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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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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松阳回来耐心地询问过她之后，他们才搞清楚这个奇怪的小姑娘所说的“道谢”是什么。
坂田银时抱着手臂在旁边一脸的无语。
他虽然确实是还记得仅仅只有一周之隔的救人事件，但他当时救下的可是一个被推在泥里又打得鼻青脸肿、连脸都看不清的小孩啊。
任谁看到面前这个漂亮得像是哪里的大家小姐的小姑娘都不会跟那个泥猴子似的倒霉小鬼联系在一起吧？
更何况。
道谢？
哪有人是用这种方式道谢的？
天天那么显眼地蹲守在人家家外面盯着，换个人老早就把她扭送官府了好吧。
哦对。
按她的说法，她是在找合适的搭话时机，结果没想到拖得越久越不敢说了而已。
坂田银时只觉得更加无语了。
吉田松阳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看起来丝毫没有觉得小姑娘这样有什么异常似的。
为了小姑娘超乎寻常的警惕心着想，吉田松阳维持着始终隔了一段距离的坐姿，礼貌地询问起她的名字、住址之类的信息。
“千花，我叫千花。”
明明对除了银时以外任何人的靠近都极为警惕，尤其是面对吉田松阳的时候，看起来跟遇见天敌的草食动物没有半点分别，浑身的毛发都快竖起来似地拒绝他的接近，但对于吉田松阳问出的所有问题，她都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没有任何保留地就把自己的隐私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住在那边。”她指了指村子的西北角，“最边上，靠近河那里。”
坂田银时颇觉奇怪。
河边上？河边上有房子吗？
那里不应该是一片泥地才对吗？
“千花就叫千花吗？”吉田松阳有些好奇地问，不带任何恶意。
千花点了点头：“我姓千，名字叫花。先生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的。”
“那我叫你小千可以嘛？”吉田松阳笑得眉眼弯弯。
往常这应当是通杀男女老少的无敌笑容，但这一次，松阳老师的魅力却似乎失效了。
千花还是跟刚才没有差别，老老实实地点了头，身体却依然紧绷得不行，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回廊上跳起逃走一样。
吉田松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反应，却没有多说什么。
“河边离这里很远吧？你最近每天都跑过来还一蹲就是一整天，你家里人不会问吗？”
坂田银时问她，也同样没有任何恶意。
千花觉得英雄先生和他的老师人都好好，还关心她，比起村子里的那些人可要好上太多了。
……除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老师先生特别危险以外。
千花坦诚地表示：“我没有家人，我就一个人住。原本还有我妈妈一起的，但是她上个月走了。”
“走了？”
才跟松阳结束游历开了私塾没多久的坂田银时一下没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嗯，她死了。”千花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也并不介意。
坂田银时愣了一下，有点无措。
“呃、对不起啊……”他老实地道歉了，在他认知里这时候应该是得道歉的吧？
他向松阳求助似地看了一眼。
松阳点了点头。
但千花却仿佛很疑惑的样子。
“为什么要道歉？”她歪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这下坂田银时就更觉得这个叫千花的女孩子很奇怪了。
本来他就已经够奇怪了。
连他都觉得奇怪的人，那就是真的是跟不正常多少沾了点边的了。
对于坂田银时所拥有的清晰的自我认知和这个时候依然没有建立完全的糟糕情商，千花表示一无所知，不过就算知道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就是了。
因为她确实是“怪物”没错啦。
她只是还等待着坂田银时的回答，显然，她并没能从他怪异的表情上获得答案。
吉田松阳看着面前的两个都在常识外的小孩，难得有点头疼。
他知道，现在就算向千花解释，她可能也不会理解，但他还是尽可能简明地向她说明了一下：
“因为在和人交往的过程当中，贸然地提起对方亲人去世的消息，可能会被认为是对这个人的冒犯，所以银时刚才才会向你道歉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
千花恍然大悟，并且很快举一反三，“怪不得上次我问阿五他妈妈是不是死了的时候，他会边揍我边说我妈妈才死了。”
“先生您好厉害啊。”千花略带崇拜地看向吉田松阳。
愿意这么耐心地教她，而且还不打她。
老师先生真的是个大好人诶！
吉田松阳无奈一笑：“小千没有学过这些吗？”
“没有。”千花摇摇头，“我很少跟人说话，也没有人跟我说话的。”
“那你怎么会说这么多标准语的？”
坂田银时又插嘴了，“我认识松阳之前都不会说话的。”
可能是因为同样奇怪的关系，坂田银时面对千花的时候并不避讳提及自己的过去。
因为他本能地觉得，这家伙多半意识不到他在上学之前连话都不会说到底有什么奇怪的。
千花也确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认真地回答：“以前我妈妈教过我的，除了地球上的话以外，她还教了我很多别的话，只是怎么跟地球人交往她没有教过而已，所以我不会。”
“等……哈？！你原来不是地球人啊？！”坂田银时震惊。
啊，糟了。
千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恩人和老师先生的表情。
万幸的是。
她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惊讶之外的恶意。
千花悄悄松了口气。
她刚才不小心说漏嘴了。
