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拆我房子》卌玖

9、第 9 章

　　“终于回来了，给我炖参汤，我需要吊命。”
　　早上出门，回家却是半夜，王成腰酸背痛骨头仿佛要散架，还没洗澡就把自己扔在床上，脑袋砸在枕头里。
　　丫鬟恭敬答应一声出去准备，王成越想越气。
　　“我是去找麻烦的，怎么给她干了一天活？不行，下次上山多带点人，我就不信了。谁呀！”
　　耳边传来脚步，王成抬起脖子转头，看清楚是自己亲爹，又把脑袋砸回枕头。
　　“这个时候您还不睡觉，跑到我屋里来干什么？”
　　“你今日往山上去，可看见什么？白天应该遇不到妖怪，我担心你自然要来看看。”
　　王成被枕头捂脸声音闷闷的：“本来是遇不到妖怪的，但是倒霉催的就正好遇见两个妖怪打架，幸好那个臭丫头够厉害，还有那个和尚，把蛇妖给收了，否则我就被雷劈死了。”
　　说到委屈害怕的地方，王成爬起来诉苦：“爹你不知道，那些妖怪太凶残了，幸好我以前不相信有妖怪，不然肯定从小被吓出毛病。往后还是少上山打猎，太危险了。”
　　王父赶紧过来安慰：“你从小就喜欢打猎，都没遇见过妖怪，这两回不过是巧合，不用害怕。再说了，不是还有两个高人吗？有他们在肯定会没事的，下回爹陪你上山。”
　　“真的？”心动一瞬间，王成立马摇头。
　　“还是算了，咱们父子俩要是都在山上遇见妖怪更倒霉。您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是查账的日子，咱们王家家大业大，万一遇见妖怪死了多亏？还有我发明的新菜式，刚赚了钱还没来得及花……”
　　声音越来越小，王父低头一看，王成已经闭上眼睡着。
　　“你这小子运气好。”
　　没头没脑说一句，伸手替他盖上被子轻手轻脚离开。
　　山上，安悦看着完工的新房子满意点头。王成带的人多，再加上房子地基仍在，几乎将它完全复原。
　　“幸好当天就能恢复，不然我肯定气死。这蛇妖你准备怎么办？”
　　法海又在和陶青对峙，两人隔着火堆盘膝而坐，听见问话眼神都不动：“这蛇妖杀人无数，自然要严惩不贷。”
　　金钵下，蛇妖尖叫：“臭和尚放我出去，那些人都该死，该死！若不能杀花姑子为我族人偿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陶青眼神微动，转头看向金钵：“花姑子何时杀你族人？分明是你以女色财帛引诱行人，花姑子救人而已。”
　　“哼，那些好色之徒若不动脏脏心思，我怎么能得手？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我。”
　　讥笑讽刺，蛇妖声音越发尖锐：“我蛇子蛇孙看守灵草乃是为增强内丹，这东西凡人吃下去必爆体而亡，难不成她是要拿去害死她的情哥哥？”
　　看样子蛇妖知道不少，安悦八卦兮兮凑过来：“情哥哥，什么情哥哥？人妖有别，在一起时间久了人不会被妖气害死吗？”
　　“当然会，除非她自愿隐藏妖气不再修行。自己贪恋凡尘不肯修炼，反来偷我灵草杀我族人，她不得好死！”
　　蛇妖大骂不止。陶青脸色难看：“可她告诉我，是因为她从你手中救人才被你记恨追杀，并未提起灵草之事。”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是她请来的帮手，原来是被她骗来的蠢货，哈哈哈哈。”
　　尖锐笑声在夜晚越发恐怖，法海突然想到什么：“糟了！若果真如你所说，那獐子精偷你灵草，此时恐怕去找那安家公子。”
　　说完收起金钵，转身走入夜色中。
　　安悦看着他走远，转头对陶青面露同情：“要不你跟去看看，万一花姑子没有骗你呢？”
　　沉默片刻，陶青消失在原地。
　　安悦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睡觉咯大黄。房子是修回来，但里面的东西都没了，明天还要去买东西，我……哦对，我没钱。”
　　想起上次买东西剩下的二十几文，再想想需要买的一大堆东西，安悦因为贫穷失眠了。
　　县城里，法海轻车熟路前往安家，对紧随其后的陶青置若罔闻。
　　从外面瞧着宅院安静如常，可里面某处房间升起的淡淡妖气却昭示着并非如此。
　　法海脸色冷下来：“这妖孽竟然还敢来，冥顽不灵！”说着纵身跳上墙头，口中念念有词。
　　陶青站在墙下脸色连变。他常年居于青神，多见民风淳朴，妖亦然。此番被和尚抓出来便罢，竟还被个几百年修为的小妖欺骗，真是……奇妙的感受。
　　宅院中花姑子并未察觉到危险降临。她吞下灵草后便躲起来吸收，伤势痊愈迫不及待下山来，见着睡梦中的安志学百感交集，立刻入梦相会。
　　“安公子，数日未见，你还好吗？”
　　安志学正惊奇四周山水美景，突然见到美人面露喜色，可等瞧见美人面容立刻后退：“你别过来，大师说你是妖。”
　　被心爱之人拒绝，花姑子泪水涟涟：“我们在山上相遇，难道你不知我是妖吗？这么多日的夫妻情分，你居然不要我，枉费我冒险来见你。”
　　小妖精哭起来梨花带雨，仿佛哭到安志学心里，让他百爪挠心。
　　“我确实怀疑过，但是……既然你是妖，往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我怕父母伤心。”
