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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陷入循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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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林是在一男一女的争吵中醒来的。
他坐在公交车后座左边,身下是公交车的蓝色座椅,窗外的风景不停变换,距离最近的是与他在同一排但中间隔了几个位置的口罩男。
见到将他吵醒的主角之一——那位女生抓着男生的手不停叫喊,显然情绪有些失控。
“色狼!他耍流氓,快抓色狼!”女生近乎声嘶力竭地吼道。
那位看似白净斯文的眼镜男生也怒了:“欸不是,我怎么就色狼了?”
“快、快,”女生一边扯住他的手从公交车中后端往前走,一边喊,“抓色狼!叔叔直接开去派出所吧,别往前走了叔叔!”
就他们这一来二去地瞎掰扯倒是引来了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乘客,更有甚者拿出手机录像。
“叔叔、叔叔!”她跑到了最前方的驾驶座对司机喊,“去派出所吧叔叔!”
一阵吵闹。
后在女子莫名其妙的坚持下,二人都下了车。
静静目睹了这一切的少年面无表情,全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完全不愿意牵扯进去。
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但眼看已经睡不着了,许青林只得将头靠在随着车身不断摇晃的玻璃上,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在他耳中,哪怕是二人已经离公交车越来越远,那细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声依旧塞满了公交车的每个角落。
就像是真的脑子进水了一样,整个头都很重、昏昏沉沉的,时不时传来足矣令常人晕厥的阵痛。
黑发少年习以为常地揉了揉太阳穴,无视了胸口的压力,自行调整呼吸节奏。
虽然也无济于事就对了。
要说被吵醒,惋惜是有的,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本来还能再睡会儿的。
要知道,二十分钟对于一个三天没合过眼的人来说确实挺难得的。
……
许青林,十九岁,笔名木衍,一位当代首屈一指的网络作者。
两年前还未成年时就一文封神,从那以后每几个月就出版几部短篇小说,一年一部长篇小说,但还是让不少读者直呼“不过瘾”,可以说是备受追崇。
而这样的一个大神,却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
——躁郁症患者,也就是多数人眼中的天才病。
而今天就是他去医院精神科复诊的日子。
其实像许青林这种级别的作者根本不会缺钱,甚至说只要他愿意,多得是出版社拿大把稿费挖他,又怎么会沦落到做公交车呢?
答案就是距离和私人医生约好的五点半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闲着了,所以特地乘坐公交车打发时间。
……
睁开眼,视线中就是空中漂浮的各种图案,充斥着压抑之感。许青林无奈,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可能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少年只觉得时间一阵拉长,连身下公交车的晃动都变得慢了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热浪扑来,疼痛和灼烧感瞬间席卷了全身,仅仅是一瞬间就让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此刻的许青林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要死了。
意识来到了一片黑、不,该说是一片虚无,根本无法调动感知。
与预想中的死亡不同,并没有剧烈的疼痛和难受,甚至与平日里比起来,这点痛觉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只是单纯的迎接了死亡的事实,还伴随着莫名的期待感。
想来也是,他的性子便是那种平平淡淡、宠辱不惊的。
不会刻意追求死亡,但也不抗拒、不恐惧。
虽然没出现影视作品或文学作品中所描述的走马灯,但时间仿佛在回溯,回到了一个月前。
虚无逐渐凝结成实体,变成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室内,连脚踏实地的感觉都变得那么梦幻。
——“许先生,”
身穿白色大衣的中年男人扶了扶方框眼镜,面色凝重,“根据您刚刚所做的磁共振成像的数值来看,病情是恶化了。”
“您的羟色胺、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含量都太低了,谷氨酸水平甚至还在持续升高,下丘脑信号轴混乱得离谱……”
“还有,抽血检查也显示出您的肝功能和甲状腺功能异常,您——”
见着少年一脸的心不在焉,医生语塞,摘下眼镜拿起胸口口袋的方巾擦拭两下,几次用力眨眼以作平复心情。
该说不说,这位许青林先生可谓是他从医生涯几十年以来遇到过最棘手的病人。
接受治疗开始到现在一共两年,别的患者该有的厌世消极和情绪起伏倒是一点看不出来,要是不看这些检测结果,那这根本就是个正常人。
潜意识防备太重了,根本就没办法从病源入手。
不过好在心理因素也只是占少数,只要在解决病理因素之前稳住心态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现在最让他担心的只有,病人会不会在痊愈之前爆发。
要知道,这种平日里正常得过头的病人要是真的发起病来往往会把事情做到最绝。
完全不会给自己留退路的那种。
思及这点,医生更头疼了。
重新带上眼镜,让视线变得清晰,他索性什么也不再说,拿出处方单提笔要写。
目光落到上次的病历,医生的手突然顿住。
本来对于心理束手无策的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药物暂缓病理,谁知道——
早在半年前,所有药的计量都已经达到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要是再加下去,对肝脏的负担只会更大。
医生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颤抖的身体,望着那黑发少年白得有些病态的脸,气不打一出来。
他只怕不久的将来,自己就也得去看精神科了。
……
许青林的回忆就这么结束在医生的束手无策中。
下一刻,带着全身的阵痛,所有的意识和感官都回归身体。
他第一反应却是有些遗憾,刚刚面临死亡时的解脱感、疼痛感明明是那么真实。
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经常出现幻觉的少年笃定地想。
可能是因为经常发生吧,许青林自认为已经有了充足的分辨能力,他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
可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思思考这些。
耳边还是一阵吵闹。
在“刚才”被叫色狼的男生此刻被前排的壮汉乘客钳制在地,像是发疯一样不断吼叫。
女生在他身旁不停说些奇怪的话。
许青林还来不及抬眸,橘红色火焰就伴随着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思绪再次击溃。
两次。
——所有事情都按照之前的轨迹继续行驶。
这次,他没有再做梦。
猛地睁开眼,许青林全身都在打颤,心脏的跳动快到与之前的缓慢截然相反,突然加快运行的器官让才习惯了散漫状态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又来了。
许青林清楚的明白,自己犯病了。
躁郁症,最明显也是最严重的症状:患者的心情会不断横跳在低落与高亢之间,算是毫无规律的急性起病。
“噼啪——”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男生被压在玻璃上的吼叫中像是一个单独的频道传入少年耳中,他直接就猜到了起因。
想来便是那对男女又在作妖。
伴随而来的是熟悉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