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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悬崖云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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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夜色太美迷人心智,也许是气氛所致理智脱缰,我做出了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举动。
我吻了黎华。
只是极短的一瞬间,唇与唇的碰触,陌生的触感像是警报,将我猛地从冲动中拉回现实。
可现实是黎华自始至终都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是最深的漩涡,让我沉沦,也让我恐惧。
他一言不发,时间和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窗外的灯光还在不知疲倦地变幻。
周围很暗也很静,近在咫尺的那双沉静的眼睛让我避无可避。
我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失态,或是干脆向他表白?
但他平静的表情和深不见底的眼眸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一切看起来都糟糕透顶。
心脏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开门声响起的一刹那,我以为自己就要断气。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我和黎华都眯起了眼睛,陌生的男子僵在门口,隔着一段距离与我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不然我就按门铃了。我中午用完你的电脑,忘记把U盘带走了,里面有些资料我一会儿可能要用。”男子关了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推了推眼镜。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虽然戴着眼镜,但是脸的轮廓和黎华很像,应该是他的弟弟。
“我没注意,你去书房看看吧。”
黎华表面不动声色,可我总觉得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男子在走到餐桌附近的时候笑容温和地向我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扯着笑回应,心里还在七上八下,比刚才更混乱。
“这是我弟弟欧凯文,”黎华为我们做介绍,“这是方若绮。”
他弟弟姓欧?我疑惑了一下,但很快想到他们的母亲也是姓欧。
可是在黎华念出我名字之后,欧凯文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不可置信般地重复着我的名字:“方若绮?”
刚才还很友好的眼神突然就冷了下来,他看着我,浑身上下好像都充满了戒备。
我有些不解,但黎华意有所指地对他点了点头:“对。”
我胡乱猜测着缘由,可是脑子里乱作一团,根本得不出什么结论。
“你……”欧凯文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朝书房走去。
“抱歉。”黎华望着我,诚恳地说。
我不知道是为了欧凯文的失礼,还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
欧凯文很快就又走了出来,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多留的意思,黎华却突然开口道:“一起吃点东西吧?”
“不了,还得回医院。”
“怎么说也是年夜饭,至少吃一块蛋糕,是你喜欢的歌剧院。”
欧凯文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在黎华坚持的目光下并不怎么情愿地坐了下来。
我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黎华是特意挽留欧凯文,好避免我和他之间再有任何逾矩的情况发生。
这或许是我的多心,但也很可能是事实。无论如何,这个念头让我无地自容,仓惶地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欧凯文愕然地看着我,黎华顿了一下,也随我站了起来:“那我送你回去。”
我猜对了,他根本不想再继续这顿饭。是我不识时务的亲吻破坏了今晚温馨的气氛,也破坏了我和他之间一直维持着的不冷不热的关系。
我眯着眼睛笑,竭力维持着表情:“不用了,我下楼打个车就好。”
“那你到家给我消息。”他果然没有再坚持。
我穿上外套抓起随身包,压低着头出了门,门在身后合上的那一刻,眼泪终于掉落下来。
除夕的马路明亮又空旷,满街的彩灯仿佛都在嘲笑我的难堪,我流着泪一直走一直走,走了近半个小时才打到一辆车。
我经历过很多难熬的日子,可我觉得这才是我人生中最孤独的一个夜晚。
回到家以后,我给黎华发送了四个字——我到家了,但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那之后的很久,他就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大明星,活在与我平行的世界里。
他的新单曲发行首日就打破了点击量的记录;
他的新广告正式上线,开学时女生们都在讨论广告里的他多么多么地英俊;
他参加了一期与歌迷互动的综艺,有一个男生能熟练地唱出他每一首从出道到现在唱过的歌。
全世界都爱他,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天知道那个晚上那个吻,我有多鬼迷心窍。
可是当我打开手机里那个名为“L”的相册,回忆这些日子的种种,又似乎并不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一场梦。
歌唱比赛的舞台上,他颁奖给我,拥抱着我叫我别哭;
他在自己的演唱会上演唱我改编的《情深大西洋》,在深夜送我回家的车里对我说,我懂;
在古芊菁的生日会上,他邀请我跳舞,又邀请我去《红日》的拍摄现场探班;
金像奖错失影帝之后,他带我回家彻夜喝酒聊天;
在我拒绝了关古威的表白后,他在N城百忙之中抽时间陪我逛灯会散心;
在其他人阖家团圆的除夕夜,他亲手做年夜饭给我吃。
还有六年多以前的那个夜晚,我们无声地拥抱过彼此。
这一切的一切,怎会只是一场梦?
