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公子慎于言

2、第2章

　　寂寞青楼，风触宿帘珠碎撼。月朦胧，花暗澹，锁春愁寻思往事依稀梦，泪脸露桃红色重。
　　鬓欹蝉，钗坠风，思悠悠。

　　在这相隔两条街道上有一座天香楼，俗名‘青楼’。这里整日莺莺燕燕，醉生梦死，很是热闹。在这里，你能寻到别处都寻不到的快乐。

　　“公子，来啊~” “这边来啊~”

　　娇滴滴的声音从进门就没有断过，封池用巧劲推开不停伸过来的滑嫩手臂，他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找一个人。

　　走上楼梯，穿过走廊，封池来到一扇门前。

　　指节弯曲，有规律的在门上敲击几下，然后便站在门前耐心等待。

　　几个呼吸后，门被一个女子打开。

　　她叫董欢儿，是天香楼的头牌。长相妖媚，一身红衣艳的让人见之不忘，形态之间处处勾人心魄。但偏偏她的眼里有不可言说的淡淡哀愁，这强烈的反差感很能激起人们的保护欲，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供她把玩，只盼能入她眼，逗她开心。

　　“这次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封池直入主题。

　　“好。”董欢儿为封池倒茶水。

　　“你都不问帮什么忙吗？”

　　“师父既然来找我帮忙，那我就一定能帮得上师父。”董欢儿笑道，语气中有着掩饰不掉的欢喜：“师父能想到我，我很开心。”

　　“你不需要叫我师父，我并没有教你很多东西。”封池说道。

　　“一日是师父，那便终生是师父。”董欢儿看向封池的眼神儒慕。

　　“咳。”封池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接了个任务，时间紧，我需要一个身份，可以进京武举考试。”

　　“师父的目标在京城？”

　　封池点点头。

　　“好，我会尽快的。”

　　最后封池几乎的逃也似的离开了天香楼，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住董欢儿的眼神，再呆下去，封池估计能把自己愧疚死。

　　回到自己的店铺，封池才感觉到轻松些。

　　天色将晚。封池早早的关了门。

　　打开密室，看见杜小溪正在打坐。封池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几天后，

　　“你的伤势基本已经无大碍了，以后按时换药即可。”封池替杜小溪包扎完说道。

　　“嗯”杜小溪点点头，“多谢。”

　　“不客气。”

　　封池从床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开始收拾东西。

　　“你要走？”杜小溪问道。

　　“对”封池点点头：“我明天要出趟远门，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是钥匙，你要是伤好了可以自行离开。”

　　杜小溪看了眼钥匙，沉默不语。他并没有问封池要去哪，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他们之间并不熟。

　　“拿着。”封池将钥匙塞到杜小溪的手里，说道：“我这虽然简陋，但也算是一个落脚的地方，你要是暂时没有地方可去，可以在这休整休整。”

　　“谢谢。”好一会儿，杜小溪才憋出两个字来。

　　“得，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说谢谢了，我可不想听到第三次，腻得慌。”封池将行李背在身上：“对了，走之前将钥匙埋在门口的花盆里就行。”

　　杜小溪望着门口良久，缓缓将钥匙握在手心。

　　呵，这么好的人居然是一个杀手，真是讽刺。

　　虽然这样想着，但杜小溪的目光却渐渐的柔和下来。

　　山野处

　　周围空无一人，除了路旁不远处的两片密林，便只有林中动物的鸣叫声。

　　乔兴九背着行囊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他看着四周的环境，感受着风吹过密林传来的瑟瑟声响，就这环境，就算不是晚上，一个人也是害怕啊。

　　乔兴九心中打鼓，不由得加快脚步，他现下很是后悔自己因为想快些到达京城走小路，他应该和那些赶考的人一起走官道的。

　　他低着头，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一开始只是快步的走着，后来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起来。

