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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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莉朵第一次在外面过夜，但却是她六岁以来第一次没有任务在身，并且以自由的身份在外面过夜，所以她失眠了。
躺在猎人协会附近的酒店房间里，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白天奇犽说过的那些话语，心潮起伏的结果就是翻来覆去，神智越来越清醒。
她不由回想起几年前定下约定时的场景。
说实话，那时与奇犽定下约定，更多地是为了稳住他，想要在不伤害他的基础上更好地引导他，其实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情考虑在内，也没有想过真的要发展成姐弟之外的关系。
她当然是喜欢奇犽的，但以奇犽当时的年龄，以及两个人的年龄差，她的喜欢不可能有什么恋爱的因素在里面。
但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正在这时，一道刻意放轻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
“莉朵？”
她下意识坐起身，打开台灯望过去。
扰乱着她思绪的少年脚步无声地走到她床边。
“睡不着吗？”
“有点……”她顿了顿，“亚路嘉呢？”
“睡得很香。”
奇犽在她床沿坐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灯光下，他那双银色发梢下的蓝色眼瞳，正浮现出温柔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神情看着她。
“别担心，作为把你绑架出来的罪魁祸首，家里那边要是问起来，就全都推给我好了。伊尔迷那家伙，敢来一次就把他送回去一次，拿尼加也很不想看到那家伙。”
莉朵被逗笑了一瞬，弯了弯嘴角。“那我就放心了。”她顿了顿，反问道，“那奇犽为什么睡不着？是有什么烦恼吗？”
银发少年沉默了一瞬。
莉朵望着他，只觉得他有了很多她不了解的心事。在她没有陪在他身边的这两年间，他长大了很多。
从迷茫变得清晰，从不完整变得完整，学会了爱与被爱，有了明确的目标，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合格猎人。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奇犽，就像光一样闪耀夺目。而这道光，是从黑暗中燃起的火种。
对莉朵来说，这是最好的发展，最好的结果，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可是，与此同时，没有亲自陪伴他成长的怅然也袭击了她。
若说在奇犽十二岁离开家之前，她还敢自称最了解他的人，那么现在的她已经说不出这个话了。虽然两人从未断过联系，但到底不是朝夕相处，她不了解的事情有很多。
想到这里，她问道：“之后有时间的话，愿意跟我详细聊一聊你的冒险故事吗？”
听到这句话，奇犽怔了怔，笑了起来：“当然。”
见他神色轻松起来，莉朵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想了想，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还挺有趣的。”
他下意识抬眼看着她，精致的眉眼透出几分好奇：“什么梦？”
莉朵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梦到了一个穿着斗篷、看不清脸的女巫。她送了我一瓶魔药。奇犽不小心喝了下去，结果变成了一只猫。”
“……哈？”
见奇犽露出无语的表情，莉朵忍着笑继续补充道：“我想想啊，那只猫是白色的，摸起来皮毛软软的，手感非常好，而且也很乖，随便我梳毛喂食，还会撒娇……”
她一条一条地列举，仿佛真的有这么回事一样。
下一刻，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奇犽忽然倾身凑过来靠进她怀里，并且握住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头发上。
手掌下是他软软的银白发丝，肩上隔着睡衣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明明是轻微的重量，却让她动弹不得。
“怎么了？你不是想要一只猫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狡黠，“虽然不能真的变成猫的样子，但我可以暂时满足你一下，现在把我当成猫对待也不要紧。”
当成猫对待？怎么对待？顺毛吗？
她只是开个玩笑，逗一逗他，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复。
而且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虽然他小时候她经常会把他抱进怀里，但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啊，再这样亲昵就有些过分了。
微妙的感觉。心脏有点承受不来，砰砰直跳，好像即将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莉朵有点想推开他，又有点舍不得，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她僵硬了片刻后，放松身体，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她真的就像给猫咪顺毛一样，从头顶缓缓抚摸下去，一直摩挲到了他的后颈发尾。一下又一下。
顺毛的手感跟摸猫的皮毛还是不太一样的，但也很柔软。
被顺毛的少年顺势蹭了一下她的颈窝。就像是在撒娇的猫咪一样。
被蹭过的地方仿佛瞬间发麻。细微的痒意像电流一样顺着皮肤血管直接通到心脏。
卖萌结束，他抬起头：“这下满意了吗？”他这样的神色和话语，既像是得意于自己的魅力，又像是在纵容她哄她开心。
“……嗯。”为了掩饰内心徒然涌起的莫名羞涩和不好意思，莉朵连忙收回手，目光也飘移了一瞬。
