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鹿时宜

38、愚人节

　　“唐优，你鞋带开了！”

　　“……我的鞋带今天已经开了五次了，能不能换个新的?时代在进步，但愚人节的鞋带却一直在开。”

　　丁甜扼腕:“是哪四个没创意的抢在了我前面?”

　　唐优:你好像也是那没创意的第五个呢。

　　4月1日，一个可以愚人但也可以被愚的日子，从早操宣布今天不跑操，然后各班班主任亲自杀到教室，最后牧羊一样被撵到操场上，还被罚多跑三圈开始。这一天，一中没有一个学生的鞋带是系好的，永远在开ing。

　　“去不去小卖部?”唐优想吃东西了。

　　“不去。”丁甜拒绝的干脆。

　　“那我去了。”

　　“帮我带根烤肠！”

　　“你是不是想死?”

　　最后丁甜还是被唐优夹着脑袋一起去了，一六五对一五五，唐优完胜。

　　两个人坐在紫藤花架下吃着烤肠，这种味道比较大的还是不要在教室吃为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散去的，老师们一进教室就是烤肠味儿还怎么上课?于是便来了凉亭这里。虽说是小情侣的幽会圣地，常有教导主任出没，但唐优和丁甜身正不怕影子斜，干饭人理直气壮！

　　反正都买烤肠了，那再买一份炸鸡排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她两在一对对暧昧的小男生小女生里简直是一股泥石流。这边在紧张羞涩，倾诉衷肠，那边突然飘来了烤肠和鸡排的味道，这还让人怎么表白?若干年后如果有人问你初恋是什么味道的，难道要说是烤肠鸡排加孜然吗？

　　唐优最近依旧处于谨慎糖分摄入中，只能把自己满腔的馋瘾全堆在了肉类上，一口烤肠一口鸡排，简直不要太幸福。有其他心思的学生早就离她和丁甜十米远，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有男生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话术都没变，肌肉记忆立马上线。

　　“不好意思，我不做信差好多年。如果你是找丁甜，那么我旁边这位就是，你直说就行。如果你是找周念念，那我也不会替你送信的，说了金盆洗手，所以你还是自己上吧。”

　　丁甜和周念念都是漂亮的女生，在躁动的青春期，没有男孩子喜欢才是不可思议的。两只天鹅里混着一只丑小鸭，那些喜欢丁甜和周念念，又不敢当面表白的便采取迂回战术，唐优第一次没好意思拒绝，后面差点儿没被表白信给淹没，烦死个人。她和程落北的课洞里就没有缺过表白信，不过一个是中转站，一个是终点站，so bad。

　　男生五官端正，个子也挺高的，似乎被唐优的抢白给惊到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还是跟他一起的好友看不下去了，心直口快，毫不怯场。

　　“他不找丁甜，也不找什么念念，他就是来找你的！”他撞了一下男生的肩，“说话啊！你都来了，现在当起缩头乌龟了?上啊！”

　　丁甜咽下最后一口香肠，敏锐地察觉到了八卦的气息，眼睛亮得堪比探射灯。

　　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容腼腆，看上去害羞又紧张，有种笨拙的真诚。

　　“我是五班的蒋英豪，上次月考坐你后边的人，你借了我一支2b铅笔，所以一直想真正的认识你，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关键你真的只是想单纯交个朋友吗？唐优内心翻江倒海。

　　迟钝归迟钝，但这已经活生生怼到她眼前了，她又不是真的缺根筋儿。交朋友，交女朋友的那种朋友吗？不好意思，不约，真的不约。

　　她使劲儿冲丁甜使眼色，她之前都帮丁甜解决过多少烂桃花了，现在也该轮到丁甜报恩了。丁甜平时是脱线了点儿，但关键时刻可不掉链子，哪怕吃瓜心情再强烈，还是接收到了唐优的求救。

　　“哎呀！”

　　丁甜起身动作太猛，炸鸡排剩下的油渣不小心全洒在了唐优腿上，唐优一手烤肠，一手鸡排，陷入了沉默。

　　她是吃完手里的东西再收拾呢？还是一边拿着东西一边收拾?