　　“砰！”乔兴九整个人摔了过去。

　　乔兴九整个人懵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他不由得痛呼出声。

　　“疼死我了，谁这么缺德啊，放根绳子在这，还得我绊了一跤。”乔兴九看到脚下的绳子气愤的叫道。

　　绳子？！不对，这里一人都没有，是谁会拉根绳子放在这？

　　乔兴九警惕的抬起头。

　　“呦，小绵羊生气了啊。”一个身形瘦小的人从旁边的树上跳了下来。

　　“都说了不要在这里设绊马索，等了这么半天就等到这么一个人。”一个魁梧大汉从另一边的密林中走出来，语气不满：“还是一个穷酸鬼，再说，就一个人我们怎么分？”

　　“你懂个什么！只有这条道上可能会来人了，要劫官道，你敢吗？！万一遇到硬茬子，咱们两估计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就这种落单的倒霉鬼最好。”

　　乔兴九看到两个人正吵得热闹，便想着偷偷的溜走。突然一柄大刀横在他的脖子间，他吓得连忙站定，动都不敢动。

　　“想跑？”魁梧大汉凶神恶煞的盯着他。

　　“大哥，饶命啊！我只是一个穷酸的书生，我什么也没有啊。”乔兴九欲哭无泪，他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劫道的。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你把你包打开来给我们看看！”

　　“我这包里就一套换洗衣服，还是一些书籍，这些都是我的全部身家啊。”乔兴九说得很是可怜。

　　“打开！”一声喝斥。

　　乔兴九被吼的哆嗦了一下，然后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包袱。

　　两个劫匪望了一眼，确实如乔兴九所说，只有衣服和书，还有一些干粮。

　　瘦下的劫匪说道：“袖子里面翻过来，腰带解下来。”

　　“小生身上真的什么也没有，两位大哥行行好，放我过去吧。”

　　“别废话，照做！”

　　“好好好！这位大哥，您的刀悠着点。”乔兴九只得依言将两只袖子翻了过来，腰带也解了下来，空空如也。

　　“看来是真没有。”魁梧大汉冲着旁边的瘦小劫匪小声的说道。

　　“把鞋也脱掉！”瘦小劫匪还是有些不甘心。

　　“大哥，没必要吧，我脚臭，怕熏着二位。”乔兴九都快要哭出来了。

　　“脱！”瘦小劫匪斩钉截铁。本来他并没有多少把握，但乔兴九刚刚的表现让瘦小劫匪有了七成把握，乔兴九的鞋里一定有东西。

　　“嗯~！”魁梧大汉将大刀往前送了送。

　　乔兴九慢吞吞的将手伸向鞋子，将左脚的鞋脱了下来。

　　“还有另一只！”

　　乔兴九面露难色，但在在两个劫匪的逼视下，眼一闭，心一横，只好将另一只鞋也脱下来。

　　“嗨，还真有！”魁梧大汉看着掉落下来的银票高兴的道。

　　魁梧大汉冲着瘦小劫匪竖起了大拇指。

　　瘦小劫匪面露得意。

　　“你去拿。”看着去乔兴九鞋里掉下来的银票，瘦小劫匪有点嫌弃。

　　不过魁梧大汉倒是不在意这些，笑呵呵的把银票捡起来。

　　“大哥，能不能给小弟留一点，这是小弟的全部家当啊。”乔兴九看着大汉手里的银票小声的说。

　　“你还有脸说，刚刚是谁骗我说没有钱的！”魁梧大汉阴森森的看着乔兴九。

　　“小弟错了，小弟真的错了，可是这是小弟的全部家当啊，小弟去京城赶考还需要钱啊，两位大哥发点善心，给我一点吧，就当是小弟借的，等到日后金榜题名一定会好好感谢两位的。”乔兴九说道真诚。

　　“要不就借给他点？”魁梧大汉有点被说动了。

　　不过瘦小劫匪却显得很冷静：“金榜题名？自来这么多的书生，岂是他想金榜题名就金榜题名的？就算他运气好，金榜题名了，估计到时候也不是来感谢我们的，而是来杀我们的吧。”

　　对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感恩戴德，傻子才会信。

　　“啊~不会吧。”魁梧大汉难以置信。

　　“不，小弟怎么敢呢，小弟是万万不敢的。”乔兴九连忙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摆手，显得很急切。

