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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矛盾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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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吵架的结果是袁剑河摔门而去,但是苏展眉这一回拦住了他,没让他走成。
“袁剑河,我打算辞职了。”苏展眉淡淡的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只觉得这人的眉目已经陌生到快要认不清:“我会自己开公司,下海。你确定不肯签字离婚吗?”
袁剑河猛地瞪大眼睛:“苏展眉,你到底想干什么?干得好好的为什么非得下海做生意,你疯了吗?”当初苏展眉还不是为了工作跟他闹不肯生二胎,怎么如今说辞职就辞职?创业,呵,是那么容易的吗?袁剑河不认为苏展眉没能力,可也不认为苏展眉这么有能力。
而且,苏展眉怎么就掉进钱眼里呢?她如今变化真的太大了,以前的她虽然也务实,可并不是那种只懂得赚钱的女人,但现在……
袁剑河皱起了眉头:“苏展眉,我现在不跟你离婚,也没那个闲情逸致找女人再婚,你知道我的用意,我们就这么太太平平的不行吗?你这都是折腾什么呢?非得闹得我们脸上都不好看吗?我的老婆在做生意,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
“那是你的事。”苏展眉冷淡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能够太太平平,我当然也不会跟你撕破脸,也不会想着辞职,如果你不给我找麻烦的话,我也不至于下这么大的决心。”
苏展眉抬头看向袁剑河:“我和许戍什么关系,我是不是那种人,你扪心自问,真把我们那么想你亏心不亏心,你不承担父亲的责任,许戍、曹枫他们有空的时候帮着带带孩子怎么了?人家至少把羽书当后辈来看待,我也是个正常社会人,有正常的社交,怎么,就因为挂了你袁剑河老婆的名义,就连个异性友人都不能有了?我跟男人说几句话、交接下工作都要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了?你也知道这个系统里,名声很要紧,你在意你自己的羽毛,却压根不在乎我怎么被人说,明知道我们捆绑在一起,却自私到这种程度,难道我不该自保?”
“我对我的事业也有追求,这在我们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就有共识,可是为了你的好名声,你压制我的升迁算怎么回事?怎么,我们税务这边的正常工作调动、升迁都要你来过问?你挡我的路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就怕别人说我升职是因为沾了你的光所以你连我正常升迁都要阻拦,那以后为了你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你做不出来?袁剑河,这些事你以为你自己做得很隐秘我看不出来是你的手笔吗?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又是怎么做的?你那边的事情连累到我了,你却来找我兴师问罪。你为了你公正的名声来影响我的前途,却还问我为什么要辞职?”
“袁剑河,你怎么让人相信你大公无私的?你的大公无私,就要你身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来成全吗?你的大公无私,就对着你的市民,难道我苏展眉不是楚门市的一员,不需要你市长的庇护吗?”
“你把我排除在外,事事损伤我的利益,那我总得为自己打算吧?”苏展眉冷冷地看着袁剑河:“我也不是仙女,你的女儿也不是精灵,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需要吃饭的,是需要钱的,你给过多少生活费?你觉得靠那点钱我们就能衣食无忧,我们就该感恩戴德所有的吃亏受罪都往肚子里咽还得对你说谢谢你让我们受委屈?袁剑河,虎毒不食子,可你干的都是什么事?你自己被人吹捧到上了天,就真当自己是青天了?而我们呢,就活该因为作为你的家人,就要吃苦受累给你做陪衬?”
“抱歉,我苏展眉没这个觉悟,我从来都是个信奉先过好自己的日子才能兼爱世人的凡夫俗子,对于让自己的亲人受苦受难,却摆出普度众生的架势来的圣人没法理解,也做不到,既然你不给我活路,我总得给自己留活路。”苏展眉冷冷地说。
袁剑河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到底是他理亏,而原因也确实是这样。
他倒不是担心苏展眉的升迁会威胁到他什么,而是在这个圈子,谁都知道它们是夫妻关系,哪怕他们分居、不和,可是他们仍然是一体的,之前有风声传到他这边,说苏展眉升的太快是因为他的缘故,上头可能会对此做个调查,袁剑河虽然知道这和他没关系,可是调查这种事,往往就是看各自本事了,真要说你有事,你也别想撇清关系,所以这次苏展眉的升职就被他压了下来,可袁剑河没想到苏展眉的气性这么大,竟然直接做出了辞职下海的决定。
见他无话可说,苏展眉却还没说完:“许戍那边的开发计划,你不肯批,为什么?”
