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五十一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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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短生种很需要我担心。
我这几位好友中最先离世的，果然是应星。
他是工造司历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司砧。
……
应星作为受大巫之邀来到罗浮的短生种工匠，无数好奇者、轻蔑者、不服者——及整个罗浮工匠界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你需要在罗浮立足。”大巫只是将百冶大炼的报名表递给他。
“小师弟，能赢吧？”她笑语晏晏道。
应星傲然道：“当然。”
接受大巫教导的他已经是以狷狂出名的天才工匠了，可谓锋芒毕露。
那“百冶大炼”比赛上，应星作为短生种收到百般刁难，但都被其一一破解。
即便被刁难用一堆残次品和废物进行锻造，他也主动拒绝大巫的帮助，能仅用一昼夜就成功创造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机关狮子。
“百冶”之名当之无愧。
然对于工造司司砧一职，上层多有争议。
他的师姐、仙舟现任大巫告诉他：
“「百冶」头衔历来只会给工造司之首，可仙舟联盟不同意让作为短生种的你接掌工造司。”
“无所谓，当司砧还有管工造司，对于我来说就是浪费时间。”应星对此并不意外，他只是盯着对方腰间的佩剑。
“——但是我觉得司砧就应该是你。”大巫唇角上扬，一只手捏住他的脸，迫使他将视线转回来。
应星和那双与烈日灼心的眸子对视。
“所以，恭喜你即将成为新任司砧。”
应星微微睁大眼。
“师姐，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虽似抱怨，实则心中欢喜。
今后他回首往事，才知晓有些心事便是从这时起的。
却又只能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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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星并不热衷于交友。
赢下百冶大炼，他便只在完成司砧的工作后一心钻研技艺，好友只有白珩和巫缘两位。
最后被看不下去的两人拉着交友，才结识了丹枫和镜流，以及后来的景元。
初识，他日常盯着剑首和大巫的同款佩剑，最后终于忍不住询问：
“巫缘，你和镜流的佩剑怎么如此相似？”
“她的剑是我炼的，叫小黑。”巫缘随口道。
“是玄青。”镜流以一种无奈的口吻纠正道。
“哦对。”巫缘似是想起什么，点点头，将镜流已经取下的佩剑放到应星手中。
“你早就想研究我的剑了吧，但你也知晓，我的这柄青玄剑封印着燧皇的分身，除我之外，无人能接受，但镜流的剑是我用相同的材料相同手法锻造而未留有岁阳意识，可以给你研究。”
——罗浮唯一能和应星比拼锻造技艺的，便是巫缘了，甚至巫缘的锻艺至今仍在其上。
应星握着剑，转头看向镜流。
对方很和善地点点头。
于是后来，应星在镜流和巫缘交接剑首之名后，赠予镜流一柄支离剑。
只是镜流常用的仍旧是玄青剑。
……
最后那几年，我曾问过他：可对这世间还有留恋？
他知道我在问什么，却是坚定地摇摇头。
“师姐，我这一生够本了，不过百岁寿数却能被授为‘百冶’，又与仙舟少有的四位英杰合称‘云上五骁’……我也是能上仙舟教科书的人啊。”他开着玩笑。
我半闭着眼，揉了揉那已经枯燥的白发，没有说话。
——这是他就任司砧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我师姐了。
而我早已替他准备好的楠木棺椁，终于被用上了。
一切以他故乡的礼仪下葬，白事办得低调，且他并无伴侣，无亲无后，只有几位好友、几位共事的同事或下属来参加葬仪。
我替他合上了棺材，葬在了这百年才建立的英灵殿。
那里有层层封印，意图永绝丰饶，又以应星的棺椁处为核心。
如此，应星的一生，短暂而耀眼，可算改变了一些长生种对短生种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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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轮回脱生了。
他是第二个。
作为狐族的白珩竟还能送他一程。
“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度过龙尊脱生。”白珩叹气。
