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原与中也的适配性》糖葫溜儿

3、第 3 章

　　关于家养犬科动物的一天。

　　01.
　　通常情况下，当中原中也醒来，金毛犬也会跟着醒来，反之亦然。有时金毛犬醒得早了，为了让中原中也多睡会儿，就会闭上眼假寐，直到日上三竿中原中也被金毛犬毫不客气地踩醒。

　　Mafia劳模干部候选人的生活作息经常性的不规律，不是忘了吃饭，就是睡眠不足，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也有可能因为一个紧急电话加班。

　　这令金毛犬时不时担忧：在这高压生活（各种意义）下，这小鬼的身高还有救么？

　　哎，身高，身高。
　　金毛犬没来由的对于这件事有着极高的关注，对于自身如果长不大反而不会上心，只有看着中也才会有种“望子成龙”的期盼。

　　它总觉得中也还有救，自己…就算了罢。

　　中原中也还处于放松状态下初醒的出神中，金毛犬一爪子按在他胸口，直接把人按清醒了，它还低头顶了一下中原中也的下巴，催促地嗷了一声。

　　“唔……好了好了，我醒了。”中原中也抬起一只手手抵着金毛犬的脑袋，他抹了一把脸，抱着狗狗直接直起身来，“等我一会儿，今天去给你买点东西。你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买东西？
　　金毛犬疑惑地眨眨眼，然后跳下床卧回窝里，等待中原中也洗漱完毕。

　　关于狗狗的使用物品早在中原中也决定把金毛犬带回家养时，就已经让下属买好送来了，只有关于狗盆这类进餐用具被换成人使用的较大的圆盘。

　　金毛犬不喜欢狗绳和项圈，家里有备也不用，中原中也自然会依着它，他不会去强迫金毛犬去做它不喜欢的事情。他唯一能够称得上不称职饲主的也就是没有时间陪伴它，可这些金毛犬完全可以理解，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误的。

　　难不成是去买狗牌？金毛犬晃了晃脑袋，想象了一下。
　　说排斥，也不是很多，但如果把狗牌换成其他类似项链的东西，最好还是轻一些的，那么它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了。

　　卫生间门开了，金毛犬哒哒走进去坐在小凳子上，让中原中也帮它刷牙，这是饲主没有工作时早上必备的一项任务。

　　看着面前少年专注的神情，金毛犬慢悠悠地感叹：可惜又少了一项能够看到小鬼窘迫一面的玩乐。

　　它想起第一次少年为它刷牙的场景。

　　少年做事上心又负责，但初次养犬总会有些手忙脚乱的。刚开始还以为养狗跟养猫一样，狗狗也会自行解决卫生，像猫一样保持干净，后来过了几天才从兽医那知道真相。

　　02.
　　初次为狗狗刷牙，少年人严肃地宛如上战场。对于他来讲，在成年金毛犬中体型偏小的它简直脆弱的可怕，更别提对方满身的绷带，看起来好不可怜。所以生怕动作重了一点，导致金毛犬牙龈出血，严重的甚至会使它骨骼碎裂。

　　各种惨状都想象了一遍，以至于少年下手简直是轻如羽毛拂过，简称：刷了，但又没刷。

　　反观金毛犬，没有半点兽医口中的“会因此紧张不安”、“挣扎与吠叫”、“需要温柔又耐心的对待”等等。
　　金毛犬乖巧安静地端坐在凳子上，长长的大尾巴落在地上靠在少年的脚边，主动张开的嘴巴凑上去。

　　少年握着牙刷，刷头来回的动作轻得不可思议，让金毛犬直发痒，可又顾及对方是新手，就硬是把喷嚏憋了回去。
　　可它注意到，刷柄已经被少年握得弯曲，全靠材质良好才不会一下子断裂。

　　“……”
　　金毛犬忍不住露出了点无奈。

　　嘴都酸了，也不见有什么改变。金毛犬咕噜一声，抬起爪子给了少年一下，而后只要少年动作太轻就用大尾巴拍他小腿，将不耐烦的姿态做足了。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
　　少年微红了脸，又恼又羞的，“我这不是…啧，反正之后怎么样我可不管了！”