　　“安公子孝顺我知道，但我是真心喜欢你才来相会。如果往后你叫我来，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只要能让我跟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安志学最喜欢花姑子情感热烈，听她表白忍不住想起从前二人幽会的时候，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伤心。若你果真想来那就来吧，咱们悄悄在房间里不叫他们知道。这几日见不到你，其实我也孤枕难眠。”
　　两人互诉衷肠，花姑子这才破涕为笑：“那咱们就说好了，往后都要在一处。”
　　正是柔情蜜意你侬我侬，在周围风景如画衬托下更宛如神仙眷侣。却在此时天上乌云密布，花姑子脸色大变。
　　安志学不明所以，亲亲她额头，低声道：“怎么了？瞧着天色快要下雨，不如咱们找个隐蔽之所，一解相思之苦。”
　　“孽障，竟敢迷惑凡人，还不快收手！”
　　黑云滚滚瞬间将山水吞噬，安志学惊叫着醒来，汗涔涔认出周围熟悉环境，颓然倒下。
　　“还以为她回来，原来是做梦。”
　　舒口气换个姿势躺好，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美人一颦一笑，忍不住蜷缩进被子。
　　宅院外，花姑子被法海强行从梦境剥离，居高临下审视。
　　“你既然从我手中逃走，就该痛改前非潜心修行，居然沉迷人妖之恋，属实罪无可恕，今日便将你收服！”
　　金钵举起光芒四射，花姑子慌乱阻挡，不经意看见陶青在旁，大声尖叫：“陶大哥我救过你，你就这样看着我被和尚抓走吗？你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花姑子帮过陶青一次，陶青却救过花姑子两次，恩情早已还清。若真要算起来，只能是花姑子欠他。
　　然而终究两人品性不同，陶青犹豫片刻，手中幻化长剑击飞金钵：“最后一次。”
　　花姑子趁机变成獐子，钻进街巷消失不见。
　　“陶青，你竟然助纣为虐！”
　　面对法海怒火，陶青坦然：“你抓我，我放走你的猎物，扯平。”说完化成道青影掠去。
　　王家宅院中，王成迷迷糊糊睁开眼：“有妖气？肯定是错觉，嘿嘿嘿好多银子……”
　　挠挠屁股翻个身继续睡。
　　接下来几日过得平静又正常，甚至因为太过正常以至于显得不正常。
　　安悦自从知道王成是个憨批就放下心，带着大黄去街上接了几次活挣到点钱，将重新布置房屋需要的席子、锅碗等东西慢慢凑齐。
　　期间王成倒是来找过几次麻烦，但他并无害人之心，打架也打不赢，每次都是雄赳赳气昂昂来，灰溜溜蔫不拉几走。
　　直到某天发现安悦辛辛苦苦才能挣到二三十文，和他挣的钱完全不能比，才兴高采烈敲锣打鼓去庆祝，然后不再找麻烦。
　　为此，安悦差点让大黄把他脑袋顶个窟窿。
　　有钱了不起啊？你个万恶的有钱人！呜呜呜，我也想要。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陶青赖在安悦房子边上不走。他倒不借宿，只是白天待在旁边树上，晚上就蹲在大黄旁边瞧。
　　“这位公子，你已经盯着我的牛三天了，请问你是对它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实在是想不明白，安悦在他又一次盯着牛看整夜之后真诚提问。
　　对此，陶青回答亦十分诚恳：“此牛并未寻常物种，却又非笔墨丹青所化，不惧火不畏水。我思索良久唯有走笔为真之术，世人又称画龙点睛。”
　　“你能看出来？”
　　法海虽然能看出这牛不同寻常，但也看不出真实来历，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安悦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空，热情凑过来。
　　“你还知道什么？崂山知道吗？”
　　陶青摇头，面露惭愧：“我此前并未离开过蜀中，外间事物一无所知，只是偶尔附庸风雅，故而知晓此事。不知姑娘可否让我亲眼见见？”
　　不耐烦重新出现在安悦脸上：“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想看？起来起来，别耽误我时间。”
　　赶走陶青，牵上大黄准备继续去赚银子。
　　陶青：“……我看姑娘喜爱房屋，青神人士擅长编造，我有一法可日造竹屋，若姑娘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什么样的竹屋，面积多大，里面有家具吗？多长时间能盖好？”安悦缩地成寸凑过来，笑得嘴角咧到后脑勺。“有这本事你不早说，多见外。什么时候想看走笔成真，现在吗？”
　　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后退两步，陶青委婉表示：“若姑娘有空……”
　　“有空有空，你等我下山买两张纸，回来就给你画。竹屋我要大的，一室一厅最好，两室一厅也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