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左以悠

5、纠结

　　纪枫回来以后，祁杰的生活不单纯是学校——李智雨、李智雨——学校了。自从那天以后，他和李智雨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了。纪枫有事没事就会找他出去玩。纪枫会让他忘记和李智雨之间的烦心事。
　　所以对于纪枫每次的邀请，祁杰都不会拒绝。
　　晚上，纪枫送祁杰回学校。他用哀怨的口吻说：“唉，明天我就得去医院上班了！”
　　祁杰白了他一眼，“上班还不好？我巴不得赶紧毕业！”
　　“上了班就不能经常找你出来玩了啊！”纪枫一本正经地说。
　　“呃……”他这一句话让祁杰不知所措。
　　说实话，祁杰最近总觉得纪枫的举动怪怪的，看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还会碰他……
　　哎呀哎呀，我在想些什么！我们是哥们儿，我们是哥们儿！
　　祁杰用力甩了甩头，去除这些奇怪的想法。
　　“小杰？”
　　“啊？”
　　“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
　　“在家住得好好的，你干嘛要住外面啊？”
　　“跟爸妈有代沟！我需要自由！”
　　“切！”
　　“有空来我家坐坐！听到没？”
　　“知道了！”
　　和纪枫告别后，祁杰飞奔回寝室，好累，想倒头就睡。一进屋，就见寝室的几个兄弟和李智雨在玩扑克，他一时噎得说不出话。
　　江良冲着祁杰笑，“祁杰，你小子傻啦？人家李智雨可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祁杰挪动着脚步，想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下，寝室的几个兄弟都笑了，说祁杰那痴呆样儿特别好玩。李智雨也笑了，他把手上的牌放下，笑着对他们几个说：“今晚，祁杰归我啦！”
　　江良他们只当这是玩笑，还起哄说：“大爷，您尽管享受！祁杰，可是我们420的‘头牌’！”
　　李智雨笑着搂住祁杰的肩膀，把满脸通红的他带了出去。
　　“这几天怎么没找我？”李智雨在他耳边轻声说。
　　他依旧没吱声。如果李智雨再不找他，他真的会以为他们就这样玩完了。
　　对祁杰来说，那天李智雨和女人赤身裸体的画面简直就是赶也赶不走的噩梦。只要他一停下来，那画面就会冲进他的脑子里，对着他笑。
　　他也以为，李智雨真的厌倦他了。所以，对于李智雨这次的主动造访，他可以用“受宠若惊”、“惊慌失措”来形容。
　　“看我回去怎么让你叫出声！”李智雨见他没有反应，威胁道。
　　他们在床上的时候，李智雨果真让祁杰叫出声了。
　　“唔……混蛋！”祁杰皱着眉，额头布满了汗珠。
　　李智雨依旧舔着他的敏感带，“哼，看你还敢不理我！”
　　祁杰叹气，“李智雨，我那么晚回寝室，你都不问问我干什么去了吗？”
　　“你想说的话，自然就说了！”
　　“我想让你问。”
　　“问个屁！江良说你最近总和你的一个朋友出去！”
　　“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和谁出去了，都做些什么吗？”
　　“呵呵。”李智雨轻笑，用力亲他的唇，“只要你身体没被人碰过就行。”
　　祁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哭了？疼吗？”李智雨捧起他的脸，“你知不知道，你眼睛带着泪光的时候比平时还勾人，我这里又起反应了！”
　　祁杰闭上眼睛摇头，“李智雨，你用力让我更疼些吧！”
　　李智雨一听，马上“卖力”起来。
　　虽然他们的身体在一起，可是两颗心的距离却很远，很远……

　　祁杰真的不想和李智雨再这样下去了，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手。他暗恋了李智雨两年，好不容易盼到和他在一起，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
　　祁杰不是一个潇洒的人，他爱他，就真的希望能和他长久。但是他知道，若哪一天他不爱他了，那李智雨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从李智雨家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对门的骆宇站在他自家门口冲着里面的苏清依依不舍地做留恋状。
　　苏清看见祁杰，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随后骆宇也向他摆了一下手，马上转头对一脸别扭的苏清说：“亲我一下，我就走！”
　　祁杰笑着冲他们挥挥手，匆匆下楼。他真羡慕，他们一定很幸福。
　　那他的幸福又在哪里呢？他原本以为是在李智雨那儿，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改变了这种想法。他和他，现在，就是在耗日子。