　　瘦小劫匪不为所动。

　　“要不要杀了他！”魁梧大汉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

　　瘦小劫匪沉默，显然他是在犹豫。

　　乔兴九这下彻底害怕了，他‘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两位大哥饶命啊，小弟上有老下有小，全都指望着我呢。我不能死啊，求两位大哥绕过我，来世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两位大哥的不杀之恩。”

　　魁梧大汉看向瘦小劫匪，明显是在等瘦小劫匪拿主意。

　　瘦小劫匪思考片刻，下定决心：“杀！”

　　“行！”魁梧大汉听到命令后提着大刀就想乔兴九劈过去。

　　这一刀太快了，乔兴九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来不及躲，他做的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也许是老天爷眷顾他，他等的刀迟迟没有劈下来。乔兴九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见魁梧大汉的刀被一支箭给射到一边去了。

　　乔兴九意识到，他被人给救了。

　　三个人都同时看向箭射来的方向，那里有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扎着一个利索的高马尾，背上背着一个箭筒和包袱，手上拿着弓，看起来很是英气。

　　此人正是易容了的封池。

　　封池没想到自己在半路上还能看一处好戏，还亲自上演了一出英雄救书生的戏码。

　　“你站住！”魁梧大汉看着要走过自己身边的封池，生气的提刀拦在他面前。

　　“喂，打劫，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魁梧大汉看着面前人身上不错的穿着起了贪念。

　　“你确定？”封池并不紧张，面前的人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瘦小劫匪看着封池神情自若的样子，有些警觉，光凭刚刚那一箭，就能看出这个人不简单，很有可能是一个高手。他用手拉了拉魁梧大汉，示意他不要冲动。

　　“我这兄弟口无遮拦，冒犯了这位公子，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瘦小劫匪躬身向封池抱拳道歉。

　　这时乔兴九早已经跑到了封池的身后，现在只有乔兴九才能给他安全感。

　　“你把抢我的钱还给我！”乔兴九从封池背后探出一个头说道，显然他还在惦记着他的银票。

　　瘦小劫匪望向乔兴九，见乔兴九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咬牙：“给他。”

　　“什么？”魁梧大汉还有些疑惑。

　　“我说，银票给他。”

　　“凭什么？！”魁梧大汉明显是不愿意，大声嚷道。

　　瘦小劫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我给，我给还不成吗？”魁梧大汉的气势弱了下来。

　　乔兴九拿到银票，快速的揣进了怀里。

　　封池看着事态结束，捡起路上箭插进背后的箭筒中，然后继续赶路。

　　乔兴九紧跟其后。

　　“哥，谢谢你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乔兴九向封池道谢：“还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

　　“我叫王大贵。”

　　乔兴九愣了一下，“王大贵好啊，大富大贵，好名字！”

　　封池没有理会他的假意恭维，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以后我叫你王大哥好了，你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乔兴九在封池后面唠唠叨叨。

　　封池皱了皱眉头，他以前在店铺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乔兴九还有话痨的毛病呢。

　　“闭嘴。”

　　“好嘞。”乔兴九连忙捂住嘴巴。

　　过了一会儿，乔兴九有忍不住的同封池说话。

　　“王大哥，你是进京武举考试的吗？你是什么地方的啊？”

　　“......”

　　一路上乔兴九尽力的挑起话头，而封池基本上以沉默对待，偶尔的时候能会接上那么一两句。

　　两人就是在这样一个相处模式中结伴而行。

　　越到京城人就越多，也就越热闹。

　　“王大哥，快点快点，京城就快到了。”乔兴九冲封池招招手。

　　封池没有搭理他，还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走着。

　　京城，是多少人的向往之地，这里有权力，有名利，有财富，有美人，有太多的人都想在这里争一个一席之地。

　　可是，他们同时也都忘了，京城同样也是很多人的埋骨之地。但也许他们并没有忘记，可是他们不在乎。

　　封池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城头，随及又低下头去，顺着人流踏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