　　话虽如此，他依旧小心翼翼的，不过在金毛犬的tiao教下，很快就学会了用正确的力度对待金毛犬的牙齿了。

　　刷完牙已经是大半小时过去了，金毛犬伸出爪子揉了揉自己泛酸的下巴，而后拍了拍少年还未收回去的手，就这现在这个姿势抬起上身凑到少年下巴蹭了几下，目光慈爱。

　　这是犬科动物中代表友好的讯息，同时也代表着喜欢与认同。在金毛犬看来，自己蹭少年下巴动作可以看成轻挠对方下巴，这是在传递出自己会关爱和爱护对方的意味。

　　少年莫名看懂了金毛犬的眼神。

　　“……你这是把我当同类吗？！”
　　“嗷呜。”

　　03.
　　金毛犬伤势大好，被剃掉的毛发已经长了一撮出来，但看上去还是很秃，层次不齐、歪歪斜斜的着实不太好看。

　　中原中也闭上眼睛，“还是给你绑上绷带吧。”浑身绷带也总比秃了好看。

　　“嗷。”金毛犬犹豫了一小会儿，低头同意了。

　　难得逛街的日子，还是周末人多的时候，中原中也纠结了片刻还是拿起狗绳，狗绳的一头有着配套的项圈。他询问：“我个人是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恐惧，不过最终还是看你啦，你愿意么？”

　　周末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难说会不会有孕妇跟孩童被狗狗吓着，或害怕不牵狗绳的犬科动物会朝他们吠叫和伤害他们。

　　项圈是由纯黑的软皮制作而成，偏细，柔软舒适，且很容易就被金毛犬的长毛覆盖。这种项圈显然不是用来专门牵制大型犬的，大型犬凶起时可能有挣脱的危险。然而这点在能够操纵重力的中原中也眼里，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喏。”他指着项圈后面的暗扣，“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直接把这个咬开就可以轻松挣开了。”

　　金毛犬了然，短促轻呼了一声，乖巧地把头凑了过去。

　　中原中也盯着金毛犬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你太像人类了，可每次你总能给我不一样的答案……这可是项圈哦？你就这么同意了？”

　　金毛犬沉默了，它此刻脑子里混乱成一片，对于项圈——这个古时候象征祝福的饰品、现如今容易与主仆臣服感挂钩的玩意，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是将人或物束缚于世间——它曾经似乎带上过很多很多的“项圈”，简直把弱点赤//裸//裸得展现在外，但是又甘之如饴，并为此进发，最终毫不犹豫地骄傲得死去。

　　眼前的少年离成年也不远了，依旧看上去青涩稚嫩，他骄傲且自信，强大与忠诚，投身于黑暗却比此方大多数的人还像个人。

　　金毛犬内心突兀生出一股莫名的释然与庆幸，它逐渐明白了与少年初见时的共鸣是什么，不单单是异能力的相似——

　　因为它曾像他一样。

　　金毛犬伸爪勾着项圈与狗绳向下拉，牵扯得中原中也蹲下，然后把脑袋埋进对方的怀里。

　　“呜——”
　　[带上吧。]

　　04.
　　宠物店的东西琳琅满目，光是毛发护理一类就由内到外一条龙，全方位呵护，让狗狗从吃到玩没有一丝秃发的烦恼。

　　中原中也耐心看过，但各个品牌、各种类型多得简直挑花了眼，干脆掏卡全买让其送货上门。

　　食物这类倒不用担心，因为每天都会有下属为金毛犬送来新鲜的生骨肉跟蔬果，其中牛排，这个中原中也指定的食物占比最多。

　　少年购物的手很少停下，期间还被金毛犬叼着衣摆拦下了一部分，因为大部分狗狗护理品跟磨牙棒（为什么磨牙棒也分早晚种类啊？！）它都不会用的！
　　死心吧！

　　中原中也拿着一件红配绿的小和服：“哦哦哦，这些小衣服看上去很不错，也买了吧！”

　　语气真诚万分，具现化的小星星砸得金毛犬黑线。

　　[这小鬼……我可是狗啊！]
　　[金毛犬穿红配绿和服你是怎么想的？！]
　　[你就仗着自己好看乱穿吧！]