　　一晃儿，六月插上翅膀向他们飞来。祁杰和江良他们吃完晚饭在校园里闲逛。大四的学生们即将毕业，为校园染上了冷清的颜色。学校广播站里放着《栀子花开》，他们几个静静地听着，谁都没有说话。
　　“靠！真他妈伤感！我不想毕业！我不想和你们分开！”江良声音哑哑的，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祁杰也突然觉得毕业离自己好近好近。本来，他巴不得赶紧毕业，学校就是一座大监狱。可是真要让他面临毕业，他又真觉得既伤感又仿徨。学习再不好，他也会怀念坐在教室里的感觉。学校再破，他也会怀念在这里激情挥霍的时光。有的人再讨厌，他也会念在相识一场怀念一番。
　　不管是优异的学习成绩，还是糟糕的学习成绩。不管是在班里、系里和学校里捞个一官半职，还是一直都是个平民百姓。不管是人气指数高，还是人气指数低。不管是酒逢知己，还是人言可畏。不管有成功的恋爱，还是失败的恋爱……都是值得每一个人用一生去回味的——大学！

　　大四的学生毕业了，也意味着李智雨毕业了，不过他选择在本校读研。李智雨和祁杰都把自己埋藏在题海里，李智雨懂得学中求乐，可祁杰觉得郁闷得无法呼吸。
　　李智雨不愿意和祁杰上自习，说他只能耽误他。所以，祁杰闷闷地在寝室里盯着复习题，啃笔帽儿，挠头发，皱眉头……
　　期末考试总算结束了。祁杰和李智雨欢天喜地的去吃烤肉，巧的是碰到了纪枫。
　　纪枫和他们坐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祁杰很紧张。而且，他隐约觉得纪枫和李智雨之间存在着敌意。祁杰为了避免尴尬和纪枫在那儿东扯西扯，而李智雨就顾着给祁杰夹烤好的牛肉。
　　“小杰，你吃不下就别吃了！”纪枫皱着眉头看祁杰。
　　纪枫果然了解祁杰，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祁杰冲纪枫笑了笑，李智雨更起劲了，又夹了一大片地瓜往他碗里塞。
　　祁杰张大嘴，眨眨眼。下一秒，也不知道李智雨缺了哪根筋，捧起祁杰的脸就和他上演激情吻戏。
　　唔……这个混蛋……还亲出声了！完了，我嘴上的辣椒油一定沾到他嘴上了！祁杰觉得很崩溃。
　　只见，纪枫站起来，冷冷地丢下一句：“我去找我同事了，你们慢慢吃吧！”
　　李智雨笑着放开祁杰，祁杰则望着纪枫的背影，莫名地感到难受。
　　吃完烤肉，李智雨又带祁杰去理发店。这厮自己烫锡纸，却让他染头发，还染酒红色，说他喜欢，说祁杰肤色白正适合！
　　祁杰在心里不满地叫嚣着，可是头发还是很不争气地任由李智雨和理发师摆布了。

　　暑假来临，李智雨被国外的父母叫回了身边，临走时对祁杰说大概一个月后才会回来。
　　身边少了李智雨，祁杰感到无比空虚，幸好纪枫不断地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祁杰有时候真不明白他上着班怎么还有空联系他。
　　以前，祁杰巴不得天天和他聊天。可是，现在他总是没来由的恐慌，总觉得纪枫对他不一样了。
　　而他，也在一步一步走错路。
　　这天，纪枫下了班找祁杰去他家，买了很多菜做给他吃。
　　祁杰也很高兴。他们边吃边喝酒。祁杰这人有一特点，沾酒就脸红，而且酒品也极差。他微眯着眼睛笑着对纪枫说：“纪枫，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嗯？唔……”祁杰被纪枫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够呛，睁大眼睛看见纪枫的眼眸早已染上浓浓的情欲。
　　“你醉了，我也醉了！我该走了……”祁杰想用力推开他，手却不听使唤。
　　“小杰，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不会吧？祁杰越听越迷糊。
　　“小杰，我想要你！”
　　“什……什么？”祁杰的脑子还在迷糊的转不过弯儿的时候，就被纪枫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了。
　　祁杰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自己的酒量，这样就醉了。他想挣扎，却被纪枫的蛮力压住动弹不得。隐约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他身体一僵，更剧烈地挣扎了。
　　纪枫的身形和体力本来就占祁杰的上风，加上喝酒壮胆，变得理智全无，脑子里想的只有情欲。所以，不管祁杰怎么哀求哭喊，纪枫还是强行进入了他的身体。
　　一次不够，纪枫就继续，尽管清楚地看到祁杰布满泪水的脸。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纪枫正盯着他看，祁杰心一惊，连忙要坐起来，可是脑袋、身体都仿佛有千斤重。
　　纪枫轻轻按住他，“乖，好好躺着别动！”
　　祁杰把脸转过去不瞅他，“你穿好衣服，出去！”
　　纪枫扳过他的脸，“小杰，我……我……”
　　“纪枫，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因为我们都喝醉了。你现在出去，我换好衣服就走人！”祁杰一字一顿地说。
　　纪枫一脸慌张，“小杰，我错了。对不起，可是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祁杰冷笑，纪枫，你还不如不和我说这些。如果你说你喝醉了，一时冲动，我大可当什么都没发生，大不了以后我和你不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了。可是，你现在这么说，只能让我把我们之前的友谊想的……恶心。
　　纪枫见他抿着嘴不说话，更急了，“小杰，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
　　“小杰，和我交往吧！我会对你好！”
　　哦？你现在对我还不够好吗？都好到床上来了！祁杰觉得很可笑。
　　“小杰——”
　　“滚！”祁杰终于愤怒了。
　　纪枫第一次见他发脾气，愣了半天，才缓缓走出去，走之前还不忘补一句：“小杰，我不会放手的，我等你！”
　　祁杰苦笑，胡乱的穿好衣服，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是这个地方玷污了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友谊。
　　之后，纪枫还是每天给祁杰打电话，发短信或者在□□留言，可是他一概没回。
　　事实上，没有了纪枫成天的絮絮叨叨，祁杰真的很无聊。甚至，他竟然觉得李智雨的离开都比不上纪枫的不在让他感到空虚。这种想法一出现，祁杰自己也吓了一跳。

