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酒饲养指南》淼fish

4、第四章

　　一场风波渐平，老师和孩子们正在安慰旁边受到惊吓的女孩，而洞井早纪和抱着黑泽阵的津川觉离开了活动室。
　　“津川先生，今天麻烦您了。看来下次还是得多强调，活动室里不能放这种危险物品。”洞井早纪带上活动室的门，转身看了看用后脑勺对着她的黑泽阵，笑了笑，说道：“既然阵和您那么亲近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就是等您的父母办理相关手续和审核程序，再加上一定期限的观察期。”
　　“这几天我会常来的。”说着，津川觉微微偏头，看了看黑泽阵。
　　他低垂着眼，看不出眼里有什么情绪，对他们二人的谈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洞井早纪带他们来到一间小型会议室，示意他们进去：“你们单独谈谈吧。阵这孩子虽然比较沉默，但是也很聪明，偶尔说出的话都是一针见血。既然以后可能在一起生活，沟通和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
　　说完，她递给黑泽阵一个小按钮，“阵，有什么事的话就喊我。”
　　黑泽阵看了看她手中的按钮，思索了片刻，点头接过。

　　“我们认识吗？”
　　会议室里，二人相对而坐。黑泽阵抬眼，看着面前扎着辫子的黑发男人，问道。
　　“你对我有印象？”津川觉挑了挑眉，反问道。
　　“……”低下头想了想，黑泽阵说道，“我……在梦里见过你。”
　　他没有采用任何模糊的修饰词，语气非常肯定。
　　没有经历变声期的孩子声音听起来非常清冽，还带着一股奶味，略带稚嫩，但配上他一脸严肃冷淡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反差。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黑泽阵看见他的时候情绪平复的那么快。
　　津川觉说，“我们以前确实认识……而且还关系不浅，不过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想起来。”
　　“……”黑泽阵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质疑的表情，好像对他说法中诸多看似不合理的环节没什么疑问。
　　“你都梦到了些什么？”津川觉问。
　　“看到你拿着一把枪在狙人……”黑泽阵神色淡淡，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是杀手吗？”他的语气中竟然有些期待。
　　“……”津川觉一时间有些无语。
　　他像黑泽阵这般年纪的时候，梦里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已，这么限制级的场面播给小孩真的没关系吗？
　　“以前干过，现在没有。”不过津川觉也没避开这个话题。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黑泽阵毕竟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小孩子。
　　“有点意思。”黑泽阵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的笑容让津川觉微愣——和琴酒的招牌冷笑简直是如出一辙。
　　虽然在小孩子身上看起来血腥气不强，但看起来也像是已经瞄准了猎物的饥饿幼狼，择人而噬的样子，看起来不免让人有些背后发凉。
　　不过，津川觉反而放下心来：看他现在这个性格，估计也轮不到人贩子欺负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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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分，津川觉离开了福利院，感觉心中的一个症结被解开了。
　　就算他现在还是孩子，只要找到人了就是好事。而且，虽然他上一世也是和琴酒一起长大的，但那时和现在的眼光完全不能一概而论。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完全是把琴酒当做一个厉害的同辈人和竞争对手来对待的；而现在，他看着小小的银发绿瞳的孩子，只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父爱……
　　可能用词不太恰当，但总的来说，就是觉得黑泽阵的存在让自己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新鲜感……这种感觉，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非常奇妙。
　　他之前也有想过，如果黑衣组织还在，如果琴酒还在里面勤勤恳恳地工作，那他该怎么办？难不成把琴酒从组织里绑出来？……怕不是事后第一个被爆头的就是他自己。

　　天色已晚，津川觉沿着人行道散步，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放空思绪之后，脑子里面不了又跳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下个月学校开学，要是事情顺利的话，正好把黑泽阵也送去小学上学吧……

　　不管前世再怎么腥风血雨，过了十几年的和平生活，他现在也变得比以前更加咸鱼了，如果不是今天黑泽阵问他，他差点都要忘记自己的双手也曾经沾满鲜血。
　　按照黑泽阵现在的性格，或许不怎么会和同龄的孩子相处……但是如果要在和平的社会中正常生活，和同辈人接触是非常有必要的，包括学习怎么和人正常沟通交流……
　　想到那个打碎的玻璃瓶，还有刚才黑泽阵那个笑容，他觉得这条路估计还有的走。