原本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说，但是唯独这件事她应该对地球人保密的。
因为妈妈告诫过她，她和爸爸对地球人来说都是敌人，是需要排除的对象，一旦被地球人知道了，马上就会被杀掉的。
千花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
妈妈，对不起。
主要是老师先生真的太吓人了。
千花的直觉告诉她，就算她逃跑，只要老师先生想对她下手，那她不管跑到哪里都还是会死的，所以最好还是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比较好。
这也是为什么千花会连最重要的秘密都秃噜出去的一大原因。
“我确实不是地球人，先生会杀了我吗？”千花有些畏惧地看向吉田松阳，不太确定地又试探了一下他的态度。
听到这话的两人皆是一愣。
吉田松阳依然微笑，笑得如沐春风：“为什么小千认为我会因为你是天人就杀害你呢？”
“我妈妈就是这么说的，她还说如果别人真的要杀我的话，我是不能还手的。因为我是罪人。”
千花一五一十地说了缘由。
说话的小姑娘不以为意，吉田松阳却从这段简短的回答里窥见了极其尖锐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有种熟悉的疲惫感。
好像上一次这么无奈似乎还是在教银时的时候吧？
他看了眼旁边还是一脸震惊的银发小孩，却没有任何反感地又笑了起来。
“我不会对小千拔刀的。”吉田松阳第一次突破了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小姑娘剪得狗啃似的短发。
“不如说，无论什么时候，人都不应该对着无力反抗的弱小者挥刀。”
“弱小者？”千花愣愣地看着他。
吉田松阳点头：“生命是极其贵重的宝物，是逝去一次就不会重来的奇迹。习惯于挥刀伤害他人性命的人，总有一天会丧失对生命的敬畏，最终丧失自我的吧。”
“哦……”
千花懵懵懂懂的，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但是她明确地得到了一个回应。
那就是眼前这个恐怖的存在不会对她下手的承诺。
太好了。
千花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其实不太喜欢受伤的感觉，而且妈妈死掉的样子也很吓人，她不想那样。
得到承诺的千花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再拘谨，终于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自己身处的这间建筑的模样。
“松下私塾。先生这里是叫松下私塾吗？”千花想起来门口那块牌匾上的字，不太确定地求证。
吉田松阳对她跳跃的思维也不奇怪，很自然地顺着她转移了话题。
“是啊，小千还认识字呀，很厉害啊。”
毕竟眼前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不过才五六岁的大小。
“喂，你今年多大了？”坂田银时像是听见了松阳的心声一样开口问。
“唔……”千花掰起手指数了数，“应该是十岁？还是九岁？”
“妈妈说我是落花的那天生的，所以叫千花。”
她看了看私塾院子里那株开满粉樱的大树，自觉机智地确定，“那我应该是九岁吧？”
那不就是跟我差不多大吗？
坂田银时又一次震惊了。
真的假的，这小胳膊小腿的。
这家伙是从生下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吗？
吉田松阳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有了一个想法。
“小千要不要来我们私塾上学？”他当机立断地问出了口。
“上学？”千花学着松阳的发音，说得有些别扭，“上学是什么意思？私塾就是上学的地方吗？”
能认出一些比较复杂的字，却听不懂“上学”这样的基础词汇吗……
吉田松阳缓下神色：“是呀，私塾就是上学的地方哦，小孩子可以在这里读书、习字，学习怎么样才能慢慢长成一个真正的大人，然后边学边长大。”
“对了，我们家还可以学习剑道哦，小千对剑有兴趣吗？”他笑得温和。
千花看着吉田松阳的笑容愣了一下。
光照在他浅色的发梢上，带着院子里的树影，好看得就像春日里的一阵风。
妈妈似乎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笑容。
她有些走神地想到。
千花的妈妈是个有些神经质的女人。
有时会对她笑、会关心她，但大多数时候都总是歇斯底里的样子，会打她、骂她，和村子里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这还是第一次她从陌生人那里得到这样温暖的回应。
即使千花还什么都不懂，但她也能本能地明白，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对她抱有善意的。
就像是她以前对路边淋了雨快死掉的小猫那样。
想让它活下去、想让它长大。
就像这样的情绪。
于是千花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没有先回答松阳，而是先转头看向银时：
“那英雄先生也在这里上学吗？”
坂田银时又抠起了鼻子，自由散漫，认定了松阳的诱拐计划已经成功了似的。
“对，而且我平时也会住在这里，我们这包吃包住哦，不错吧？”
他还不忘补上：“还有，我叫银时啊银时，坂田银时，别叫什么英雄先生啊，太怪了吧。”
千花定下了最后一份心，轻快地对他笑了起来：“嗯，银时。”
坂田银时反倒一愣。
别过头，“哦、哦……”，有些磕磕巴巴地应下。
吉田松阳又笑了，是那种看到可爱小动物做了很可爱的动作的笑容。
“那小千是同意了吗？来我们私塾上学。”他轻轻揉了揉千花的黑发，揉上瘾了似的。
千花乖乖地坐着，在松阳的手即将离开的时候还留恋地蹭了一下。
她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孺慕眼神看着松阳，笑得乖巧又可爱，就像个普通、随处可见的可爱女孩子一样。
“松阳老师，我可以这么喊您吗？”她红着脸，轻声问道。
“当然啦。”
吉田松阳笑着看她，“欢迎加入松下私塾哦，小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