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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018 ...

  •   拍片结果没问题,还行。
      检查结束已是夜里十点,外边的天色黑沉,路上车辆都变得稀少。

      陈厉宇先走了,还要回研究所处理工作,就不跟她们一车了。
      门口的风大,黎洛轻轻拢紧大衣,接着进去。宋祁于在走廊上候着,把片子交给她。
      “要不要再坐会儿?”
      “回去了。”
      “还难受不?”
      “将就。”

      到别墅都很晚了,房子里只有一楼客厅亮着灯,是老两口给留的。
      一前一后上三楼,黎洛到宋祁于房间里站了十来分钟,真把宋祁于当病人了,生怕有事。
      这家中没养过小孩儿,黎洛毫无经验,难免过分小心。冰敷完,临出去了,她还用手背摸摸宋祁于的额头,试试发烫没有。
      宋祁于向后稍仰,低声说:“我又不是发烧了。”
      黎洛仍是摸上去:“今晚风大,吹久了容易着凉。”
      “我还没弱到那个地步。”
      “以防万一。”
      她的手背是凉的,但不冷。宋祁于几岁大时才有这待遇,只有宋老太会做这些,现在换了一个人,宋祁于浑身都不自在,可又不至于像起初那样排斥了。
      习惯性抓起身下的床单,弄出很浅的褶皱。宋祁于面对黎洛,全部身形都显露在柔白底下。
      “明早还是我送你去附中,记得等我,别自己先走了。”
      “你不是九点才上班?”
      “可以早点过去,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不用你送。”
      黎洛说:“明天我爸不去学校,要到隔壁市开交流会,他不跟你一起了。”
      宋祁于:“我知道。”

      反对无效,黎洛一贯说一不二,定下了的事就不会改变。到了门口,帮忙把门半掩着。黎洛嘱咐:“早些睡,不要熬夜。”
      宋祁于靠在床头,看着她出去。
      不多时,隔壁房间的关门响动传来,咔嗒一下。

      近来的气候潮湿,透明落地窗上全是水。
      宋祁于起身,上前将黎洛漏掉的窗帘也合拢,无疑触到那些水渍,冷不丁又缩起指节。
      其实后脑勺还隐隐有点痛,躺下后更甚。

      后半晚上,黎洛起夜了一次,到这边看看。
      床上的人侧躺朝外,背对门口。
      确认这是睡熟了,黎洛才放心折返,慢慢带上房门。

      许久,彻底没动静了。
      厚实的棉被动了动,里面的那位往下退了些。
      周遭静悄悄的,一切都藏匿在昏黑当中。

      一晚上过得慢,到清晨又是三四个小时后。
      黎洛是起得最早的那个,宋祁于下来得比较晚,比平常迟了快二十分钟。
      可能是昨天比较累,黎洛脸色不是很好,有点白,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她今天连淡妆都没化,时间不够,再拖延会耽搁宋祁于上学。
      上车前,再是一通细问。
      宋祁于照实回答:“挺好的。”
      黎洛面上略疲惫:“有什么别瞒着。”
      “不会。”
      “到了学校,遇到事情就找刘老师解决,不要闷着。”
      “嗯。”
      “晚上还去接你。”

      早上起了雾,到处都白茫茫。
      道路可见范围受限,车子前行的速度很慢。到附中迟了一会儿,宋祁于还没到校门口就被纪律部抓个正着。
      由于昨天的事,一向吹毛求疵的刘亚君竟放过宋祁于了,没喊到她办公室念经。
      进教室,刚到座位上,旁边的李卓恺就偷偷凑上来问:“检查咋样了?”
      放下斜挎包,宋祁于压着声音:“没事。”
      李卓恺比了个手势:“那就行。”
      班上好多目光都聚集到这边,大家都关注这边,没了早读的心情。
      宋祁于抽出书,跟着一块儿读课文。

      班里的氛围怪怪的,莫名就有些沉闷压抑。
      一直到早读结束,刘亚君进来查看情况,挥之不去的窥探视线才少了。
      刘亚君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扫视一周,点名几个不好好自习的学生:“实在不行可以去外面站着读,一个个的,大早上都能分心,今天的课还上不上了?”