许戍做的是房地产生意,他之前和袁剑河没什么工作上的纠葛,因为袁剑河一直都在地方,而许戍则在省会这边以及朝着周边辐射。
他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集团名声很响亮,一来是因为市场需求,二来是许戍并不只是赚钱而已,他是个有情怀也有眼光的生意人。从一开始那地皮建房子开始,他就做的不是一斧子生意,而是纵观全局,结合他自己的想法和市委对城市的规划进行的。
一方面他许家也算是地头蛇,常年的经商有人脉可依托;二来么,他自己也是个良心商人,比如说他开发的第一家楼盘,就搞的是整体规划,本来地处市郊的偏远地带,在他的资金注入之下,形成了新的城市圈,包含了住宅区、超市、商场、学区、金融、公园、体育……等等一揽子的内容,虽然需要花费时间,资金投入也多,但是他这种整体规划的思路,如今已经成为了城市的一个新风气,那块地段如今已经和老城区一样繁荣,成为楚门市最吸引高学历人才的地方,而且因为路、交通各方面的配套跟上,新的工业园区的开发,整体来说,已经成为楚门市搞城市开发、房地产开发的新模式。
毕竟国家这些年的改革开放,楚门市作为南方经济重镇,经济发展走在全国的前列,这样发展了几十年,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而且,人口的流动性也非常大,就这些年来,城市还是这么大的城市,可是外来人口已经超过本地人口,并不算太大的面积已经积聚了差不多有近千万的人口。
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人口数量激增,对城市规划和发展来说也有了新的压力。像原本那种大城市一个市中心、周围都是辐射区域的模式已经不能满足人们生活的需要了,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水平的优越,大家会更多的考虑到购物、交通、生活上的便捷和环境的改善,所以许戍高的这种新模式不得不说是顺应了城市的发展和人民的需求的,也是为什么能够大获成功、广受好评的原因。
而试水成功让许戍对自己的眼光也有了更大的信心,如今许戍看中的是城北的一块区域,这边本来在楚门市的地界上一直存在感不强,因为交通等各方面的原因吧,这里不太受重视,但随着一个高新产业园区在北面落户,市政规划也考虑到城市发展的均衡问题,终于开始正视起这块地界的开发了。
许戍自然对此摩拳擦掌,而且这次他有备而来,拉来的资金也不在少数,并且做了一番详细规划,这份规划提交上去,市委没有给直接答复,但是私下却和许戍及其他合伙人开了面谈了几次,显然,市政府对此也很感兴趣,只是涉及这么大笔规模的资金、土地、人员……并不是一件小事,市政府要政绩,也需要企业有良心,双方可以说是在稳步的交涉商谈之中。
一直到袁剑河接任楚门市市长这个职位之前,可以说一切都很顺利,就差没定下来了。
但是,袁剑河回来之后,城北开发的进度就停滞了下来。
苏展眉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心下海经商,可她所在的部门、做的工作,这方面的风吹草动瞒不住她,她和许戍也有交情,也深知许戍为人,自然私下问过,许戍一开始不说,而她又忙于袁羽书的病情,也就没有多问。
但是,随着袁羽书病情稳定,她的工作因为袁剑河的干涉有出现了问题,加上欠下的那许多钱,苏展眉开始认真考虑下海经商,自然对许戍这边的情况也就更关注了。
如果说之前还不认为是袁剑河故意的,那现在,这也太明晃晃了,由不得苏展眉不信这就是袁剑河干的。
袁剑河看着苏展眉的目光,一瞬间有点心虚,但随即就又硬气起来:“怎么?是我不批的,又怎么样?你觉得是我故意的?告诉你,不是,财务审计还在进行,有些数据对不上,另外一些分歧还在商量之中,这不是一件小事,是我接手之后第一件大事,我慎重一点有什么不对。”
