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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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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玲推开玻璃门进来的时候,詹克明不用猜就知道,那肯定是她了。除了速写里的那双眼睛里的神情有些不同,两年来这个姑娘没什么变化。
月玲穿着外国语学院的院服---腰身掐得恰到好处的,典雅的灰色薄毛料套裙。那天,她破例化了点淡妆,盘了头发,因为学校里来了法国访问团,调她去做翻译。校办的人打趣她,说她可以作为教师代表,去拍“金嗓子喉宝”(教师必备品)的广告了。
她站在门口,咖啡店里光线有些昏暗,她眯着眼,露出一点点局促不安的样子来。
詹克明后来想起,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他觉得咖啡店里嗡嗡的低语一瞬间全消失了,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了。在她看到他走近,报上姓名的时候,她露出一个笑容,詹克明顿时觉得昏暗的咖啡店里,有了一种温暖的阳光的感觉。
她一落座,就把套装的外衣脱了,里面是雪白的一件丝衬衫,然后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鞋也脱了,我穿这高跟鞋都站了一天了,下次再不穿新鞋去做礼仪小姐了,我现在理解我的老外婆了-----那时候,她情愿饿饭也不裹脚。”
但是她也没等詹克明同意,便把一双精致的鞋子脱了,踢到一边,招呼侍者要了一杯Cappuccino .她幸福地猛喝了一大口,然后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真香。“
接着他们就开始谈钱包的发现,现代中国芭蕾舞剧的艰难生存,城市的交通的毫无章法,法国访问团长优雅的太太,美国留学生的现状,还有他们都去过的超级干净的新加坡。。。。。。
玻璃窗外,有行人匆匆而过,如果有人向里瞧一瞧,可以发现月玲比手划脚,说得眉飞色舞,詹克明含笑聆听,是一副金童玉女,赏心悦目的好图画。
月玲注意到桌边经过的年轻女孩,都要看似不经意地,瞟一眼克明。
克明注意到桌边经过的年轻男孩,都要看似不经意地,瞟一眼月玲。
月玲看看表,不好意思笑笑,“都过了两小时了,我妈说我就是爱说话,去菜场买菜都可以和小贩说半天,耽误你这么多时间了。我该回去了。”
詹克明站起来,说,“我的车就在外面,我送你。”
月玲笑,“太好了,现在要我穿着这双鞋走到公车站,跟受刑一样,我正发愁呢。”
克明把着车门,月玲底头坐进车里的时候,克明看到她高高挽起一头乌亮的青丝下,是雪白的纤细的脖颈。
没过两天,克明正想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可以把月玲约出来的时候,接到月玲的电话,她在那边愉快地说,“我一个朋友星期天办画展,我已经通知了所有我认识的人,你也来吧。”
克明到达画展地点,进去之后,里面拥挤异常。月玲穿着件水红的旗袍在忙着接待来宾,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光头的艺术青年。月玲看到克明,笑得脸像桃花一样。
月玲介绍他们认识,克明记住了那个青年画家的名字:吴憬。
月玲忙忙碌碌地帮着来宾签到。克明就四处在各个展厅看看。吴憬的画里总有那么一抹蓝得透明透亮的色彩,让人联想起童年,蓝天,农场,梦想等等悠远的词汇。
克明在一幅画前立足,是月玲。就是放大了的上了颜色的那张小小速写。克明在画前停了有三分钟,身后有个人说“这幅画是两年前画的。”
克明回头,是吴憬。他说,“月玲这个女孩,我总也画不好她。”克明刚想说什么,有几个画界长辈过来和吴憬握手,刘憬连忙和他们寒暄,一转身,克明就不见了。
等克明把所有的画都仔仔细细看完了,回到来宾接待处。月玲迎上来,说,“走,这里没我的事了,我请你去吃饭,上次丢了钱包,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坐在车里,月玲揉揉脚踝,说,“每次我穿高跟鞋都可以坐上你的车,真好。”
克明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况,说,“那你天天穿高跟鞋好了。”
“你想要我的命?穿高跟鞋很痛苦的,你是男人,你不懂。”月玲扁扁嘴,白了她一眼。
后来很自然的,月玲的朋友们一有什么活动,月玲就会把克明叫出来,她说,“詹克明才回国不久,没什么朋友,他周末呆在家里肯定很寂寞。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一个司机了。”她嘻嘻哈哈地笑。
慰文在一旁,喝着果汁,冷不丁说了一句,“我看他对你很有意思呢。”
月玲一怔,“怎么会?”
慰文说,“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我对你是有义务的,谁叫我是你姐姐?”
月玲开始明白人们说“一石激起千层浪”是什么意思了,慰文的话,就像投入她的心湖里的一棵小石子,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恼人的涟漪。
克明约她去“蓝酒吧”的时候,她决定和他说清楚,免得浪费他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