      慢条斯理整理跟前的桌面,宋祁于行若无事,仿佛感觉不到那些窥探的视线。

      昨儿的意外不是大事,但所有人都听说了,包括各科任课老师。
      有老师在课下时顺便问了一嘴,关心宋祁于。
      丁利洋朝这儿望了眼,可没有要过来道歉或是询问的打算,似乎昨天不是他的过错。
      有学生在小声讲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他们在偷瞧宋祁于,不时远远观望这里。

      班里没出现过这种状况,这是头一回。

      一天下来,教室里都清净,很少有人打闹。
      因为昨天那一出,其他组的学生都刻意远离这边,没人会在教室里跑动,连走路都放慢了步子。
      课间操期间,隔壁班有男同学到(1)班门口来,约丁利洋他们出去打球。丁利洋没去,他同组的朋友都不去。一男生大嘴巴,冲隔壁班的同学大声说:“不去了,省得又出去撞到人,到时可赔不起。”
      这位的嗓门很大,全班都听得见。
      隔壁班同学不清楚内情,再喊了两声,非要丁利洋他们组队打球。
      男生装模作样推他,没好气说:“去去去,还嫌咱们洋哥不够晦气是不是?远点远点,下次再打,今天没兴趣。”
      男生走了,有点失落。
      又有人往后排靠窗的这里瞅,看戏似的。
      宋祁于耳聋了一般,全程不为所动,仿若听不懂某些深意。
      倒是孙昭愤愤不平,暗自嘀咕:“一群傻货,这么小心眼儿……”
      随后转过来,对宋祁于说:“别理他们,不要往心里去。”

      有学生在私底下传闲话。
      “她不是没事吗,那昨天搞成那样做什么?”
      “谁知道,还以为真伤到哪儿了。”
      “本来当时看着就没啥问题,都能站起来,后面鼻血很快就止住了,不晓得咋想的。”
      “丁利洋后来去了医务室,那边也说没问题。”
      “这点小事也请家长,真是……”
      “好像是小君君喊的家长。”
      “不清楚。”

      孙昭碰巧经过边上,无意间听见了部分谈话。

      “昨下午来的那个女的,应该是黎老师女儿吧。”
      “你认识?”
      “有一次去数学办公室见过。”
      “真的啊?”
      “肯定。”
      “那宋祁于是黎老师什么人,亲戚么?”
      ……
      “难怪呢,我们都是考上来的,就她是转学。也不晓得政策允许不,反正我们这儿没见过别的转校生。”
      “高中跨省转校挺难的,流程很麻烦。”
      “她不是乡下来的吗,怎么够到的条件?”
      “不清楚。”
      “黎老师家很有钱,应该是他们帮的吧。”
      “可能是。”
      “为什么要帮她,如果被查了怎么办?”
      考进附中不容易,近些年的竞争太激烈,班里的学生都是一路凭实力拼进来的。中考、分班、文理分科、再分班……宋祁于是唯一的例外,她没有参与任中一场考试,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别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机会。
      这无疑是不公平的。
      即便宋祁于的中考和高中成绩很好,可两个城市终归不是同一张卷子,要是她一开始就到江北市读书,与其他人同一起跑线竞争,也许她不一定能进这个班级。
      说不准的事。
      全校第一还有失利的时候,可能宋祁于也失利了呢。

      回到座位上,孙昭绝口不提,当做没听到。小姑娘老实巴交,从不胡乱揣测别人,更不会向宋祁于求证这些乱糟糟的传闻。
      能通过正规途径进学校必然就符合转学条件,其他的事情都是人家的隐私,谁都无权过问。

      最后一节课,化学老师抱练习册到班上,让课代表把册子发下去。
      正巧,丁利洋的同桌兼死党就是化学课代表。
      给别的学生发作业都是一个一个发,轮到这边了,化学课代表大手一抛,直接把整组的练习册都发给李卓恺,甩到他桌上。
      一摞练习册瞬间飞出去,有一本还差点掉在地上。
      李卓恺眼疾手快,接住练习册,发给组里的人,轻骂了句:“有病,吃炮仗了扔这么重,又没有谁得罪他了。”