奇犽便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那我要个晚安吻当谢礼不过分吧？”
她试图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严肃一点，好指责他的得寸进尺，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扬了起来。而她的心里也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她顺从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因为光线不够明亮，她不确定他是否有脸红，只看到他清澈的眼睛里神色温柔，带着几分眷恋的笑意。
“快点睡吧，晚安。”
直到被推着躺进被窝、盖好被子、关上台灯之后，莉朵才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睛，望着天花板心想——他是专门来哄她睡觉的吗？怎么感觉和小时候反了过来？
之后发生的事让莉朵渐渐明白奇犽的情绪之所以复杂的原因了。
——他要和最好的朋友小杰分别了。
告别的地点在世界树下的小镇。小杰接下来要去见父亲金·富力士，然后回到老家鲸鱼岛。
对于小杰，莉朵虽然并不熟悉，但无疑是心存感激的。若是没有遇到小杰，奇犽便不会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互相信任彼此，互相成就彼此，人在一生中很难遇到这样的生死之交。她羡慕奇犽能够邂逅这样的友情，也羡慕小杰能够成为奇犽无可取代的最好的朋友。
告别之后便是新的旅程。莉朵年少时曾经梦想过的，带着双胞胎两人一起离开枯枯戮山旅行，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终于变成了现实。
关于去哪里，莉朵拿出了一本世界旅游图册，让亚路嘉挑选。
看着这本图册上的攻略笔记和各种资料扩充，奇犽有些吃惊地看向莉朵：“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像你和亚路嘉这么大的时候吧。”莉朵笑了笑，“如果我说我之前用任务和投资赚的钱化名在十三个国家的旅游胜地都置了房产，你会不会更惊讶？”
“？？？”
奇犽差点下巴都掉下来，回过神来后忍不住说道：“你这是蓄谋已久啊，可问题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有朋友啊，虽然没有你和小杰那么亲密，没法朝夕相处每天一起玩耍。”
选定了第一站要去的地方后，在飞艇上，莉朵接到了伊尔迷的电话。
她一开始不打算接的，但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于是就接了。
电话接通后，伊尔迷并没有提到奇犽和亚路嘉，而是直接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听到这个问题，她很干脆地回答：“不知道。我不放心奇犽和亚路嘉的安全，所以现在不能回去。”
说出这个答案她是理直气壮的，完全不脸红。
对面沉默了一下。
“妈妈很想你，找不到你的时候她哭了。”
莉朵嘴角抽搐了一下，默不吭声。
果然，下一秒，伊尔迷很冷静地继续说道：“她找我哭诉了很长时间，因为她的新买的衣服没有人穿，尺寸不合适柯特。”
“哦。”
“糜稽也很难过，家里接的工作最近有点多，你不在家只能糜稽顶上，他甚至瘦了一斤。”
莉朵觉得什么都不说似乎有点不礼貌，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辛苦他了。”
“爷爷感慨说家里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变冷清了不少，抱怨都没有人陪他说话了……”
“这样啊。”
就这样一句一答，莉朵听着他像话痨病犯了一样，把家里每个成员的近况都说了一遍，但内心毫无波动。
等到他全部说完，她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出自己接这通电话的目的：“伊尔迷，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电话另一端，伊尔迷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冷静理智得可怕：“发生了什么？让你的想法发生了改变，从而选择背叛我，背弃了与揍敌客的承诺。”
“背叛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了吧？而且我并没有背弃与揍敌客的承诺，只是想换个人选而已。”
对面沉默了片刻。
“你对奇犽有兴趣？你喜欢他什么？”
“……”
见她一时没有回答，他开始冷静分析：“奇犽不适合你，首先你们的年龄差很大，奇犽出生的时候，你已经七岁了，甚至可以独立外出完成任务。奇犽小时候曾以为你是她亲姐姐，也一直称呼你姐姐，所以你们是姐弟关系，一直都是。”
来了，伊尔迷式歪理说教。还真是久违了。
听着他陈述理由一二三关于为什么奇犽不合适，莉朵只觉得有点佩服。说实话，她自己先前犹豫不决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这么多。
说完了一堆分析，他最后下定论：“所以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奇犽，你只是因为他的叛逆害怕失去他。”
莉朵：……可还行。
她觉得伊尔迷这个语气，简直跟当初教导奇犽“杀手不应该有朋友”时一模一样。
可事实上，一边这么教育着奇犽，另一边他自己跟那个叫西索的男人之间却经常见面喝酒，相处得很和谐，简直无话不谈。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双标吧。
莉朵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后，对着电话那头开口：“随便你怎么说，我与你的婚约肯定不会履行。至于我和奇犽之间的事，我喜不喜欢他都与你无关。”
她的语气很温柔，与从前别无二致，但内容却是冷酷的，甚至有故意挑衅的成分，形成了一股割裂般的反差。
说话，她便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摊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