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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喂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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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奚颜沉静的坐在红木凳上,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持着瓷勺往前送。
郁桀省还没等勺子到跟前,就已经张开了嘴巴。
双臂健全的郁小侯爷就这样让赵奚颜喂完了一整碗苦涩的药。
赵奚颜将碗勺递给身后站着的宫女,轻声吩咐:“你出去吧。”
皇帝等人早在赵奚颜来了之后就识趣的离开了,临走之前乾元帝见赵奚颜这么焦虑的样子,顿时也相信了市井间流传的《霸道侯爷俏公主》话本的原型就是赵奚颜和郁桀省。
看来他的大侄外孙或者是外孙女很快就能有了,真好,他这也算是跟跟兄长交待。
宫女恭恭敬敬的退下并且贴心的将殿门带上。
赵奚颜这才仔仔细细的看郁桀省此刻的面貌,这人上身几乎赤裸,上面缠着很多层纱布白条,结实有力的肌肉一览无余,肩上只覆着一件单薄的中衣。
赵奚颜伸手将这人额头由于伤口的疼痛而渗出的冷汗拭去,才轻声问他:“是不是很疼啊。”
郁桀省将赵奚颜的手从半路截下并握在手心,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人前的赵奚颜是这样的面貌,发丝凌乱,面色焦虑。
郁桀省心里一疼,是他将这人拉入红尘的,顿了顿,他哑声道:“不疼。”
赵奚颜这才意识到郁桀省苍白干燥的唇,他挣了一下手,见这人不松,才解释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郁桀省这才放开,但是仍旧皮了一句:“不是只有水才能将唇瓣湿润。”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嘴贫,看来是真的不疼。
赵奚颜横了他一眼,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但是谁知这人仿佛真的是伤了肩膀似的,完全不伸手接过。
郁桀省坐在榻上,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并递过水杯的赵奚颜,不说话只张嘴,意思很明显。
赵奚颜无奈,只好更上前一步打算妥协亲自喂这人。
这知就在他上前一步的时候,这人直接伸手将他拉进怀里。
“你的伤!”
跌坐在这人身上手忙脚乱之际,赵奚颜只能尽量不触碰到郁桀省的伤口。
郁桀省粲然一笑,他单手将人按在自己腿上,然后就就着赵奚颜的手,将水杯的水一饮而尽。
“没事,这伤没有伤到心脉,养两日便好了。”
喂完水之后,赵奚颜将水杯放在自己先前坐过的红木凳上,然后才开始轻轻触碰这人胸前的伤口。
伤口被包扎的很好,赵奚颜摸上去也只能摸到纱布的触感,完全看不出伤口的深浅。
郁桀省含笑看着赵奚颜双手在他胸前摸索,直到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开口:“别摸了。”
明明已经喝了水,说出来的话还是明显带着哑意,甚至还是一些别的情绪……
赵奚颜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摸到了这人结实的腹肌上,他不自觉的按了按,随后蜷了蜷手指,有些不自在的收了回来。
郁桀省将手伸进赵奚颜的火狐披风下面,抚着这人的脊背说:“意犹未尽?”
小心思被揭穿,赵奚颜当然不会承认,“又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有甚可意犹未尽的?”
郁桀省也不恼,他此刻只觉得心中欢喜,“怎么来的?”
他说的是‘怎么来的?’,而不是“怎么来了?”,赵奚颜撇了撇嘴,不甚在意道:“就,骑马呀呗。”
饶是猜测到了,郁桀省还是难免心疼。
这人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都没有见过赵奚颜骑马。
赵奚颜伸手扯了扯郁桀省肩上的中衣,嘴上数落道:“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将衣裳穿上吧,适才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郁桀省直接张开手,意思很明显,“为了方便太医上药罢了。”
赵奚颜这个时候却不配合了,他直接起身,“你自己穿,你的手又没有受伤,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没有给别人穿过衣物,这个时候自然是不知道轻重的,所以还是得这人自己来。
郁桀省也不在意,他直接起身将衣服穿戴整齐,随后才说:“回去吧。”
赵奚颜赶紧上前扶着郁桀省:“你不用继续在宫中值班了?”
郁桀省摇了摇头,他拉过赵奚颜的手往门口走,“那都是御前侍卫们的事情,现在我的任务就是回家陪夫人顺带养伤。”
毕竟,太平不了多少日子了。
出外门的时候郁桀省又看到了那个时常开小差的带刀侍卫,他此刻心上人就在身侧,倒也不急着立刻回府。
看了一眼这位不算老实的侍卫,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朱要上位,此刻偶像就在眼前,小朱难得还记得行礼,“大人叫我小朱就行。”
“小朱?”郁桀省眯着眼看他,打量了一番,道:“莫不是你还有个哥哥叫大朱?”
小朱喜道:“正是,属下的哥哥曾在大人手底下任职过,是百夫长!”
果然是他,郁桀省点了点头,道:“好好干,别给你哥哥丢脸!”
说罢,郁桀省就拉着赵奚颜走了。
赵奚颜纳闷:“这傻子有何不同之处?”