　　金毛犬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长大后更为成熟的中也，一次在新年贺岁时分，穿着红底金纹的羽织跟绿色和服，手上戴着黑色手套。

　　气场强大，靠着出众的颜值撑起了这一身衣服。

　　“……”
　　金毛犬颤抖地把头埋进前爪里，这种公开处刑般的羞耻感让它有点恼火。

　　“啊，你不喜欢么？”中原中也注意到金毛犬的不自然，遗憾地放下了手中的小和服。

　　但很快，他的目光被附近架子上摆放的巴掌大的小帽子给吸引住了。跟他帽子十分相似的纯黑小帽子精致十分，仔细看还可以发现上面绣有暗纹，内里是个小夹子可以夹在狗狗的头顶上固定住，只要不大幅度运动就不会出太大问题。

　　金毛犬顺着中原中也的目光看过去，接着一人一犬对视片刻，最后一个人掏卡、一只犬叼着小帽子气势汹汹地奔向收银台，圆满结束了霸占整个上午的购物活动。

　　05.
　　头部、左前肢以及尾巴没有缠绷带的金毛犬，头上顶着一顶小巧的黑帽子，神气地昂着头摇着尾巴哒哒走，诡异与可爱的画风中和下，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有这么开心吗？”
　　“汪！”很开心！

　　金毛犬在小帽子的加持下，已经逐渐想起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有好的，也有坏的，记忆里的人物都模糊不清，香烟美酒、机车、火/药与炽血，满目的黑与红……

　　它悄悄抬头看了眼中原中也，无声地笑了。

　　它的确不记得很多事情，偶尔还要受躯体的局限而本能犬化，甚至连重力操纵目前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或许它就是记忆力那骄傲的身影，但它明白，它、他跟眼前的少年是不同的。

　　眼前的他更年轻、更张扬，双黑重力使之名响彻里世界，是一位干部候选人。未来他会拥有不小的声望，然后成为一位干部，会成为一位在绝大多数下稳重又可靠的大人。

　　……不像他，已经少了很多的激情，也失去了太多。

　　“发生什么了吗？”

　　耳边响起少年关怀的声音，一只手轻揉金毛犬的头顶。

　　金毛犬安静了半晌，突然蹦起来撞进少年的怀里，然后摇了摇尾巴，呆着不动了。难得的撒娇让少年微愣，很快抛开了担忧，抱着金毛犬踩着微霞回家。

　　06.
　　Nakahara Chuuya
　　中原中也

　　这是少年的名字，用玩笑话也可以称之为“名字里有五个A的男人”。

　　少年蹲下身为金毛犬解下项圈与绳索，他突然想到似乎至今都没有给金毛犬一个称谓，自然也没有得到金毛犬告知它的名字。他与金毛犬的沟通都是凭借着玄而又玄的感知，以及有时自然而然的默契。

　　这好像让这个家少了一丝不完整。

　　金毛犬警觉地仰起头，它从少年的眼中明白了什么，而后举起爪子拍在少年的脸边。

　　“是让我取吗？”
　　金毛犬摇了摇头，把爪子移到了少年的左肩。

　　“啊。”钴蓝的双眼升腾起惊愕，半晌才平静下来，“中原中也？”
　　金毛犬再次拍了拍他的左肩。

　　“中原…？”
　　“汪。”

　　“好吧，中原…”中原中也耸肩，轻笑了一下，“这么叫自己的姓有点奇怪…那么，就请多指教了，中原。”

　　“嗷呜——”
　　请多指教，中也。

　　07.
　　中也靠在窗边，叼着烟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星空。
　　香烟并未被点燃，因为中原远比人类敏锐的嗅觉难以接受刺鼻的烟味。

　　自进入黑手党后，在战斗之外他学会如何释放压力，他喜欢上了开机车，而后的香烟与美酒是他在接触机车后沾染上的。

　　他很少抽烟，通常就是战斗过后，或者压力较高时玩闹一样吞雨吐雾，看着飘渺的烟袅袅而上，然后融进空气里消散，在这其中他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紧绷的精神得到了缓解。