　　秦男找了祁杰几次，直骂他没人性，放假回来也不找他。祁杰笑着点头，是啊，这些日子怎么把我最好的哥们儿都给忘了。
　　祁杰和秦男认识了9年，当了9年的哥们儿。除了性向问题，祁杰的事他都知道。
　　这次放假回来，这小子春风得意着呢，因为他谈恋爱了，对象是和他们以前的高中同学——郝蓝。
　　高中那会儿，郝蓝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而祁杰则是班里的不良少年，不是不交作业就是最后一个交。因为交作业的事，郝蓝没少跟他挤眉瞪眼。有时，祁杰看她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儿，觉得特别好玩。可是后来，他被秦男警告了。秦男说喜欢她，让他以后别欺负她。祁杰说，好啊，你小子帮我做作业就行。从那以后，祁杰的作业有一大半都是秦男给做的。
　　秦男这小子一直暗恋着郝蓝。做兄弟的实在看不下去了，祁杰私自就把郝蓝叫出去了。那丫头也不知道是被他吓得还是怎么的，脸红透了。祁杰问她，觉得秦男怎么样。她说，挺好。祁杰说，那他追你的话，你同不同意。这丫很干脆的告诉他，不同意。祁杰不乐意了，说他那么好，你凭什么不同意！她也不甘示弱，红着眼冲祁杰大吼，说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同意？！祁杰愣着瞅她的背影，替秦男感叹。
　　祁杰把事儿告诉秦男，这小子气得不理他了。祁杰觉得很倒霉，他这一下子得罪两个人！因为郝蓝从那以后连个正眼儿都不给他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他们正上体育课。远处飞来一个足球正好砸到秦男肩上。秦男傻了吧唧的，当“肇事者”过来道歉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球打了。祁杰在暗处偷着乐，连个声儿都没出，也不知道秦男这家伙怎么会突然把目光转向他。祁杰不笑了，委屈的低下头，心想着凭什么别人笑出声，你不瞪眼？我都没出声，你还瞪我？
　　过了几秒钟，祁杰只见眼下多了一双球鞋。秦男说，别人都可以笑，就你不可以。祁杰咧嘴一笑，把他气得咬牙问笑什么。祁杰还是笑，笑着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白痴朋友。这下，秦男也笑了。
　　后来，秦男一直锲而不舍地追着郝蓝，就连人家报考一所外地的大学，他也尾随了。这人真是固执的可以。还好老天有眼，终于把他们俩弄到一块儿去了。
　　说起来，祁杰考上大学，还多亏了秦男。高三那年，秦男简直就是他的家庭教师。祁杰也深知革命要想成功，同志必先努力。
　　所以当祁杰以还不错的成绩毕业时，班主任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祁杰，看看，早做一名好学生多好！”弄得祁杰哭笑不得。
　　现在，祁杰听着秦男说他和郝蓝的点点滴滴，替他高兴的同时还为自己感到心酸。秦男可以光明正大地谈他的爱情。而他只能把爱情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偶尔拿出来自我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