“不愧是殿下,能一眼就看出这人的过人之处。”郁桀省笑了一下,才解释:“此人武艺高强,却是不适合皇宫大内,我想个办法跟陛下讨个恩典,让他去公主府给你值班,不用带脑子,武功好使就行了。”
赵奚颜无可无不可,“不都说年轻一辈无人能出你左右么,有你就行了。”
…
赵奚颜虽是这么说,但是还是随着郁桀省在跟皇帝告辞的时候提了这一嘴,乾元帝此时正对郁桀省的信任度又升了一个台阶,自然是满口答应。
“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若是卿愿意,朕送你一个队又何妨?”
故而,等赵奚颜和郁桀省坐着皇帝赐的马车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小朱已经在公主府打门前的凤凰石柱前等着了。
赵奚颜率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去扶随后钻出马车的郁桀省。
郁桀省含笑看他一眼,才将手递了过去,缓步下了马车。
伤筋动骨都尚且需要白天,郁桀省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真实情况自然比赵奚颜所看到的更严重。
赵奚颜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人的状态是勉强撑出来的,他有点焦虑,看到小朱也只让他去找高冲。
将人扶到主卧的时候,郁桀省才提醒他:“是不是走错了?我的房间可不是这间。”
“少废话,你又不是没有睡过。”
赵奚颜将人扶到床上,然后就开始扒衣服。
“殿下这是要强抢民男么?”
“这个时候还贫嘴,你看看你嘴唇白成什么样了,”赵奚样继续动作,尽可能的轻柔,他说:“我看看你的伤口有没有崩开,这一路马车颠簸也不知有没有事。”
郁桀省随他动作,像是好奇道:“颜儿,你不生气么?”
“生气什么,”此时纱布已经露出来了,赵奚颜开始仔细检查有没有渗出的血迹,他说:“你若是死了我可不会给你守寡。”
确定伤口无事,赵奚颜将人扶着躺平,边给他盖被子边说:“本宫届时自会召无数个面首逍遥快活,才不会想你。”
这话说的逍遥自在,若是没有看到这双逐渐泛红的双眼,郁桀省说不定还真的会信。
郁桀省随着赵奚颜的动作,然后往里靠了靠,轻声说:“那殿下恐怕是享不到这些面首的福了,这公主府的后院只能有我一人。”
赵奚颜眨了眨眼,又给人掖了掖被子,才装作不经意间按了按眼角,说:“你且先好好休息多睡觉,睡觉是最适合养伤了。”
郁桀省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赵奚颜一眼,才合上眼。
赵奚颜也不急着离开,而是等到郁桀省呼吸沉稳悠长之后,才起身离开。
…
虽说是一回生二回熟,但是当宫门守卫准备换班的时候再次见到纵马而来的赵奚颜的时候,内心还是稍显惊讶。
他赶紧上前接过这位前朝后宫都碰不得的先帝的遗孤递过来的缰绳。
赵奚颜没有分给这些人一丝眼神,天色渐晚,他急着找贤王有事。
由于宴会中出了使臣原地变刺客一事,乾元帝当时又关切郁桀省的伤势,故而便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了贤王,当然他这个时候也不忘端水,将抚恤群臣的事项交给了安王。
此时宫内暗牢里,贤王正在看着专业的审讯侍卫们用着特制的工具审讯这些使臣们。
惨叫声不绝于耳,贤王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本王当真是不明白,诸位千里迢迢来到我庆京,就是为了送死来的?”
几人被绑在木桩上,率先沉不住气的便是那位年轻使臣,他身上遍布着鞭笞的伤口。
“若不是出了意外,就你们这些文官,怎么可能护得住他。”
这个他显然就是指乾元帝。
这几位实际武艺高强的使臣在这段时间一直表现的柔弱不堪,以削弱乾元帝的戒备,终于在这个宴会的时候,他们找到了机会,但是却没有想到出现了郁桀省这个意外。
贤王冷笑,“本王的父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又岂会让你们得逞。”
说着他便起身往刑具架走去,不管这些人的动机是什么,不管目前能不能杀,他都得先让这些人付出一定代价才行。
“殿下,朝华公主来了。”
有侍卫上前禀告。
贤王有些意外,朝华妹妹不是带着阿省回去了么?
虽是这样想着,贤王还是抬手示意侍卫领赵奚颜进来,毕竟当年父皇继位的时候在宗室面前说的很清楚,皇宫永远都是赵奚颜的家,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去。
很快赵奚颜便跟着侍卫来到了地牢。
贤王上前关怀道:“此处阴冷,妹妹怎得来了?”
赵奚颜朝贤王点了点头,然后往木桩子上被铁索绑着的几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人,轻声问道:“哥哥知道我家驸马是被谁捅的么?”
贤王随手一指:“就那个看起来最年老的,没想到此人武功倒是高强,估计不是什么礼部尚书,而是西沙国的某个暗卫统领。”
赵奚颜了然,径直的走向这人。
贤王赶紧跟上去,嘴上提醒道:“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妹妹还是当心……”
“噗呲——”
匕首刺入胸膛的声音十分明显。
贤王顿时傻了眼,他眼见着赵奚颜冷静的将匕首拔出并且在已经哀嚎的被刺之人身上蹭了蹭,才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
此刻整个牢房里的侍卫们都跟贤王是一个反应。
赵奚颜平静的朝贤王点了点头,“叨扰了,朝华告辞。”
纤瘦高挑的公主殿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提着裙摆走了。
“唉不是……”贤王无奈的看着赵奚颜离开,然后才对下属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去给人处理伤口,死得这么便宜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