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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认亲宴定在二月初六。余下这五日,沈瑶除了听嬷嬷教导规矩,便是在院子里习刀,庭院寂然,落木萧萧,春风拂去树干弥留的枯叶,唤出新发的嫩芽,不知不觉,光秃秃的枝干上已是薄翠一片。

      段氏虽恼她,派来的嬷嬷却是个顶个有本事,沈瑶并未全盘否定,于她有用的,牢记在心,其余陈规陋俗皆当耳旁风。

      嬷嬷告诉她,认亲礼结束,便要将她送去东宫,就连嫁妆也草草收拾了一箱笼抬来了碎玉轩。碧云翻了一遍,一盒首饰,十几匹绸缎,没几样值钱的东西。

      日子过的悄然,到了认亲宴前一日,却是平地起惊雷,发生了一桩意外。

      三皇子遣长史登门,愿以侧妃之礼迎沈瑶过门。

      这话无异于将沈黎东架在火上烤。

      一边是太子良娣,一边是三皇子侧妃。

      侧妃能入宗室族谱,且有谱牒,名声自然比太子良娣要好听,只是太子总归是太子,若将来御极,沈瑶位份也不会太低。

      原先是太子要纳妾,如今三皇子掺和一脚,选一家,意味着要得罪另外一家,这是逼着沈黎东站队,对沈家来说是极大的冒险。

      沈黎东愁眉苦脸。

      沈瑶还是二兄沈孚来探望她,方知道这个消息。

      “三皇子与太子是否不对付?”

      沈孚苦笑,“何止是不对付,太子殿下乃陛下皇长子,母亲为戚贵妃,三皇子殿下是李贵妃之子,两党几乎是相互倾扎,你死我活,我怀疑三殿下是不乐意瞧见沈家倒向太子,故而抛下揽枝。”

      沈瑶明白了,沈黎东现在定是进退维谷,谁也不敢得罪,如此,一旦明日毁容,便如同给了沈黎东台阶下,她也不用担心毁容后被沈家刁难,届时为了躲避风头,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她这个“祸水”重新送回岳州庄子,实在不成,再制造一场意外,让她隐姓埋名彻底离开沈家。

      简直是柳暗花明。

      *

      东宫内,太子收到内侍禀报,将文书笔墨挥落一地。

      “这个老三,太混账了,连个女人都要跟孤抢!”

      身旁属官战战兢兢道,“殿下,三皇子哪里是要与您抢女人,他定是不想沈家落入您的羽翼。”

      太子朱煜何尝不知,他双手撑在桌案,高高的眉骨紧皱,面露阴鸷,“不,孤决不能让他得逞,你们快些给孤想法子,孤必须得到沈氏!”

      想起沈瑶的模样,太子腹部绷紧,连着几日都不愿意去后院。

      那日,狭长的水廊蜿蜒铺在水面,四周帷幔飘飘,她像是一只翩跹的粉蝶毫无预料闯入他的视线,他见过貌美的姑娘,却从来没有一人像她这般,山眉水眼,美得有灵气,美得不沾染世俗荣华。

      太子手骨捏紧,深深闭上眼,心里念头更甚。

      属官们退下去商量法子,太子亦在殿内来回踱步,恨不得将三皇子碎尸万段。

      三皇子浑然不在意自己被太子含在嘴里骂,他气定神闲地在东郊别院接待一名贵客。

      晚霞漫天,春寒料峭,浓郁的骨朵整齐地列在枯瘦的梅枝上,浅香四溢。

      三皇子亲自斟了一杯酒,慢慢推去对面,笑得春风如沐,

      “这于本王而言是举手之劳,况且,本王着实不愿意沈家结交太子。”

      对面的青衫男子,坐得端正,身后梅枝错落,朱砂绿萼竞妍,亦洗不褪他眉眼半丝风霜,谢钦依然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手执诗书朝他拱袖,

      “殿下大恩,臣铭感五内。”

      既是要帮沈瑶,第一步便是祸水东引。

      不可避免要得罪太子,自然是先把三皇子拉入局来挡枪。

      三皇子被算计得明明白白,毫无怨言,他笑吟吟抬手,

      “清执,莫要说客气话,来,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谢钦脸色不变,不着痕迹将手腕垂了下来,“殿下,臣不爱喝酒。”

      三皇子一顿,这才想起朝中传言谢钦不胜酒力,不由失笑,“也成。”

      谢钦之所以不愿喝酒,是因二人关系还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三皇子也晓得自己不可能一蹴而就,为彰显气度,大方送他离去。