      接过自己的作业,宋祁于翻开练习册,似是并未感知到那份敌意,淡定听化学老师讲题。

      黎老师和褚教授是后一天才知道受伤的事,黎洛无意间提起,褚教授还是在意家中的新成员,不会完全不管。
      “没伤到哪儿吧?”褚教授问,满脸担忧。
      黎洛回答:“现在好了,没伤着。”
      “这群孩子也是,冒冒失失的。”褚教授说,“那这几天还是多看着小于一点,可别咋了。有时候伤到了,当时可能没什么,过后才能发现毛病。”
      “知道。”黎洛说,“你们别担心。”

      老两口煲汤给宋祁于喝,让补补身子。
      褚教授温和问宋祁于:“在学校还适应不?”
      宋祁于说:“还行。”
      “有需要就找老黎,他教你们班,离得近,有事能及时顾上。”褚教授说,转头再对黎老师交代一番。
      宋祁于低头喝汤,寡言少语的,慢悠悠喝了小半碗。

      书房架子上的《The Well of Loneliness》不见了,被拿走了。
      宋祁于清晰记得这本书放在哪个位置,但再去换书时,偶然发现它消失了,不在别的架子上。
      不晓得是谁取走的。

      那天宋祁于遗漏了一点——把旧照放回去时,她放错了书页。黎洛不是随便乱放的照片,知道把东西夹在哪两页中间了,再翻开书后,立马就明了了。

      应该是天气的缘故,宋祁于鼻腔内有点痛,上火了一样,吸气时挺难受。
      三天后,鼻子里才不那么难受。

      黎洛发现了她的异常:“还是不舒服?”
      “没有。”宋祁于说,摊开作业本,“换季都这样,小时候掉水里冻过,有点小毛病,现在已经好了。”
      把透风的纱窗推开,再关上窗户。黎洛说:“这样好受些。”
      宋祁于应声:“凑合。”
      走过去趁机摸两下这人的后脑勺,黎洛动作很轻,弄得宋祁于很痒。
      “做什么?”宋祁于不推开人,只是语气淡然。
      黎洛说:“看看撞的包还在不在。”
      宋祁于:“原本也没撞出包。”
      “是吗?”
      “嗯。”
      “那是我记错了。”
      “……”
      黎洛笑了笑,显然是故意作弄小孩儿。着实闲得慌,无聊找消遣。
      宋祁于侧身,不给摸了。
      拍拍她的肩膀,黎洛一本正经:“行了,用心学习,看书。”
      宋祁于抵开黎洛的胳膊,有点凶:“别来打扰我。”

      手机铃响,有人打电话进来。
      瞥了眼来电显示,黎洛出去接,有心避开。

      不在意谁打来的,宋祁于握笔的手指灵活转了转,专心做阅读。
      用空着的那只手支在桌上,她潜意识里就碰了下自己的耳后,暖热的指腹触挨到方才黎洛揉过的地方。

      一通来电持续了快四十分钟,黎洛待在外面的走廊上,有意放轻的说话声能传到这里。
      听不清具体的,只能听见声音。

      阅读题做完,宋祁于顺手翻到最后,把作文写了。

      后一天,有国外的包裹寄到黎家。
      褚教授代收的单子,把东西都放黎洛房中了。褚教授蒙在鼓里,不知道寄件人是谁,问黎洛:“咋那么远邮过来,谁寄的?”
      宋祁于在场,黎洛不好回答,含糊道:“是所里需要的材料,我帮忙收一下。”
      “寄你们所里不就行了,搬来搬去多麻烦。”
      “东西也不多。”
      褚教授说:“两个大纸箱,都快赶上人那么高了,很重。”
      黎洛不接话,再讲下去就该露馅儿了。

