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拆我房子》卌玖

7、第 7 章

　　时间流转不停，白天黑夜只在转眼。王成带着小厮从白天追到晚上，火把都点起来也没看见灰狼，反而被夜晚的深山吓得瑟瑟发抖。
　　小厮们挤成一团：“少爷，咱们赶紧回去吧，这大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万一真的有什么东西呢？”
　　“算那畜生跑得快，不然我肯定把它射杀。晚上冲出来熊瞎子确实不安全，咱们回去。”
　　王成发话，小厮们如蒙大赦，赶紧牵着马往回走。可是走许久仍在深山转圈，连条小路都没看见。
　　“少爷，咱们好像迷路了。”
　　“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虽然是夏天，但夜晚的风仍旧凉爽，夹杂着树叶沙沙声令人汗毛倒数，就算王成不信鬼神之说也忍不住搓胳膊：“多点几个火把，把前边都照亮，我就不信走不出去。”
　　四五个小厮每人点着一根火把，将这一小块空间照的明亮，但其他地方仍旧黑暗。不敢散开簇拥着往前走，突然前面出现点点微光。
　　为首小厮眼睛一亮：“少爷你看前面有人家，是不是住在山里的人家？”
　　“肯定是，不然就是猎户，否则还有谁大晚上在山里？咱们赶紧过去问个路，老爷和夫人肯定在家等急了。”
　　小厮们你一言我一句，王成立马答应：“那还等什么，派两个人过去问路，剩下的人再多做几个火把。”
　　分工明确，两个小厮当即骑着马跑出去。可刚跑一会他们就觉得不对劲。
　　“不对呀，刚才看着灯光还很远，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穷人家点的灯肯定暗，看着远而已，咱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两人很快赶到门前，敲两下很快探出个小丫头：“你们找谁？爹娘不在家，我和姐姐不能放陌生人进来。”
　　小姑娘奶声奶气，伴随着丸子髻晃来晃去，两句话就将自家情况抖搂干净。
　　左边小厮没忍住：“谁家孩子这么傻，脑子不好用能认路吗？你姐姐在哪，我们来问路。”
　　“原来是问路的，那你们进来吧。”小姑娘松口气，蹦蹦跳跳在前面引路。
　　三人走远，院门大开，忽然吹来阵微风，悄无声息推着门关上，门栓自动落下。
　　王成带着剩下小厮连续做出十几个火把，左等右等不见问路的人回来，耐心逐渐告吢：“这俩人怎么回事，钻进耗子洞里了？这么明显的灯光总不至于走丢吧？”
　　背着手来回踱步，再等还是不见人回来，抄起火把上马：“走，看看他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浩浩荡荡骑着马过去，借着火把微光隐约看见前面两匹马在吃草，顿时大怒：“本少爷在那边等着，他们两个倒躲起来偷懒，看我不把他们皮扒了！”
　　王成骂骂咧咧要冲出去，被身边小厮眼疾手快拉住：“少爷等等，那边好像有人。”
　　说完之后小厮还把火灭掉，几人躲在黑暗中，不一会看见院门打开，走出个小姑娘，摇摇晃晃自言自语：“贪财好色，死有余辜。马不错，别浪费。”
　　小小的姑娘站在马前不到脖子高，伸手爱惜地摸着马，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整匹马吞进去，缰绳都没留下。
　　王成倒抽口气，被小厮及时捂住嘴才没叫出声。
　　“嗝~我还是太小了吃不下两匹，这个留给妹妹们。”小姑娘牵起缰绳，悠哉悠哉沿着围墙绕到院子后面去。
　　直到所有声音消失，小厮才放开王成的嘴，用气声说：“公子，咱们快走，小点声。”
　　王成点点头，他现在哪敢说话？连马都不敢骑，手脚发软几乎是用爬着离开。
　　然而祸不单行，他们刚刚稍微远离那恐怖宅院，前方突然传出踩草丛的声音，在黑夜中无比清晰。
　　所有人瞬间趴下，连马都不敢要，生怕一不小心弄出动静暴露自己。
　　片刻后，一头獐子迈出草丛，眼睛在月光下闪着诡异光芒，径直向恐怖宅院走去。
　　王成死死捂着嘴巴，他坚持十多年的无鬼神想法在今天被打破，而且是破的彻底。从今以后肯定老老实实听亲爹的话，再也不顶嘴了。
　　好不容易等獐子走远，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向前爬行，努力避开所有可能发出明显声响的灌木林、茂盛草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去一百年，王成却感觉自己只爬行了几米，身后那恐怖宅院竟然传来打斗声，火光冲天。
　　“跑啊！”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趁着身后动静大注意不到这边，几人站起来仓皇逃窜。窜出去几米，前方不远处竟出现对绿宝石在半空中悬浮。
　　王成定睛一看，哪有什么绿宝石，是白天那头灰狼的眼睛在映着月色散发幽光。
　　“爹啊！！”
　　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又不知过去多久，仿佛听见熟悉的小厮说话。
　　“少爷，少爷醒醒，天亮了。”
　　声音就在耳边，王成迷迷糊糊睁眼，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小厮，而是个诡异大鼻子。
　　“鬼呀！”
　　“哞！”
　　大黄牛很生气，一脚踢在王成腿上，哼着气跑到树荫下乘凉。
　　王成惊慌失措左右张望，看见剩余三个小厮都在身边才松口气：“吓死我，这是什么东西？你们身上怎么回事，昨天跟妖怪动手了？”
　　几个小厮风尘仆仆，仿佛昨天走了十里地，听见询问面露苦笑。
　　在他们身后传来个轻快女声：“昨天大黄把你们捡回来的，我看他们闲着睡不着，就让他们帮我装修房子。”