　　某日深夜抽完烟，在外边散了好久气味才回家，结果刚一到家，闻到烟味金毛犬瞬间从窝里爬起来。

　　金毛犬蹲坐在少年面前，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少年却莫名地不敢看金毛犬的眼睛。

　　“汪呜——”
　　金毛犬看不下去少年傻呆呆（并没有）的模样，叹着气凑过去拱了一下少年，结果刚贴近没几秒便被烟味刺激地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喷嚏。

　　金毛犬不过是担忧少年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反对他吸烟，然而少年却上了心，除非必要就不再抽烟。

　　现在他单纯地叼着烟出神，方才那跟坦白没什么两样的情况让他有些无措跟烦躁。

　　是跟他一样的实验体吗？是“中原中也”序列的实验体？
　　因为有他这样一个无法控制的成功品存在，那些人便盯上了更容易控制的动物吗？

　　绝大多数动物远比人类更单纯、直接，自然就更好训练，何况可以作为伴侣犬的金毛犬是多么的好控制。

　　没错，他从日常的一些细节中，推测出金毛犬拥有跟他相似的异能力。

　　例如，他如果加班出差，金毛犬的日常进食就是个问题了。

　　经历过这两年多的黑手党生活，中原中也深知就算把珍视之物放在眼皮底下，也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去，他只能变得更强，也只能向前看去。

　　每日送来的食物只有多不会少，金毛犬总会收拾得干干净净，进食的份量恰到好处，克制又自律。

　　开封的羊奶粉被夹子夹好、厨余垃圾被丢在垃圾桶里、餐后的碗具被放在洗碗机中……
　　可是他不会让下属来照顾金毛犬，更不会每日安排家务人员过来，那样不确定因素可不小。

　　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些完全可以用重力做到，除非金毛犬能变人，还拥有人的思维。

　　中原中也感觉到裤脚被拉扯，他低头一看，发现金毛犬下巴朝着桌子上牛奶抬了一下，示意他喝。
　　它安静地看着他。

　　太像人了。
　　太像一个人类了。

　　比起认为是动物拥有人类的思维，更贴切的是：人类的灵魂被塞进了一只狗的躯体里。

　　08.
　　中原中也没动，他看着金毛犬直白道：“你曾是人类吗？”

　　他突然感到愤怒，但他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愤怒是为何，肯定的是这不是被背叛的感觉，事实上它也从未背叛过他。

　　金毛犬安静地用头顶开他插在兜里的手，主动地把脸贴在他的手心里。

　　它没有反驳。

　　少年苦笑，无奈地蹲下来抱着金毛犬，彼此将头深深埋进对方的脖颈，贴在脆弱的部位。

　　“我能做点什么吗？”他问。

　　金毛犬依旧没有回应，它挣扎出来，仍然安静地看着他。
　　微弱且熟悉的看不见的联系围绕着他们，他突然明白了金毛犬想要表达的意思。

　　它的眼神是包容又温柔的，还有着坚定与鼓励，它在说：[别担心，一切会好的。]

　　中原中也咋舌，暗自感叹自己这脑补也太…腻歪了，不过的确让他的内心好受多了。

　　09.
　　第二天，中原中也突然收到通知，他需要出国完成任务，所用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中原中也纠结了一小会儿，决定还是带上金毛犬。他养宠物（他自己认为是家人）这事很多人也知道，甚至因为这事经常被现任拍档阴阳怪气，最后演变成钻石磨成粉的现场。

　　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属于宠物犬的生活用品，他猛得想起，之前不光给金毛犬用宠物犬的东西，还给金毛犬套上项圈跟狗绳。

　　放在一只聪明点的纯动物身上，这没问题，可放在他猜想的[人被迫成动物]的对方身上，就非常有问题了。

　　这个行为的过程，以及这个行为的实施者是他……

　　这就很窒息了。

　　少年又羞又恼，涨红了脸，颤抖地抱头蹲下，恨不得回到过去摁下手拿项圈跟狗绳的自己。

　　他这番动静换来了金毛犬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只狗居然能把叫声绕成九转十八弯，属实天赋异凛。

　　“有什么好笑的？！你之前也跟我差不多啊！”
　　“呸！”

　　10.
　　太宰治，叛逃。
　　……
　　………
　　中原中也，升任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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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