　　津川觉和远在异国的父母打了个电话。
　　他的养父母本来也是慈善界的知名人士，平时爱广交朋友、广结善缘，性格也非常开朗豁达。他们也是闲不下来的类型，一年到头就喜欢在全球四处跑，特别是在津川觉能够照顾自己了之后，就更加不着家了。倒是经常会打个电话、发些他们各地旅行的照片、风景图、美食图之类的回来，看起来非常的逍遥。
　　接到他的来电之后，他们就一口答应回日本见见他看中的“弟弟”，也顺便回来逛一逛——毕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日本看看了，正好趁此机会过来玩上一圈。正好津川觉现在还在放假期间，大家都有空闲时间。

　　晚上回去，和基安蒂他们打了几轮游戏，津川觉就上楼洗漱休息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见到了黑泽阵所以心情一下子愉悦了不少、好像放下了什么重担，这晚他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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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楼顶层，晚风携着刺骨的寒冷刮来，冷冽的月光泼洒在身旁人随风飘舞的银色的长发上。
　　琴酒正叼着根烟，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中明灭的万家灯火，吐出的烟雾随风化去，帽檐投下的阴影模糊了他的神情。
　　浓重的夜色像是化不开的一晕墨，只有星星点点的光。
　　津川觉能感觉到，这一刻对方的心情难得的平静。
　　他自己也是如此。
　　说来也是讽刺，毕竟他们今天到这里不是为了吹风，也不是为了观赏夜景，而是为了夺去别人的生命……
　　他想起来了，这应该是他们一起执行某次远程狙击任务时候的场景。
　　作为组织中顶尖的狙击手，这种狙击任务其实他一个人也能完成。但是Boss素来谨慎，不愿意冒一丝一毫的风险，毕竟任务目标非常警觉，一次不成，这个目标就是鱼入大海，再要找到机会就难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琴酒一起出现在这里。
　　万一他失手了，琴酒也能立即作出对策。在狙击方面虽然他是比较强，但琴酒属于全方面发展的人才，在领导力、应对能力上都非常出色。他在这里，也算是消除了津川觉的后顾之忧。

　　从前培训的时候，他和琴酒作为搭档参加考核，当时他们的关系要比现在更加紧密。一个优秀的观察手对于狙击手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同伴，特别是在危险重重的野外。
　　狙击手专注于瞄准镜中的目标，可能没办法顾及到周围的环境变化，这时候，就要靠观察手来注意。环境监测、射程估算、风偏修正……这些，都是交给观察手来做的。这也需要两人之间存在相互之间的信任和默契。
　　现在，他们算是平级关系。由于各自能力都很强，除非特别重大的任务，Boss一般不会让他们俩一起参与，其中可能有点浪费资源的意思。所以这样的合作机会，说实话，其实并不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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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了许久。
　　任务前的蛰伏期永远是漫长的，而在组织内主要作为狙击手行动的津川觉，一生中的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等候中度过的。
　　长期的潜伏、对目标习性的观察和预判，只为了等待一个绝佳机会的来临。
　　长久的等待，换来一瞬间的绝杀——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日常工作。
　　以往的等待都是枯燥而无趣的，索性他也不是个急性子，等得久也不会觉得烦躁。但他现在的心情格外愉悦，是因为今晚月色太美吗？或者说，是因为旁边多了一个人，等待的时间也变得不那么漫长了呢……

　　把烟头掐灭，琴酒看了看天空中依旧明亮的圆月，转头说，“时间快到了，就位吧，卡慕。”
　　于是他熟练地架起了狙击枪，根据现行风速、温度湿度等进行计算，快速进行微调，食指扣上扳机，眼睛注视着瞄准镜，静静地等待着目标出现。
　　冷白的月一如既往地俯视着大地，余晖轻抚每一位夜归人的头顶。
　　即使下一秒这寂静安谧的夜晚就会被鲜血与尖叫破坏，至少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刻，他们还在与天下所有人共享这一抹月光……
　　按下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诗性，津川觉轻笑了一下。
　　“你很高兴？”琴酒随口一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道，“可能是觉得，今天很适合当忌日吧。”
　　“哼……”琴酒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