“你不是要慎重一点,而是因为这件事有许戍牵头,你就不乐意,你生怕将来别人说你给许戍开了后门。”苏展眉淡淡地说,她已经分不出是失望还是好笑:“袁剑河,你在其他地方都可以放手去干,是因为那边都跟你非亲非故,你觉得自己就毫无顾忌,尤其是你连任东升的儿子都敢拒之门外,所以你摆出大公无私的架势来,人人信服,也不敢说你什么。可是你回到楚门市,这里到底是你读书、工作最开始的地方,在这里,你有熟人,有旧友,你就怕了,生怕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和你有关系的,你就担心别人说你徇私枉法,说你给人开后门,说你这个袁青天原来名不副实。”
袁剑河不说话。
苏展眉却失望透顶,“没有人要拉着你做贪官污吏,我也好,许戍也好,我们都是本本分分工作,正正经经经营,虽然行业不同,但我们自认从不做亏心事,不赚亏心钱,你我大学同窗四年,结婚也快十年,就算聚少离多,你也该知道我的为人;至于许戍,他曾经无私帮过你,也没说过要你回报,这些年更是从没找你开过后门,你怎么就认定我们是在利用你,是在借助你的权势地位,到底是你对自己太过于爱惜羽毛,而是将我们都视为洪水猛兽?”
“袁剑河,夫妻多年,在你心目中,我却是这么个形象,你知不知道,我也会觉得很绝望?”
“那你为什么要接受许戍给的股份?”袁剑河却尖锐地问道。
苏展眉笑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个啊,袁剑河,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缺钱?”
“为什么?我问了,你现在说啊,你缺钱,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又为什么会这么缺钱?”袁剑河质问道。
苏展眉定定的看着袁剑河:“因为羽书病了,病得很严重,所以我需要钱,我说了,你信吗?”
她嗤笑一声:“你根本不信是不是?也是,你多久没见过孩子了?多久没给她打过电话了?多久没关心过我们的日常生活了?你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相信呢?算了,不说这个,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你看着许戍,不就是为了你清白无瑕的名声吗?可是城北的开发,还有比许戍更好的蓝本吗?他作为一个商人,固然是要赚钱的,可是他的计划、他带来的资金,难道有问题吗?还是说,你要绕过许戍自己重新拉投资商?”
“那又怎么样?我承认他带来的资金雄厚,计划做的也不错,可是,我不会用关系户,也不会给人说我任人唯亲的机会,既然你说到了,那我也给你个实话,他退出城北的开发,这个计划就会立刻通过,别以为他自己的那点资金有什么大不了的,城北规划是楚门市接下来五年的重点,能够吸引到的资金根本不在话下,我不想要他,我也希望他知道分寸。”袁剑河冷冷地说。
这是摆明了他就是针对许戍。
苏展眉虽然早就猜到这一点,但依然还是觉得袁剑河无耻至极:“袁剑河,就算是这样,可你也要知道,如果不是许戍之前的成功摆在你面前,你根本就不可能那么顺利的拢合到那么多的资金,如今你这么做,不就是过河拆桥吗?你的良心一点都不会难受吗?”
“良心?”袁剑河嗤笑了一声:“我自诩做的事情都没有半点私心,都是为了这个城市、为了这个城市的居民好,我又怕什么良心难受?展眉,你也别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总而言之,我不会让许戍掺和城北的开发,要从我手上拿地,没门,我不会给任何人说闲话的机会。他许戍能干,我承认,他早年帮过我,也没对我有什么诉求,我也知道,私交归私交,但是公事上,我不会给一点便利,他要做生意赚钱,我没意见,但是在我的地盘上,不行!”
苏展眉无话可说:“这就是你的决定?”
“是的。”袁剑河点头。
苏展眉叹了口气:“袁剑河,我们是倒了多大的霉,才要成为你的亲人和朋友呢?”她不能理解这样的做法,俗话说举贤不避亲,只要是真的有能力能做事人品过硬,同样的事,举的这个贤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自己的亲人朋友,自己不是更加了解吗?并不是说要他袁剑河走什么后门,只不过,大家公平竞争而已。
可是为什么,到了袁剑河这里,作为他的亲人朋友,他们就要这样委屈自己?否则就是阻碍了他一样?