      再说回沈家这边,沈黎东为此事急白了头,太子那边再次送来了重礼施压,三皇子也不甘示弱,扬言已在陛下那头过了明路,两厢打了个平手,令沈黎东左右为难。

      为难归为难,请帖送出去了,明日的认亲礼无论如何得办。

      *

      初六晨,天气乍然回暖,段氏遣来婢女给沈瑶梳妆打扮,她上着桃红交领襦衫,下穿十二幅刺绣月华裙,头戴赤金宝石头面,沈瑶还是头一回穿上这般华贵的衣裳,衬得那张脸如国色牡丹。

      拾掇完毕,沈瑶来到惠和堂的明间。

      尚是辰时,府中宾客未到,明间内却花团锦簇,莺燕成群。

      沈瑶一进去,屋内说话声一静,数道视线齐齐罩了过来。

      除了沈曦与沈怡外,沈瑶的三位姐姐也回来了,幼弟沈展年后去嵩山书院求学,沈瑶至今未见过他,初回那一日,姐姐们没回府,只赏花宴那日打了个照面。

      三人看着沈瑶,神情克制而生疏,沈瑶与她们虽是亲姐妹,实则并无感情,七岁前,沈柠,沈柳和沈杉为了讨好段氏,不敢与沈瑶来往,沈瑶又被拘在偏院,压根没有机会相见,只偶尔三姐沈杉见她孤苦,颇有几分同病相怜,悄悄塞过一些吃食给她。

      同是沈家嫡亲血脉,境遇天差地别,眼下相见,不甚唏嘘。

      段氏坐在上首,穿着一件缎面缂丝湛色长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即便上了年纪,面容依然秀美,也不知是否被沈瑶所呕,今日明间内并未搁置屏风,不过沈瑶也没瞧她,只远远的朝她无声屈膝,便坐在末尾。

      段氏不知为何,一瞧见沈瑶额头便如箍着紧箍咒,突突的疼,她忍了片刻,扶案起身,朝长女沈柠招手,

      “时辰不早,你随我去宴客厅侯客。”

      沈柠从容起身抬手搀住了段氏,她身穿银红对襟长褙,头戴点翠华冠,唇涂丹蔻,眉似远黛,笑不露齿,行步无声,一举一动透着章法,沈瑶看着她,就仿佛看着一部行走的女则。

      其余姑娘齐齐起身相送。

      沈柠搀着段氏出门时,微微朝沈瑶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待段氏一走,屋子里的气氛松懈不少。

      三姐沈杉见沈瑶与自己当中还空着一锦杌,悄悄将锦杌给挪开,轻声与沈瑶道,

      “肆肆,坐过来些。”

      她嗓音很柔,沈家几个姐妹中,要属沈杉性子最为温和唯诺,沈瑶看了她一眼,稍稍挪近了些,显得不那么突兀。

      沈杉冲她笑了笑。

      沈瑶神色淡淡点了下头。

      沈杉是段氏第三个女儿,出生后也不受段氏待见,她胜在性子乖巧,段氏指东不敢往西,从沈杉记事起,她便任劳任怨伺候段氏,段氏所用绣品绝大部分出自沈杉之手,久而久之,段氏对这个女儿也添了几分怜爱之心。

      比起勤勉的沈杉,二姐沈柳便惫懒多了,段氏一腔心思均耗在沈柠身上,对沈柳疏于管教,沈柳也不爱学掌家的本事,她长得像大老爷,沈黎东格外宠爱她,特意为她择了梁都侯府的二公子,既不用支应门庭,也不必打点庶务,沈柳的日子过的悠闲。

      来之前,她听了婆家不少闲话,看到沈瑶心生不悦,段氏一走,她说话也无顾忌,

      “肆肆真是好福气,惹得两位天潢贵胄为你争风吃醋,也不知是不是很快活?”

      沈杉一听这话头疼劝道,“二姐,她是咱们嫡亲的妹妹,身上留着同样的血脉,岂可这样说她?再说,这些也不是肆肆愿意的。”

      沈柳伸出手,任由侍女给她涂丹蔻,皮笑肉不笑道,

      “三妹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肆肆打算选哪家,我也好备添妆礼。”

      沈瑶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声道,“不必,别脏了我的手。”

      沈柳脸色一变,气得绷直了腰背,“你...”