其实也不奇怪，丹枫比我还大几岁，已经一千余岁了，在龙尊当中也是长寿的代表。
所以他大限已至。
镜流、白珩和景元，他们并非持明，再分别看过丹枫所化持明卵后便离开了。
而我，在1000年前就有自有出入鳞渊境的权利。
我只是看着这枚持明卵，有些遗憾。
……
持明龙尊千代一体，自幼便被注射前尘忆梦针，不断回忆前几世龙尊的经历，那越是活得久，龙尊的精神状态越是堪忧。
而作为持明族尊长，他们一直以来都面临着有关持明一族延续的难题。
如今的持明无法生育，只会在寿尽或意外死亡后原地脱生为持明卵转生下一世，但持明卵一旦被破坏，持明便是真的死亡。
换言之，持明的数量一直在减少。
丹枫一直以来都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曾想过当上司鼎查阅仙舟内部的资料，但最后因某一世的龙尊已做过此事而放弃，于是司鼎由白泽担任（不过现在已换成云华）。
随着其年岁见长，即使有我的帮助，龙尊的记忆仍模糊着他的意识，对持明繁衍的执念越发深重。
为此，我选择帮助解决持明的繁衍问题。
怀孕石好孕丸衍生符等系统商城里能强制使物种拥有生育能力的道具被我送给了持明族。
持明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我以巡猎子嗣的身份担保，饮月君丹枫又力挺我。
他们才犹犹豫豫地挑选几名族中已婚的志愿者进行实验。
结果便是，持明确实能够繁衍了，且毫无副作用。
学者们的论文又得推翻重写了。
而被我再次稳定精神的丹枫趁此机会清理了一波持明内部的龙师。
他为这些龙师竟然敢转投丰饶而愤怒，因此事自觉无颜面对我，躲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又或许，他已经感受到自己寿元将近了，所以不愿再见我。
那我便主动找他，恰如我们初识那样。
其实并不费力的，我在龙宫找到了他：
“丹枫，你在躲着我。”我拽住祂的衣袖。
丹枫低头不语。
而我观察着他，感知到他身上压抑的情绪。
我于是难得听从系统建议、打开好感度界面查询。
有点意外、又有点理应如此的满好感（毕竟我可是帮他解决了持明存续问题啊）。
只是没下载恋爱模板，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情感。
但系统既然这么提醒我……“丹枫，你喜欢我吗？”我悄悄将光矢收起。
龙尊猛然抬头。
我搭上他的肩，“你不说话，我可要默认了。”
丹枫苍青色的眼眸越发幽深，但并未开口。
我观察着他，发现他面色只是有些凝重时以为自己猜错了，正打算开口时，他才突然道：
“我心悦你。”
声音低沉暗哑，短短一句说地清晰又缓慢。
我沉默片刻，“……你该早点说的。”
他露出略显苦涩的笑容，“我自知持明一族事务甚多，身份上亦不配仙舟大巫、巡猎亲嗣，便不敢妄自开口。”
“我又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我声音轻缓，“你这时候说这些，却有些晚了。”
丹枫摇头，“我自知不得帝弓司命认可，亦知晓此刻为时已晚……但我想知道，若我好些时候并开口，你会如何？”他的眸中带有一丝哀意与期盼。
而我仔细打量他——清冷俊秀的面容又不失锋利，玉质的峥嵘角冠更添一份神秘威严……总之，是我喜欢的长相。
其实，我很早之前也曾以为他喜欢我，只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多，我便以为自己的直觉又出错了，却没想到啊……
“你想再活下去吗？”我偏头，问了其他的问题。
丹枫微微一怔，立即明白了我的答复。
他不禁露出一抹笑意，目光逐渐柔和。
但他最终选择拒绝：“我是持明饮月君，当与其余龙尊一般轮回转生，延续龙尊一脉。”
他顿了顿，“更何况，长生乃是大忌。”
我听到答复后并不意外，又想说些什么，可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丹枫不再躲着我，他在生命的最后得到满意的答案，便强迫自己放下遗憾，遵循持明长生的机制进入轮回。
而我见证他在我怀中化为持明卵，却有丝丝怅然。
……
我手搭着这枚持明卵，已在心中做出决断。
“持明不介意多一位特殊的护珠人吧？”
我望向丹枫亲自提拔的龙师。
对方一愣，反应过后面露喜色，“不会！帝姬肯看护持明卵乃我族大幸！”
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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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白珩几年后也出现迅速衰老的情况，而她做出了和应星丹枫同样的选择。
“你们别这副表情，我都四百多岁了，在狐人里算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白珩反而蛮不在乎，还安慰我们，“我就没见过有哪个狐人比我活得久的，估计我都能创下狐人寿数新记录了。”
