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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星火燎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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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谢谢你。”
“龙少武”的名字诱惑太大,我无法拒绝。
我听到黎华极轻地舒了一口气:“等礼服做出来,我会让我的造型团队为你设计好当天的造型。”
“嗯?”我一愣,“那天你也来吗?”
他轻笑:“奥斯卡颁奖礼,我也不想错过。”
他在《木兰》里只有很少的戏份,整个宣传周期也都未露面,所以我没想过会在奥斯卡颁奖礼见到他。
突然开始坐立不安,想反悔,又隐隐期待。
“好了,”他见我不再说话,礼貌地结束这个电话,“到时见。”
因为黎华最后的三个字,连续好几天我又严重失眠,去见龙少武先生的时候只能强打着精神。
龙先生很寡言,做事却很利落,一个星期内我就收到了成品。
穿上礼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入了神,旗袍的修身裁剪完美地勾勒出身体曲线,抹胸设计和小拖尾又巧妙结合了西式礼服的隆重与性感。靛蓝底色上绽开着红色繁花,高饱和度的色块碰撞极其吸睛,精湛的手工刺绣彰显出龙先生顶尖的大师工艺。
镜中的我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孑然傲立。
用完美来形容它似乎都不够。
我带着它,只身前往洛杉矶,入住《木兰》剧组安排好的酒店。
紧张和兴奋的心情折磨得我彻夜难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草草吃完早饭就换上礼服去了黎华住的楼层。
到门口突然迟疑,昨晚我彩排完他才刚抵达洛杉矶,休息时间实在太短。
酒店里住的大都是电影人,为防粉丝骚扰都带了保镖。保镖用警惕的眼神反复打量我,我把心一横,按了门铃。
门打开的瞬间,不知为何,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门里的黎华穿着浴袍,门外的我华服加身,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你很漂亮。”
走进房间,我们几乎同时开口,然后我才看到Set先生正在他的房间里,一下子心虚起来:“你好,Set先生,好久不见……”
“哇哦!你太美了!”Set先生仿佛并不在意我为什么会一大早来敲黎华的房门,赞叹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美的,今晚你一定会吸引全世界的目光的!”
黎华在一旁煽风点火:“难道她的《Reflection》没有吸引全世界的目光吗?”
“你知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Set先生又对我说,“我们在商量红毯的安排。”
“我和方若绮一起走吧,”黎华说,“袁佩琪是《木兰》的女主角,她一个人走更合适。”
“可是是她自己提出想和你一起走的。”Set先生很为难。
“但我比较想和方若绮一起走。”黎华语气坚定。
Set先生沉思了几秒,看向我:“你呢?”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扭捏失去机会,果断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黎华一起走。”
虽然《木兰》的宣传期我已经见过了剧组的大部分人,可真正熟悉的只有黎华,在这样的场合,如果有他在身边,我会很安心——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解释,假装再没有其他原因。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Set先生拍板。
我换成中文问黎华:“不怕有绯闻吗,毕竟我们……”
过往的羁绊漫长而复杂,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这个句子。
他表现坦然:“你不怕的话,我就不怕。”
黎华叫来了他的团队,我被围在中间任他们摆布许久。
妆面温婉可人,发髻优雅别致,镶嵌着靛蓝色宝石的步摇像孔雀的羽毛,在我的耳边翩翩摇曳,他的团队为我做足了准备。
一切就绪,我抬头看到整装待发的黎华,正统的白色衬衣黑色西服,西服口袋里露出靛蓝色的口袋巾,仿佛一早就预料到会与我共同踏上红毯。
我们并排坐在汽车的后座等候出场,车窗将喧嚣声隔得很遥远,我开始默默地做起深呼吸。
“很紧张?”黎华毫不意外地察觉到了。
“嗯,”我清了清嗓子,担忧道,“今早起来感觉嗓子状态不怎么好。”
“你总是这样,上台前很紧张,上了台就艳光四射,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琥珀色的眼眸离我很近,我看到他眼里的笃定,还有他眼底近乎于温柔的安抚,心口一阵悸动,瞬间盖过紧张。
工作人员为我们拉开车门,黎华先一步下了车,而后转身向我伸出手来。
我将手放进他的掌心,踏出去的一刹那,闪光灯连成一片,蜿蜒出整个银河。
喧嚣声铺天盖地,所有人用不同语言的口音叫着我的名字,我跟着黎华缓步前行,对着镜头努力微笑。
明明人声鼎沸,却好像有一种无声的屏障,将我们隔绝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是背景,只有眼前的人真实而可靠。