      五姑娘沈曦见她动怒,立即帮她出气,“二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良娣也好,侧妃也罢,不过一顶轿子送进去,能装多少箱笼,她哪里是不想要嫁妆,她是要不起。”

      “就是,”六姑娘沈怡连声附和道,“四姐姐想必是相中东宫繁华,不在乎咱们府内这点嫁妆。”

      沈杉见她们一唱一和欺负沈瑶,颇有些同类相伤,“好啦,外头来了客人,咱们别在这里吵嘴。”

      沈瑶可不打算饶了她们,优哉游哉接话,“是呀,我还能给府上省点嫁妆银子,就怕某些人,嫁妆提前备好了,却迟迟无人来说亲。”

      沈曦与沈怡听了这话,双双变了色。

      五姑娘沈曦只比沈瑶小月份,原已说了一门亲,对方母亲算了沈曦八字说是与她相克,婚事没成,这事给沈曦不小打击。

      六姑娘沈怡只是庶女出身,因三夫人无女便将她养在膝下,沈怡相貌不如姐姐们出众,高不成低不就,婚事也无落定。

      沈瑶这话无意中戳她们肺管子,沈曦朝沈怡努了努嘴,沈怡有些沉不住气,骂道,

      “勾引来勾引去,不过是一个妾,值得你这么嚣张。”

      “勾引”二字触了沈瑶底线,她脸色发寒,回京的路上她也想过,尽可能做一个乖顺的女儿,讨得父母欢喜,原来这一切皆是她自作多情,既如此,她也不必再伪装什么。

      沈瑶悄声按了下匕首机括,一颗银色弹珠对准沈怡的嘴角崩去,“嗦”的一声,那红艳艳的唇瓣一下肿的老高。

      六姑娘沈怡痛得捂嘴直哭,屋子里的婢女均涌过来。

      消息传到段氏处,段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留下长女待客,压着怒火回到惠和堂,屋子里乱成一团,沈柳端着架子置身事外,沈曦与沈怡帮腔骂沈瑶,沈杉左劝右哄,无济于事。

      段氏面色铁青绕进来,沈杉紧张兮兮站起,“母亲,事情是个误会...”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惜沈怡不答应,她哭哭啼啼扑入段氏怀里,手指着沈瑶的方向,

      “大伯母,我和两位姐姐不过是问了一句添妆的事,她便打我,呜呜呜。”她扬起脸指着自己发胀发青的唇,段氏堪堪瞥了一眼,气得双眼冒烟,目光淬毒似的盯着沈瑶,

      “你到底还要造多少孽?”

      沈瑶杵在堂中,面无表情道,“您不如问问她,她说了什么话?”

      沈怡身影一顿,慢慢从段氏怀里站起身,别别扭扭地不吱声。

      段氏瞧沈怡这模样也猜了个大概,只是眼下她压根没心思断案,只神色冰冷警告沈瑶,

      “今日外客极多,你莫要兴风作浪,否则无论你攀了哪个高枝,我也有办法治你!”

      一句话定了沈瑶的罪。

      沈瑶嗤笑一声,无论她做什么,不做什么,错的都是她。

      段氏安抚好沈怡,“等宴会结束,伯母再收拾她给你出气,”又瞅了瞅三女儿沈杉,语气严厉,

      “你今日看着她,不能让她出岔子。”

      沈杉唯唯诺诺应下,心中却发苦,她又如何约束得了沈瑶,总归吃力不讨好的活都赖在她身上。

      *

      这个所谓的认亲礼实在谈不上体面,老太太借病不参与,三夫人本与段氏不对付也以侍奉婆母为由拒绝了宴请,只二夫人老老实实替段氏管着厨房的事。

      巳时初刻,客人陆陆续续进门,段氏近些年丈夫高升,女儿嫁得体面,就连最小的儿子前段时日也跟江南总督的女儿定下口头婚约,可谓是春风得意,府内贺客如云。

      沈瑶由沈杉领着来到前厅西侧的耳房,

      “肆肆,你在此处候着,待认亲礼开始,我便来唤你。”

      沈瑶点头,耳房不大,只摆了一架三开座屏与一张小小的罗汉床,沈瑶在罗汉床坐下,碧云蹲下来替她整理裙摆,罗汉床旁搁了一高几,高几上摆着松子莲子红枣等各色果子,还有几碟肉铺鲜果之类,沈瑶夹了一块肉铺在嘴里嚼,在脑海里将计划过了一遍。

      首选尖锐之物借机摔倒,这样顺理成章,没有风险,若实在没机会,最后用匕首自证清白。

      掌心下的把柄已黏了一层厚厚的汗,不可能不紧张,只是已别无选择。

      碧云浑然不知沈瑶的打算,替她将裙摆沾着的枯叶给摘去,一面自顾自道,

      “方才夫人身边的贺嬷嬷将奴婢叫去提点吩咐,奴婢瞧见了三位姑爷,于是顺带打听了一嘴。”

      攀比之心,人人有之,碧云私心希望沈瑶嫁得好,难免对其余姑爷多瞧了几眼。

      “大姑爷是宣平侯府的世子爷,相貌堂堂,下颌留着一撮小胡子,见人三分笑,听说是前年一甲进士,如今在吏部观政,厉害着呢,大老爷与大夫人都很满意这个女婿。”