　　“对不起对不起，我起太猛了。”丁甜一边道歉一边把油渣拍打下来，“咱们快去卫生间洗洗，免得油渍以后洗不掉了。”她拉起唐优就跑，“两位帅哥对不住了啊，我们有事先走一步啊，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顾不上了，拜拜。”

　　唐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古人诚不欺我。

　　逃跑可耻但有用。

　　男生和他的朋友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唐优和丁甜就跑没影了，是如风一般的女子。

　　“我这是……被拒绝了吗？”男生恍恍惚惚。

　　好友一脸的同情:“今天是愚人节，你就当自己和人家女生开了一个玩笑吧。”否则怕你脆弱的少男心受不了这惨淡的现实。

　　“……”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男生和他的朋友悻悻然离开了，都不是愚人，唐优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拒绝。高中生的喜欢就是这样，你觉得可以那咱俩就搞个对象，不行的话也不会死缠烂打，不答应就不答应呗，不强求。

　　“程落北同学，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另一边的紫藤花架下，和唐优这边的如出一辙，只不过性别换了换，开场白也够直接。

　　女生中等个子，相貌清纯可爱，大眼睛扑闪着，写满了期待。手里的情书勇敢地往程落北面前伸着，充满了少女的勇气和明媚。

　　程落北回了神，视线落回到女生手里的情书上。

　　“谢谢你祝我愚人节快乐。”他声音淡漠，“要上课了，我该回去了。”

　　愚人节，说出的话都可以视为假话，所以女生的表白也可以是一场恶作剧。

　　女生差点儿没哭出来。

　　她很想告诉程落北她不是在恶作剧，她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表白，但程落北已经说了愚人节快乐，她也就知道自己是被拒绝了。

　　都说程落北温柔却又绝情，她今天才算真正的体会到了。他不会傲慢到对女孩子的真心不屑一顾，但也不会给一丝他们之间有可能的希望，他不喜欢你，你也就不要再喜欢他。

　　温柔的残忍。

　　可能春日的忧郁就是这样的吧，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按自己的心意来。女生是憋着泪，昂着头走的，愚人节快乐就愚人节快乐，她成功对校草恶作剧了呢，不亏。

　　风吹过程落北的眉梢眼角，紫藤簌簌，暗香疏影。

　　该如何藏起玫瑰呢？

　　丁甜被唐优耳提面命，三令五申不许再对第三个人提起，念念也不行，真的太尴尬了，她以后再也不想去紫藤花架那里了，天雷滚滚。

　　“要不要吃薯片?”孙展鹏递过一筒薯片来。

　　有薯片不吃是傻子！“要！谢……”

　　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薯片筒里突然弹出的塑料蛇给生生吓成了“啊！”唐优现在终于也能用“花容失色”这个词来形容被吓到了，直接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不知道被谁在过道上的脚给绊到了，“咚”地撞到了别人怀里。势大力沉，再加上惯性作用，被她撞到的人伸出胳膊抵住了她的肩膀，才止住了坠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唐优边直起身子边道歉，她好像踩到人家脚了，这都叫什么事啊？孙大圣这个外号果然没起错，太能折腾了，关键尽坑别人。

　　背后的人直到唐优自己站稳了才松开扶着她肩膀的手，然后直接给了罪魁祸首一个棒槌，“无聊。”

　　不是程落北是谁？孙展鹏瞬间怂了。

　　“我也没想到唐优反应会这么大啊？今天愚人节，我还以为她会有警惕心的。”孙展鹏努力给自己开脱。

　　唐优:“……”

　　她的警惕心只放在鞋带开没开上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呢。

　　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可以安静的日子，恶作剧层出不穷。有的人是为了热闹，有的人是为了试探，韩诗琪和唐优，舒窈八卦:“等着吧，今天过后又要多好几对了。”

　　唐优点头:“我赞同。”

　　连她都有人表白，实在是太可怕了，真的是春天来了，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了。

　　舒窈看了一眼唐优，扎着再寻常不过的马尾，头绳和卡子也都是最朴素的黑色，素面朝天，却依旧难掩姝色。五官精致，面容清丽，哪怕皱着眉也是好看的。

　　程落北和唐优中间是隔着人的，但唐优最后却摔在了程落北怀里，别人都以为只是恰巧，但她偏偏就看见了。

　　不是巧合，是故意。

　　她开学那天为什么不迟点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