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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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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医院里,冰冷的心脏监护仪发出了没有感情的警报声。
一群人跑了进来,有医生,有护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是他们抢救过后,只是低头默哀,在白纸上写着数据。
这么多人,都没法救回来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
【妈妈!】
【妈妈!】
【你醒醒啊,你别不要我啊】
【妈妈我以后乖乖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床边跪坐着一个小男孩,他抬头大声的哭着,他好像什么都不懂,但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小孩子紧紧的拉着女人还温暖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医生走过来,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地上的男孩,这样的场面他见过不算少了,可是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妈,心里也不禁咯噔了一下。可是斯人已去,作为医生也是无能为力,没有人有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
哒哒哒……
走廊尽头小跑的声音不断接近着。小男孩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了看那双逐渐靠近在自己身旁的平底鞋。
【雯茵!】
江晚棠冲过来跪在床前,【你怎么这么倔啊,我们以前都是无话不谈的,你遇上这么大事怎么什么也不说啊!连我都要这样被瞒着。你看看那个该死的把你作践成什么样了,我早就说过那男人不是个东西啊】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连忙将江晚棠扶了起来。
【你注意身子,还怀着孩子呢,地上凉】男人低声,但明显也有些哽咽。
江晚棠借力站了起来,她腿还在发软着,不住的打颤,只能依靠在床边。她双手颤抖着,伸直胳膊摸上那女人渐渐冷去的脸颊。
【你就安心走吧,孩子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当自己孩子待着,等他成人,我和起戎也一定帮衬着他,你就放心,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我也一定会还了去,你也一定要在那头保佑这孩子平平安安的】
江晚棠趴在女人身边,将脸埋进还沾有女人体温的被子,痛声哭着。
床上躺着是她从儿时就相伴在身边的好友,她怎会不流露真情。
医生在此时出了声,【家属节哀,我们该走了】
护士抬手用白色的薄单缓缓盖住了女人温柔的容颜,小孩哭的更大声,用力的抓紧了床,他不想让妈妈走,大声的喊着妈妈。
江晚棠看到这里再次哭出了声,她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拥住了她。
孩子很年幼,医生稍用力就拽开了车,护士安慰了小男孩几句,也只能摇了摇头推着车走了。
小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紧跟上去,再一次抓住了车,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自己手中床冰凉的护栏,仿佛已经抓住了妈妈。
女人调整好了呼吸,上前轻轻拉住男孩的另一只手,【梓筱,让妈妈走吧,妈妈要是在天上看到会多担心啊】女人再一次哽咽了,她面前仅仅有四岁的小男孩,又如何能承担的住这样的打击。【梓筱,你要好好长大,让那个人把欠你妈妈的还回来啊!】
还回来?
对啊,那个人应该还回来的,可是他依然记着自己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打着好几只吊瓶为他开脱的画面。
让他不要恨那个人,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只能看着躺着妈妈的床被推走,只能记得那个人伤害母亲的样子。
妈妈,对不起,我做不到不恨他。
我必须让他早一点付出代价。
对,
是必须。
所有手续很快就办妥了,可那个人给李雯茵办住院手续时,却说不好办,在家拖了有好几个月,李雯茵也因此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明天一早,人会送去火葬场的消息一到。江晚棠再一次失声痛哭。但小男孩整个人像是个雕像站在原地,【我能再去看看妈妈吗?】
【去吧,好好和妈妈说说话】
江晚棠此时也筋疲力尽了,她靠在医院洁白的墙上哭着。小男孩上前抱住了她,女人愣了一下,马上也蹲了下去,抱紧了小男孩。
【筱筱,阿姨没事,去陪妈妈吧】
面前这个女人,是妈妈生前最好的朋友,她足够了解他的妈妈。江晚棠甚至可以在李雯茵给她打那最后一通看似只是驱寒温暖的电话中,捕捉到一丝丝可疑点。在江晚棠不断的追问下,李雯茵只说了一句话。
【可以帮我照顾筱筱吗】
【我不想让他回到那个人身边】
作为母亲,江晚棠毫不犹豫的担了下来。但作为朋友,她明白终有一天,陆梓筱会去找那个男人。
或早或晚,
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事,
他是李雯茵最后的期望。
可怜了雯茵那一岁的女儿,还在那个男人手上。她可能忍辱负重,在逆境中长大。也可能在男人的熏陶下,不顾血脉亲情。
但在这一切没有结果前,陆梓筱必须快些成长,积蓄属于自己的力量,而江晚棠的任务就是,建好他的三观,不能让他因为自己的执念变得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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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雯茵的后事全部是由江晚棠打点的,虽然李雯茵可能看不到了,但是作为最好的朋友来说,她希望李雯茵能够体体面面的离开。
葬礼上,很多人哭的泣不成声,其中大多数只是因为逝者是江晚棠的好友,江晚棠是白起戎的妻子,白家在C市也算得上有点威望,虽然葬礼是在W市,也有人不远万里赶来,毕竟谁不想通过这次机会表现表现自己的诚意,攀上白家的高枝?
