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如是》尾唯

16、老牛舐犊·谢伏生（2024.1.24）

　　“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已经被你打回原形了，就不必再追究了吧！”
　　远远听着，和叔苑对话的那道声音也十分耳熟，好似不久前她才听过……
　　那是张没柳！
　　张没柳和叔苑认识？他们两什么关系？
　　一想起张没柳，李君庭的火就噌噌往上冒，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张没柳弄死。可她现在行动不便且身边还有年纪还小的伏生在，她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叔苑加油。
　　狐仙大人，加油！
　　李君庭控制不住地想从伏生怀里出来，感受到她的动静，伏生把她按住：“你还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下次有热闹的时候我会带你去看的，这次不行。”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伏生冒着雨一路小跑着回了房间，使了个咒法将衣服烘干，这才把她取出来放到桌上。
　　“刚才我瞧着像是鬼修在和妖修斗法，他们这两脉一旦打起来可不会顾及到周围，我如今修为尚浅……”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来日若是我有能力自保，定会带你见识。”
　　原来是这样，她确实没考虑到伏生现在只是个四五岁的孩童，还当他是原先那个仙风道骨的仙君。只不过有一点始终如一，伏生一直都是那个真诚的伏生。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了。”李君庭应道，看着伏生默默握了握拳盘起腿就开始打坐修炼的样子不经有些失笑。
　　既然伏生现在没办法带她去一探究竟，她只能想个法子自己去了。不管怎么样，她是一定要弄清楚张没柳为什么要把她炼成器送到伏生这里来的。她也想知道现在遇到的这个叔苑是十二生肖镜外跟着她进来的那个叔苑，还是原本就属于这里的叔苑。
　　若是外头那个叔苑，为何他跟着进来了而伏生却没有？
　　若是原本的叔苑，那也能知晓他为何要借十二生肖镜一用。
　　总之，能够解答她疑惑的只能由她自己去探寻。
　　外头的打斗声渐渐小了，似乎是远离了此处，如果彻底不在这周边，那她可就不好寻到他们了。李君庭想了想，抬眼看到伏生正十分投入地修炼着。她试着操控自己的身体，当下就临空而立。只是那把匕首此刻还和她在一起，不知道她将匕首带出去，伏生会不会有所反应，毕竟那是他的本命法器。
　　李君庭将自己整个颠倒了一遍也没见着那匕首动弹一下，依旧牢牢地和剑鞘贴在一起。实在没法，她只好趁着伏生不注意带着匕首一起出了门。
　　因他们斗法引起的气流已经停下，降雨也歇息了，浅浅露出一些潮湿的雨景来。
　　李君庭被这片湿润的气息引导着找到了张没柳和叔苑，他们对峙着，身上都各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空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一把带鞘的匕首突然凭空出现实在引人注意，几乎是李君庭刚到他们附近就被他们发现了。张没柳更是直接瞬移到她的面前，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叔苑见状，顿时就抬手起势朝着李君庭攻来。
　　“诶！是我是我！”李君庭焦急出声，浑然忘记了她和此时的叔苑可能并不相识。
　　张没柳一时不察，被叔苑的法术击中，连带着遮住了李君庭的位置，他嘴角溢出血迹，脚下踉跄了两步，还是挡在李君庭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叔苑闪身过来盯着她：“李君庭？”
　　李君庭从张没柳身边绕开，躲到了叔苑身后：“是我，你认识我啊？”
　　叔苑抬眸看了一眼张没柳，低声说道：“我跟在你后面进来了。”
　　在她后面进来的，那伏生为什么没进来呢？
　　还是说同一个人不能在同一个空间共存？那叔苑以前不在修真界吗？李君庭心底隐隐有些猜测但也没法证实，只好先放下疑虑接着问道：“伏生呢？”
　　“是说那位和你一起的仙君吗？我也不太了解，但他好像进不来，只能在外面守着。”
　　那就是了，应该就是同样的一个人不能在同样的时空存在，而这个时空的叔苑应该是在人间，可能这会儿的他还没有修成狐仙。
　　张没柳见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也没什么动作，只安静地待着。
　　“对了，你怎么认识这个男人？”叔苑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李君庭和张没柳的关系。
　　可能是遇上了认识的人，即使不是很熟悉也比在陌生的地界遇到的陌生人更让人安心。叔苑这一问，李君庭心里那股火气一下子全都倾泻而出。
　　“我根本不认识他！他莫名其妙就把我炼成了器！”李君庭说。
　　张没柳淡淡地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他手里突然冒出一个铃铛，李君庭认出那是他抓走她时用的法器，暗叫不好。
　　铃音一响，他们脚下冒出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
　　叔苑和她站在白色的一端，而张没柳一个人站在黑色的那端。
　　“你果然和她是一丘之貉。”叔苑冷笑道。
　　张没柳脸色有些苍白并不与他多作解释，只是对着李君庭道：“你不该来这儿，快回去。”
　　话语间，一阵白光冲天而起将他们笼罩在里面，李君庭在白光的闪烁中好像看见了一些细碎的片段，充斥着血色和挣扎。她看到一张和张没柳一模一样的脸，那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狰狞，和现在的张没柳不甚相同，却是和椿先生别无二致。
　　也许，张没柳并不是椿先生。