      “二姑爷梁都侯府的二少爷仕途便差了些,没能考上科举,走的是荫官的路子,不过听嬷嬷说,这位梁二少爷去年进了大理寺,查了一桩案子,入了首辅的眼,被提拔出来当从六品的大理寺丞,想必也是个有能耐的,”

      小姑娘笑嘻嘻的,“二姑爷长得倒是好看,只是奴婢观他眉眼,该是个性子固执的人,就怕平日与二姑娘不大相合。”

      “夫妻嘛,还是和睦为上。”

      “至于三姑爷嘛,”碧云笑了笑,起身往旁边锦杌一坐,从腰间布兜里掏出一块布巾沾了些水净手,也捡了一块甜果塞嘴里,

      “三姑爷与三小姐则是天生一对,他是宁伯府的三公子,生得高大魁梧,看起来挺可靠的。”

      沈瑶无心听她唠叨,随口应付,“看一眼就知这人可靠了?”

      那段氏看起来还慈眉善目呢。

      碧云眨眨眼,“是嬷嬷说的,嬷嬷告诉奴婢,每每老爷夫人有所差遣,三姑爷跑得最勤。”

      沈瑶没做声,想起心里的计划,担心牵连了小丫头,便使了个计,佯装摸了下袖兜,

      “哎呀,我随身的香囊不见了,你快些去找,让贺嬷嬷换个人来伺候我。”

      碧云一听急了,“是姑娘攒银子的香囊吗?”

      这些年沈瑶省吃俭用,攒了两百两银子,那是沈瑶全部家底,她一向随身携带从不离身,说是等攒够了银子,便可买一栋宅子安个自己的家,碧云每每想象便憧憬不已,这大约是主仆二人唯一的信念。

      “是。”

      路边捡来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从来将那两百两银子看得比自个儿性命还重要,一时慌得落泪,“奴婢这就去找。”

      沈瑶不忍吓她,更不愿让碧云看到她自伤,心头微酸,

      “你路上好好寻,得仔细些一处都别放过。”

      碧云拂泪点头,拔腿往外走。

      沈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闭了闭眼将泪意吞回,大约一盏茶功夫,贺嬷嬷将段氏身边的大丫鬟遣了来。

      “姑娘,认亲礼开始了,您随奴婢去正堂。”

      沈瑶由她搀着,亦步亦趋出了门,沿着廊庑往厅堂迈去。

      无数目光如潮水涌来,大多是惊艳之声。

      “沈家这位义女果然天姿国色,难怪太子与三皇子大打出手。”

      “我看哪,这哪里是义女,分明是沈大人暗藏的底牌...”

      好听的不好听的,皆入不了沈瑶的耳,她目光穿过人群,从长廊转入厅内,视野一点点变得开阔。

      正厅内高朋满座,气氛喧闹却井然有序。

      就连段氏也罕见带着笑,仿佛对沈瑶这个义女格外喜爱。贺嬷嬷端着敬茶的茶盏行到侧前,一切就备。

      沈瑶目光定定看着那青花瓷杯,一步一步靠近。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助她,二房的小侄子似乎瞧见了新奇玩意儿,忽然从厅中横穿而过,沈瑶几乎是不假思索,假装受惊踩到裙摆高呼一声往前栽去,她栽的方向恰恰是贺嬷嬷所立之处,贺嬷嬷吓得失声后退。

      茶盏跌落在地,裂成几瓣。

      本是个极好的嫁祸机会,可惜离得最近的瓷片太碎了,恐难毁容,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沈瑶袖中银光一闪,薄薄的银芒一下子刺进了她心底,也将那张瑰艳的脸照得惊心动魄,这个动作练习过无数次,已在身体留下牢固的记忆。

      沈瑶闭上眼,正等着那银刃带过面颊,骤然砰的一声锐响划破耳际,也不知何物击中她手腕,她吃痛松手,匕首滑落,发出掷地之声,沈孚在一片惊呼中飞快上前,一把钳住沈瑶手腕,防止她自伤,连同她整个人也掺了起来。

      众人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沈瑶是打算当众自残。

      铮铮傲骨啊。

      沈瑶惊魂未定地看向石子射来的方向,

      大门洞开,昳丽的天光裹挟和煦春风从门庭外泼进来。

      一道格外挺拔的身影拧着一人立在门口。

      那张脸恰恰隐在门庭阴影处,瞧不真切,独那流畅而凌厉的下颚绷得极紧,宛如一柄锋利的刀发出摄人的寒芒。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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