      俩大纸箱被堆进了杂物室,没打开过。
      只字不提究竟谁寄的快递,黎洛什么都不讲,负责收东西,可不帮忙帮到底。
      国外那位又打电话问,黎洛沉默了会儿,柔声说:“这边可以买,别再寄了。”
      对面不死心。
      黎洛:“她不会收。”

      消失的书籍回到了原位,可里面夹着的照片没了。
      宋祁于把名著都放回去,没再动这些架子。

      挂断电话,黎洛进到屋里,转头瞥见床上多了条灰色围巾。
      是原先她给宋祁于戴着的那条,洗过晾干了的,现在才还回来。宋祁于将围巾叠得齐整,像豆腐块。
      黎洛一顿,这么久了,她都忘了这玩意儿,没想要宋祁于会把围巾还给自己。

      春分刚过,天儿就开始升温了。
      和北方化雪的迟慢相比,江北市的回暖极快,前阵子还是两三度,转眼就十度左右了。光杆的树木逐渐冒绿尖儿,别墅后院里的杏花开得旺盛,一排粉红葳蕤。

      清明节当天,宋祁于联系远在淮安镇的梁叔。
      宋家无人,是梁叔到山上给宋老太扫墓。得知宋祁于在江北市过得好,梁叔高兴,笑着说:“黎小姐都跟我们讲了。你在那边好好上学,别念着这边,我们会帮你顾着。”
      宋祁于脸色变得柔和:“您也不要太累了,保重身体。”
      梁叔唠叨了许多,讲到宋老太的坟,讲到他会定期收拾宋家的房子,还有淮安镇不下雪了,但天气还是很冷。
      市里不能烧纸钱,隔着千里远,宋祁于没法儿为宋老太上香。
      梁叔说:“有这份心就可以了,你姥都知道。”
      “麻烦您了。”宋祁于低声开口。

      梁叔给宋祁于寄了钱,数额不多,三百块。
      上次给的钱宋祁于没收,梁叔这回便少打些过来,让孩子拿着零用。出门在外艰难,得有点钱傍身。
      钱是打在黎洛卡上,然后转交到宋祁于手里。
      这次宋祁于收下了。

      附中又在收资料费,英语老师让订学习周报,一年两百四。
      宋祁于自己交的钱,没找别人要。

      帮着老师收钱的是英语课代表,本组的成员,孙昭的同桌。
      宋祁于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周围已经站着不少人。
      进不去座位,只能先等着。

      课下时间有限,大伙儿都挺赶。
      有人没站稳,不小心后退,撞到了宋祁于的桌子。
      哗啦。
      堆在桌上的书本纸张和文具掉了一地,到处都是。
      围堵的群里当即散开,避免踩到了。

      推挤间,还是有不长眼的,一脚下去,地上的签字笔报废了一支,干净的书本上赫然就是一个印子。
      孙昭连忙蹲下去捡:“哎,别踩别踩,看着点……”
      当事人后退,却没有要帮着捡的意思。
      是丁利洋的死党。
      对方把钱丢桌上,满不在乎地让课代表记名字,其后就要回去。

      宋祁于堵住去路,直面对上。
      男生挺横,理所当然说:“别挡道,让开。”
      宋祁于置若罔闻,眼皮子掀起:“捡起来。”
      “凭什么?”男生不服气,睁眼讲瞎话,“又不是我弄下去的,关我屁事。”
      说完,又要走。

      可惜又被拦住。
      宋祁于沉着脸,一把拽紧他的衣领子,用力往后带。男生没防备,冷不丁被拉住,条件反射性就要动手,但随即又被拧住胳膊。
      男生吃痛,当场骂了句脏话。
      不远处的丁利洋瞧见了这一幕,放下东西就过来。
      ……
      场面混乱,没有敢上去劝架的。
      分不清是哪边先抄凳子,只听闷闷的一声响。
      迟两分钟回来的李卓恺傻眼了,进门瞧见是哪些同学在干架后,径直脱口道:“靠……”
      有人干站在原地不动,有人火速往办公室冲。

      ……

      黎洛刚到研究所就接到了电话,手机那边的刘亚君气急,差点心梗,通知家长赶快到附中收拾烂摊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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