我没来由地想起了我们弹奏的K381,天地苍茫,我们置身世界之巅,眼中唯有彼此。
黎华感受到我的目光,朝我看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所有喧嚣又仿佛悄然离场。
万籁俱寂,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我愿是这一刻。
《木兰》捧得了最佳歌曲奖,灯光晃眼,仿如整片星空高悬在我的头顶,我如过去的每一次,用心演唱《Reflection》。
“I will show the world
What\'s inside my heart
And be loved for who I am。”
没有一个舞台比奥斯卡更适合唱出这些歌词。
可是在我演唱过的那么多遍《Reflection》里,没有一遍像这次这样糟糕。
歌曲即将进入尾声,却在最后一个高音失去控制,破音的同时脑子一片空白,无数星星从眼前坠落,世界变得漆黑一片。
我竟然还能克制着羞愧和慌乱唱到最后一个音,礼貌地鞠躬谢幕。
“欧,亲爱的,别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走下舞台眼泪就夺眶而出,后台的工作人员好心地安慰我,我随便敷衍了两句提着裙子跑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是按照剧组分配的,《木兰》的所有人都在观众席,我关上门,坐到沙发上,又怕突然有人进来,索性躲进更衣室,在黑暗中掩面而泣。
我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但所有糟糕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化作眼泪往外涌。
我从不知道自己这样软弱,也许只是因为过去太顺遂。
可是越哭越难过,哭声压都压不住。
“若绮,是我。”
心脏猛地一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出口的光。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更衣室的门,下一秒就陷入了熟悉的拥抱。
黎华将我牢牢地包裹在自己的怀抱中,不断地轻抚着我的背。
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和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仿佛命中注定,每一次世界崩塌,身边都有他。
不知道在他怀里哭了多久,我终于平静了不少,抬起头,看到他肩膀上一大滩混着我化妆品的水渍,瞬间难堪到无地自容:“对不起……”
一开口,我们都傻眼,嗓子哑得不像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太久。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试着再开口:“谢谢你……”
这下可以确定,嗓子彻底哑了。
黎华深叹一口气,露出自责的表情:“你告诉我嗓子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不应该不当回事的。”
可当回事了又能怎样,没有速效药可以瞬间治好我的嗓子,我也不可能因为一点点不适就拒绝上台。
结果就是我搞砸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在全世界的面前。
这样想着鼻根又开始发酸,黎华及时开口:“要不要回酒店?”
“现在?”我想了想,“我不想再回到现场,但你不需要留到结束吗?”
“我在这里也只是nobody,提前退场没有人会注意。外面还有很多记者和粉丝,我先出去,等车到门口发消息给你你再出来,”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可能需要清理一下妆容。”
我走到化妆镜前,看到自己的大花脸,顿时窘迫。
待我潦草地将脸上脏了的地方擦干净,黎华的消息就来了。
剧院门口果然还是人声鼎沸,记者看到我出来举起相机一顿猛拍,我笑着朝他们挥挥手,迅速钻进车里。
“不知道一会儿他们的报道里会不会说我落荒而逃。”我沮丧道。
“你想多了,除了那个破音,今晚你还有更多值得报道的地方。”
回到两个人安静的空间,他的目光和语气又让我难以招架。
我低下头,佯装认真看手机。
手机里无不是安慰和鼓励的消息,还有林立翔发来的一条语音信息,我刚点开就后悔了,车里太静,即使听筒紧贴耳朵,总觉得黎华也还是能听到。
“若绮,歌手唱现场有点瑕疵很正常,别放在心上,虽然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很难过。想找人聊天的话打电话给我,随时都可以,聊多久都可以。对了,今天你是全场最美的。”
我没有回复他,按灭了手机扭头看着窗外,掩饰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心虚。
酒店离剧院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电梯门关上,黎华按下自己的楼层,我刚要抬手,听到他说:“我饿了。”
“嗯?”这一天的跌宕起伏令我反应迟钝。
“要不要来我房间叫个餐一起吃?”
我——
A. 去黎华房间,发生了不能描述的事;
B. 去黎华房间,彻夜长谈;
C. 拒绝黎华,回房间打电话给林立翔彻夜聊天;
D. 其他,请具体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