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苏展眉知道,跟袁剑河是说不通的,而且,他如今是楚门市的市长了,级别更高,权力更大,很大的可能再过几年就会成为楚门市□□,到时候只怕……
与其去跟他硬碰,还不如绕着他走,不过苏展眉倒是想看看,这样凡是亲人朋友一概清除出去,那么他找的其他人又有多靠谱。
“既然话不投机,也就不用再说了。”苏展眉低声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别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你不愿意离婚,但也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可以。”袁剑河点点头:“前提是,你做的事情不要牵连到我,我也拦不住你要做什么,不过这份协议你先签了吧,我们挂着婚姻关系,但其他的,我们就不要有牵扯了。”
说着他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苏展眉。
苏展眉只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里冷,这个男人薄凉起来,远比女人可怕的多,这才是男人的自私和可怕之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不顾,甚至连脸都不要了。
可是苏展眉懒得再跟袁剑河计较,她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字,比起袁剑河的无耻嘴脸,她要痛快的多:“这样很好,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想明白,早点把婚离了,否则挂着个夫妻的名分,总是不那么方便。”
袁剑河眯起了眼睛,苏展眉却已经懒得再去管他,直接起身送客。
夫妻两就此分道扬镳。
对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来说,阻碍她离开桎梏的最大枷锁是孩子;可对男人来说,却压根什么都不在乎,他们残忍自私起来,是只顾着自己的。
这一晚,苏展眉失眠了,她并不喜欢喝酒,但是在公职上呆了这么多年,倒也培养出了好酒量来。今天她睡不着,看袁羽书睡熟了,便悄声起来,倒了杯红酒,坐在客厅自斟自饮起来。
她已经跟许戍打过电话,关于城北的开发,许戍花了很多的心力、时间和资金,要他就这样撤出,他当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他们都很了解袁剑河的为人,也知道如今楚门市的开发确实是个香馍馍,只有人想啃上一口,不会有人放弃,他袁剑河敢这么有底气要把他许戍排除出去,也是因为这个,许家在楚门市的确多年经营有根基,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个商人,那什么跟一个市长去斗?
何况,也不值当。
许戍是个想得开的人,他并不喜欢钻牛角尖,虽然郁闷肯定是郁闷的,但是确认了这个情况,他反过来劝了苏展眉别介怀,然后立刻去做善后处理了。许戍让苏展眉放心,虽然这肯定会给他带来损失,但是他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放弃就放弃,重起炉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豁达,越发让苏展眉惭愧,她忍不住想起大学的时候,彼时大家都年少天真,许戍曾经那么无私的帮助过她和袁剑河,如今却好,让袁剑河给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都不肯,明晃晃的挟私报复,而她呢,也觉得没脸见许戍。
许戍却还关心她这边的进展,让她不用担心执照等事情,如果需要他都能找人帮她处理好,如果已经准备好了,就正式下海,他这边的账目就交给苏展眉了,给她来个开门红。
苏展眉这些年的工作也经营了不少人脉,而且她的能力、人品也摆在那里,倒不是非要许戍帮这个忙不可,但是许戍这样的话、这样的信任,却不能不让苏展眉窝心。
同样是少年时期一直到现在的朋友,许戍对她信任有加、照顾有加,可是自己选择的男人,却是这样一个样子。
“妈妈,你怎么自己喝闷酒?心情不好吗?”苏展眉泪盈于睫,心情翻滚的时候,袁羽书走了出来,揉着眼睛看着苏展眉。
明儿是周末,到也不用担心小丫头睡眠不足,于是苏展眉放下酒杯,干脆把女儿一把搂过来在怀里抱着:“怎么好端端的起来了?”
如果说和袁剑河这段婚姻唯一有什么让人觉得庆幸的地方,那就是让她拥有了袁羽书这个贴心小宝贝了吧。
此时此刻,母女两相依为命,竟然也是一种独特的幸福。
“翻身发现你不在了。”袁羽书低声说,天真的脸孔仰着,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展眉:“妈妈,你是不是又在为爸爸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