我耗费了很多个夜晚去想这些事,却怎样也想不清楚。
于是我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认真学习和打工赚钱。
三月初,我报名参加了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顺利通过了初赛,在本市决赛里得到了第二名,晋级全国赛。
系里派王瑞恩带我去D城参加比赛。
去D城要坐近五个小时的火车,我在车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复习,一贯认真严谨的王瑞恩却难得宽容:“在车上看东西容易头晕,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的水平不需要临时抱佛脚。”
“还是想看熟一点,不想在定题发言上失分。”
“稿子我们都捋了那么多遍,应该没问题的。你才大一,今年主要是去感受一下气氛,积累经验,尽力就好。”
王瑞恩把靠窗的座位让给了我,所以当他说话面朝着我的时候,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
我难以想象这样的王瑞恩会固执地拒自己的外公于千里之外,忍不住问道:“王老师,您真的不想联系黎导吗?”
他的表情明显一滞,态度却没有从前那么生硬,更多的是惆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我可以不那么恨他,但要我将他当作外公那样亲近,也很难做到。”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真实而又无奈。
也许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嫌隙,可是谁知道你和那个人之间,还剩下多少时间呢?
我们没有再说话,彼此都陷入了心事之中。
第二天的半决赛,来自全国各地的四十名参赛选手中只有十名能进入两天后的决赛。我的表现还不赖,以第八名的成绩跻身决赛,算是已经完成了我和王瑞恩来之前定的目标。
半决赛结束后,主办方招待全体选手和指导老师在场馆附近的饭店吃晚饭。指导老师们都是业界翘楚,聚在一起有讨论学术,亦有交流教学方法。选手都是精力旺盛的大学生,不消多时便聊在了一起,越聊越热络。
我起先也与同桌的选手们说得不亦乐乎,被气氛带动着喝了两杯啤酒,加上这两日用脑过度,到了后半场,人就有些昏昏沉沉。
反正大家都已经跑来窜去,乱得不成样子,也没人会注意到我,便一个人悄悄地下了楼,在餐厅门口透会儿气。
D城在北方,三月晚上空气还带着凛冽,正好让我清醒清醒。
“嗨,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从饭店里走出来的是林景涵,他在半决赛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大部分参赛选手的口音都偏美式,他那一口相当纯正的英式口音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所以刚才在饭桌上,他是众人的焦点。加上他高高瘦瘦,仪表堂堂,好几位女选手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仰慕。
过多的社交令我很是疲惫,此时稍有被打扰的不悦,可还是得耐心地应酬着:“喝了酒,有些头晕,出来缓一缓。”
“是啊,里面又吵又闷,我也是出来透口气,”林景涵走到我身旁,与我相隔一段礼貌的距离,“我们市来的选手决赛就剩我们两个了,要加油啊。”
他是我们隔壁S大大三的学生,所以我对他比对其他选手多一些亲切感:“嗯,我会加油的,不过本来也是重在参与,不像你,有机会拿冠军。”
“作为大一的来说,你已经很不错了,大二大三的到底多学了一两年,经验也比较丰富。”
“可是口音不是那么简单练成的,你还练的英英,太厉害了。”
“我中学到高中有一段时间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在英国生活过。”
“啊,难怪……”
“语言环境还是挺重要的,所以我可能之后还会去那里读研。你呢,打算留学吗?”他问我。
“应该不会吧……”倒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来我不能坐飞机,二来我也不想让关叔叔在我身上再花太多钱,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身后突然喧嚣起来,有一场宴席散场,客人们酒气冲天,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走出饭店,林景涵见状问我:“这里太乱了,要不要稍微走一走再回去?”
“也好。”他看起来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我便接受了这个提议。
D城的街道到了晚上,出乎意料地昏暗,两旁的商店早早地关了门,只有几盏稀疏的路灯静静伫立。
我们轻声说着话,走过了两个路口,每次过马路,他都会将手悬在我的身后,既不触碰到我,又做出一个保护的动作,十足的绅士做派让我对他逐渐产生了不错的印象。
快到第三个路口,前方已经连路灯都寥寥,我意兴阑珊道:“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可看的,还是回去吧。”
“前面好像有家店还不错,过去看一下吧?”
我毫不怀疑地跟着他拐进了左前方的巷子里。巷子又窄又暗,根本没有什么店,我刚要说话,林景涵却一把牵住我的手:“这里还挺可怕的。”
“你干嘛?”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惊恐地想甩掉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捏住。
他既没有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也没有什么邪恶的笑容,神情依旧冷静得出奇,却让我毛骨悚然:“这么暗的地方,你不害怕吗?”
“你放开我!”我试图挣脱,却那么徒劳。
“你对我没有好感的话,就不会跟我单独走到这里来了吧……”
僵持中,我被他逼到墙角。他一手仍然抓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将我困在他的面前,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却避无可避:“你疯了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谈什么好感!”
他的身体几乎紧贴着我的,恐惧感铺天盖地,我却像只被困在蛛网上小虫子,下一秒就要被吞噬。
此时——
A. 黎华的电话来了;
B. 王瑞恩出现了;
C. 同样身为参赛选手的贾志皓出现了(新人物);
D. 其他,请具体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