。”
      轻尘侧身朝着床内,看不清他神色。
      “罢了罢了,我没那闲心管你。北楼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等等。”轻尘霍然出口将他叫住,耐声说:“老燕,有事麻烦你们。”
      燕北蹙眉:“什么事?”
      “我想送素素去你们南院北楼学东西。”轻尘细长的眼微微一眨。这时一阵风过,他的青丝抚上他嘴角的笑颜,有几分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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