　　白光消散过后，李君庭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伏生的房间，不同的是叔苑也跟着她回来了。
　　叔苑不知怎的变回了原型，一只毛茸茸的红色狐狸杵在地上与她面面相觑。
　　好在伏生沉浸在修炼中，已经入定，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声音。
　　“他还有这一手，那刚才怎么打不过你？”李君庭好奇地问。
　　叔苑朝着她狠狠地龇牙：“那小子本来就打不过我，不过是凭借手里的法器罢了！”
　　“你说的是他手里那个铃铛吗？快和我说说，我就是被那个铃铛给害了！”
　　叔苑轻轻一跃，跳到桌上趴下，他的尾巴绕了李君庭一圈，暖暖的，还怪舒服。
　　“你应该知道修真界的三镜五铃吧？”
　　“听伏生说起过。”
　　“五铃之中唯有太极道宗到的八卦铃最为特殊，它又被称作黑白母子铃。母铃由太极道宗看守，专门用来历练门人，而每过千年八卦铃就会分化出一枚子铃。万年间，八卦铃的子铃也不过区区十枚。张没柳手里那个就是太极道宗的八卦铃分化而成的子铃。”
　　张没柳怎么会有太极道宗的东西，他不是黑无常吗？
　　李君庭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接着问道：“那这个子铃和母铃有什么区别？”
　　叔苑斜斜地看她一眼：“都叫母子铃了，那子铃当然是不如母铃厉害了。子铃受母铃控制，能发挥出的能力不及八卦铃本体的万分之一，但用来操控人心是再简单不过了。”
　　李君庭还想问些什么，就听到伏生那边传来了动静：“咦？怎么多了只狐狸？”
　　糟糕……
　　叔苑僵在原地，本来摇晃的狐狸尾巴都停住了动作，他用眼神示意李君庭让李君庭想想办法。李君庭心想：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刚来啊！
　　“难不成是爹送给我的生辰礼？”好在伏生给自己找了一个答案。
　　叔苑很是上道地跳到伏生面前将头伸了过去，一副服软讨好的模样。
　　知道真相的李君庭心道：真是没眼看。
　　伏生伸出手摸了摸狐狸脑袋，笑得眼睛弯弯：“爹这回总算是送了个我喜欢的东西！”
　　而后他抱着叔苑喃喃道：“要不要认主呢？”
　　听到他这话，叔苑惊得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堂堂狐仙怎么可能认一个五岁的小孩为主！
　　李君庭觉着好笑，也不敢玩太大，毕竟他们和叔苑只能称得上相识，还算不上熟悉。万一他狗急跳墙，那他们一个剑鞘、一个小孩可抵挡不住一个成年狐仙的法力。
　　于是，她出言阻止道：“伏生，伏生，它不是你爹爹送来的，它是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伏生看向叔苑，目光中含着一丝狐疑。
　　“对呀，它应该是想来和你交朋友，你先不要认主好不好？”李君庭迫不得已地软下声音诱哄道。
　　“想和我交朋友？”他眼睛噌噌亮起来：“我还没有朋友呢，今天一下子多了两个！”
　　李君庭愣了愣：“你没有朋友吗？”
　　伏生揉着叔苑的毛好不乐乎：“对呀，我从出生起就是自己一个人。”
　　他们还……真像啊。
　　“没关系，以后有我们了。”李君庭轻声说道。
　　“嗯！以后有你们了！”伏生闻言，转过头来朝她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李君庭控制着自己飘到了伏生面前，学着之前灵火亲近她时的样子蹭了蹭伏生的脸。
　　伏生小小叫了一声，她这才发现自己剑鞘上流动的棋子硌到了伏生。
　　罪过罪过，灵火只是气体，而她可不是，这不是东施效颦了吗？
　　叔苑笑出了声，李君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怒视了他一眼，而后就对着伏生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她还没说完就被伏生打断了：“没关系，我很喜欢！”
　　伏生笑脸盈盈，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他此时就像一朵迎向太阳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