　　这个声音好像也有点耳熟。王成顺着声音扭头，看清楚说话人模样瞬间暴起。
　　“我记得你，就是你这个臭丫头让牛顶我屁股是吧？天堂有路你不走，遇上我算你倒霉，看我不把牛吃了！”
　　“哞！”
　　大黄站起来晃晃头。王成护着屁股后退两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和牛都抓起来！”
　　往常如臂指使的小厮今天竟然不听话，他喊完话没有一个人动，反而用奇妙的眼光看着他。
　　“少爷，咱们是被大黄捡回来的，不然昨天就被妖怪……主要是打不过。”
　　王成瞬间噎住，又听另一个小厮说道：“咱们的马被狼妖吃了，现在被困在山上，如果安姑娘不同意，咱们走不了。”
　　“……一群废物！”
　　骂自己不可能，那就只能骂别人，王成气势汹汹指着安悦鼻子：“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你放牛顶我的仇我将来一定会报！”
　　“不用将来，你现在就可以报。”安悦笑眯眯，要多和善有多和善。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我怕你？一起上！”王成往前大踏步，一回头却发现所有小厮后退两步。
　　“你们干什么，不想干了？”
　　站在最左边，也就是昨天捂住王成嘴的小厮站出来：“少爷，昨天她把我们救回来的时候，一巴掌把个男妖怪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真的？”王成吞口水，依旧嘴硬。“那又怎么样，有本事她把我……”
　　“啪！”
　　一个巴掌，王成如愿趴在地上。
　　安悦蹲下，按着他脑袋不让起：“第一，我不想救你，但是遇见了不能不救，否则对我修行不好。第二，咱俩之间有过节，你最好老实点。第三，要不是大黄先发现你，我更宁愿你被妖怪吃了。”
　　用力按两下出气，安悦才松开手：“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顺着你们左边的小路下山，往后别让我看见你！”
　　“你敢打本少爷！”
　　王成吃了一嘴土无法接受事实，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还是小厮们反应快，把他架起来就跑。
　　几人跑的比昨晚被妖怪追还快，让安悦侧目。
　　“还以为是什么阴险反派，原来是憨批，怪我太看得起他。”摇摇头，安悦转身钻进新装修的小房子。
　　果然抓几个苦力就是快，不仅造了木床铺上席子，还搭起简易灶台，可惜桌椅板凳没做完，但至少不是空荡荡，看起来有个家的模样。
　　“大黄你快来看，以后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家了！在旁边给你搭个牛棚怎么样？”
　　有了一个小屋子当然就要扩大，安悦立刻开始规划。一室一厅，两室一厅，三室两厅……嘿嘿嘿。
　　美好生活就在眼前，说不定等大房子盖好，找到师门都舍不得回去，嘿嘿。
　　安悦这边美滋滋做梦，那边王成等人对山避之不及，恨不能再长出两条腿。
　　逃回王家，王成第一时间找爹：“爹，我终于明白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对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我再也不怀疑你了！”
　　王父正在喝水，被儿子抓着肩膀摇晃，没忍住喷出去：“儿子，你怎么突然说胡话，不是撞邪了吧？”
　　顾不得满脸水，王成格外诚恳：“我没有撞邪，不对我就是撞邪，也不对没有撞……反正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因为我亲眼看见了！”
　　昨夜所见颠覆认知，王成害怕是真，兴奋也是真，迫不及待要和亲爹分享。
　　“儿子别着急，喝口水慢慢说。”
　　“好，爹我跟你说，昨天上山去打猎，我百发百中一箭就射中兔子，但是有个狼妖……”
　　遇见异像的凡人正在倾吐遭遇，缔造异像的蛇妖却正处在暴怒边缘。
　　宅院在白天仍旧存在，瞧着不似夜间恐怖神秘，却也阴气森森让人畏惧。蛇妖在院中现出原形，巨蟒扭动带起尘土飞扬。
　　在它面前摆放着个尸体，小女孩面色惨白再不会蹦蹦跳跳，头上丸子髻也不会再摇摇晃晃。
　　“花姑子，数百年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伤我族人、偷我灵药？我必要你偿命，偿命！”
　　尖锐的叫声从蛇妖口中发出，化作音浪传遍整座山。
　　花姑子感受到杀气，脚下一软，摊在地上哭哭啼啼。
　　“陶大哥你有所不知，那蛇妖在山间幻化成女子勾引过往行人，多少无辜之人命丧她手。安大哥就是我从他手中救下，所以她记恨于我，这回我又救人，她定然不会放过我。陶大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陶青面无表情，瞧着花姑子的眼泪，只觉厌烦。
　　他生在蜀地青神，未化形时便受到气候、氛围影响不善情事，化形后更畅游天地无拘无束。此前为报恩已救过她一回，恩怨两清，为何还要纠缠？
　　听不见陶青回应，花姑子借着擦眼泪动作悄悄抬头，见他满脸不耐立刻大惊，忙改口。
　　“我知道我不该麻烦你，但那蛇妖道行高深，若遇上她我定然殒命。到时父母亲怎么办？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孤独终老。”
　　陶青被吵得不耐烦：“你既救过我，我自然帮你了断恩怨。从此以后你我两清，我仍旧回蜀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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