而最能肆无忌惮表现自己情绪的陆梓筱,却在骨灰盒从火葬场抱出来后,逐渐压抑了情绪。
他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派人来到葬礼上,但是只有没有表情,没有让别人能抓住的点,才能让那个人放过还是孩子的他。
他知道以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为妈妈鸣冤,所以他必须偷偷积蓄力量。
葬礼上,陆梓筱一直没有情绪的外露,而江晚棠却哭得撕心裂肺,哪怕腹中有胎儿也毫不顾忌。白起戎看着揪心,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陆梓筱一直在忍着不哭不闹,可是看着江晚棠这样子的哭,他也快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一个四岁的孩子,伪装的近乎完美。他明白江晚棠和白起戎是因为与妈妈交好才收留他的,如果与他们亲密,可能会让那个人把手伸到白家。他不能伤害对自己好的人。
一整天的情绪,陆梓筱都在极力压制着,他想哭,想让妈妈抱着。
晚上,陆梓筱和白家夫妇去了陆梓筱和李雯茵的家。
进门即是客厅,没有玄关,整个设计很简单,却又很温馨。整个空间里充满了生活过的痕迹,江晚棠自己尽力弯腰,抱住了小小的陆梓筱。
她摸着他的头,【筱筱不要怕,阿姨在,我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了你】
面前的女人与记忆里的妈妈重叠,妈妈躺在地上,身上都是伤痕,却抬手摸了摸坐在地上的自己的头,【筱筱不要怕,妈妈在,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梓筱紧绷的弦一松,压制住的情绪很快爆发出来。他把脸埋在枕头下,泪水沁透了床单,枕头隔断一些声音的传播,只能听见小声的呜咽。
【晚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外面传来些动静,陆梓筱擦干眼泪爬起来,朝门外走去,毕竟他现在是这个家的小主人,应该照顾客人。
刚出门就听到了江晚棠痛苦的呻吟。
【我……肚子……好疼】
白起戎更加着急,【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啊!怎么会这样】然后一边掏出手机,打了120。报地址时,白起戎懵了,他们不是W市人,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准确地址。
陆梓筱伸了伸手,【叔叔,我来吧】
接过电话,陆梓筱准确的报了地址,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的缘故,这套房子离医院很近,所以不一会救护车就来了。
江晚棠被推进了产房,隔着一堵墙,仍能听到她痛苦的呻吟。
白起戎靠着墙瘫坐着,哪怕这是他和江晚棠的第二个孩子,但他依然焦灼。
陆梓筱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突然那么无助,走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袖角。
【叔叔……】
【别怕,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白起戎这句话像是在安慰陆梓筱,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
医生抱着一个小孩走了出来,白起戎连忙起身,接过孩子看见她小小的,脸上的肉皮都皱在一起,看上去丑丑的。
【母女平安】
白起戎听了医生的话松了口气,但又看了看怀里这个丑丑的小家伙,心情五味杂陈。
【奇怪了,怎么就没长得随妈妈,你哥哥出生也没这么丑啊】
江晚棠随后被推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虚弱,嘴唇毫无血色,白起戎连忙迈步跟在床后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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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病房里,女人正在逗着小孩玩。
她戳着孩子的小脸,然后朝她做鬼脸。小孩笑的灿烂,江晚棠也跟着笑了。
【我们七七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是不是知道今天就可以正式出院回家了呀】
白起戎此时也办好了手续,抱起来床上的小孩,拉住她的小手逗她玩,看见陆梓筱看着他们,就拉住小孩的手去抓陆梓筱。
陆梓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开,但是终归速度慢了,被抓住了衣角。
【我们七七好棒,抓住哥哥了】
小孩咧着嘴笑的灿烂。然后白起戎也拉过陆梓筱的小手,【筱筱,别怕,这里都是自己的家人,有的人的手在再长也不会有机会伸到这里】
小孩的手使劲拽着陆梓筱的衣角,陆梓筱这才回神伸手反握住小女孩,逗得小女孩咯咯咯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