她大咧咧地笑道，脸上的细纹越发明显。
我叹息一声，伸手替她理了理渐渐无光泽的白发。
“想再一次飞越星海吗？”我轻轻问道。
白珩眼中再次闪出光芒，“想啊，当然想。”
我勾唇一笑，“好。”
镜流偏过头，只是递过来一壶酒。
“这是我和景元一起准备的。”
白珩一把接过，对着景元和镜流道：“谢了！”
她随机浅尝一口，便知这是仙舟难得的佳酿，于是又痛快地畅饮。
景元轻叹，“白珩姐是一点都没变啊。”
白珩无所谓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啦！”
佳酿饮尽，她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拽着我往外跑。
“走！我们再看一次星河！”
……
白珩的葬礼遵循狐人族传统，玉壶、曲弓、她撰写的《涯海星槎胜览》等等物品放入载着她的特殊星槎内。
待黎明日出，所有认识这位传奇飞行士的人目送星槎飞入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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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十年，镜流身犯魔阴。
我不再掩饰，直接出手。
“此后，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真正堕入魔阴。”幽囚狱内，我强行将自己的血喂给镜流。
“咳咳咳！”镜流拼命咳嗽，感受着身体的异样，“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景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得以保持清醒吗？”
然而，她关心的是这些。
我柔声道：“只有景瑶、十王和元帅知道，当然，现在多了你。”
这是连几位仙舟将军都不知晓的秘密。
“你放心，这份力量我也无法多用，又有帝弓注视着、我也只是放任私心想保下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轻轻抚上镜流化为红色的双眼。
“不过……你以后可能要换个新身份了。”我语气中带有歉意道。
镜流摇头，“无碍。”身堕魔阴后能保持理智与清醒已经是万幸了，至于其他的约束都不算什么。
“只希望你的这份能力不要让你陷入险境。”她担忧道。
“没关系的。”我既是安慰、也是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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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明面上，是只剩我和景元了。
他在罗浮安定后，是出去做了几年巡海游侠的。
但腾骁将军有堕入魔阴的征兆了，我和这位已经就职千年的将军商议后，他决定退休安享晚年——是依旧拒绝了我的暗示啊。
而下一任罗浮将军，由我举荐，便定下了景元。
只是他年纪尚轻，还需一番考验。
我便将其从星海中带回，作为神策将军培养。
“啊？”景元一开始是迷茫的，“姐姐，我没听错吧？”
“没错——我可是力保你成为下一任罗浮将军的，你可要好好证明自己。”我笑呵呵地摸了摸现在的大猫猫。
景元下意识低头，但还是不敢置信：“可是我还不满两百岁啊，而且我观腾骁将军身体健朗继续担任将军不成问题啊？”
“对呀，你不满200岁便独自离开仙舟作为巡海游侠历练了，怎么就不能担任将军了？”当时还在的白珩反问道。
“腾骁将军就任千年，该休息了。”这是镜流在认真解释。
“那为什么是我？”景元仍觉得不真实。
“你可是云上五骁之一，也是我们当中唯一的智将，你的聪明才智和赫赫战功在仙舟流传甚广，威望可不低。”应星笑道。
丹枫也补充道：“不错，腾骁和其他六御也确实看好你。”
“所以，加油啊景元元，我可是和酒馆的人说好了，你会成为最年轻的将军。”我继续摸他越发蓬松的头发。
“你对我可真有自信啊……”景元叹气。
但他果然是很快就任神策将军了。
还记得他上任那天我们六个在神策府放了鞭炮呢，好不热闹……
可惜，现在只剩我和他了。
“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呀，景元元。”我将新先出炉的糕点放到神策将军的桌案上，“所以你能动作快点吗？说好了今天提前下班去金人巷看戏的，怎么到现在你还有三叠文件。”
景元苦着脸，“快了快了，毕竟姐姐你处理公务的效率可不是一般人能练就的……我能先吃几块糕点吗？”
“可以。”我手上正拿着一块糯米糕，闻言直接递到他嘴边。
他自然就张嘴咬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五十一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