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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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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总管闻言一笑,“你说这不学无术的小子?他能捣什么鬼。”
陆庸撇嘴,刘总管手上一重,陆庸疼得叫唤。
“先生……”张遥满是疑惑。
“你问我,倒不如去问问那个人。”刘总管手一指。
众人连忙顺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雷五仰面倒地上不动,而他身边正站着一个人。
这人身材消瘦,背略微佝偻,头戴一顶绿柳笠,枝叶未凋。柳笠遮着他大半张脸,看不分明面貌。
张遥一惊,那人几时来的,自己竟毫无察觉。而看那人身形疾速,悄无声息,刚才想必也是他打掉的剑。
那人蹲身,全神贯注观察雷五面容,并不理会众目光。
“是我徒弟。”刘总管向众人介绍,又转头问那绿柳笠,“如何?”
那绿柳笠在四周散落庄稼里摸索一阵,嗖地抽出一段带血剑尖,正是雷五手中断剑残缺。他又持剑尖在众尸体伤口上比画了番,道:“这些人的确是他杀的。”
绿柳笠音调不高,却如晴天霹雳击在张遥心头。有人立时吼:“放屁!五子哥怎会杀兄弟,满口胡言老子一刀剁了你!”
绿柳笠充耳未闻,剑头随手一扔,又俯身去嗅雷五口鼻。有几人已按捺不住怒气,被张遥一手拦下。
张遥虽也痛苦难当,但他不能乱,他得给人一个交代。
“雷五平素最重情义,我信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张遥深吸一口气,望着绿柳笠。
绿柳笠缓缓道:“他喝了酒。”
所有人一时间愣住。喝酒,所以神志不清杀了七八兄弟?陆庸都忍不住暗嗤这狗屁不通的答案。
绿柳笠解释:“他是被人在酒里放了‘草鬼’。”
众人相顾,不知“草鬼”是何。
“‘草鬼’既蛊。这人被下是‘中害蛊’,此蛊多藏于酒食,食后使人神昏,幻觉、幻听,见鬼影,听鬼声。”他沉声道:“加上这人杀气重,只要有刀在手,出人命是迟早的事。”
“你是说,”张遥道,“雷五是遭人投毒,才产生幻觉,误杀兄弟?”
绿柳笠点头。
众人心中打翻五味瓶,不知该喜该忧,雷五好于无害兄弟之心,忧是他竟亲手将兄弟送入黄泉。等醒来他知事情真相……
张遥不忍再想,只问:“既是毒,有方法解吗?”
绿柳笠抬头,“没试过。”
张遥急了,望刘总管,“先生,请您救救雷五。”
刘总管看绿柳笠一眼,绿柳笠摇头,道:“他毒已上脑,无力回天。不过,仍有残毒在胃,不取出更加凶险。我可帮他将胃里毒弄出来,其余,就看他造化了。”
张遥立即点头,“多谢。”
雷五已面色乌青,气息奄奄。绿柳笠叫来四人分别压住雷五手腿,又叫张遥固定住雷五脑袋,捏住其鼻子。
“捏紧点,千万不能让他出气。”绿柳笠叮嘱。张遥不知所以,但丝毫不敢怠慢。
只见绿柳笠叉开双腿跪在雷五胸前,撬开他牙关,往他嘴里塞了团白乎乎的东西。接着,他左手按向雷五腹部,右手伸出了两只手指。
张遥看到,那两根手指极怪,比常人手指要长出一半,纤细无比,如同竹节。
绿柳笠将这两根手指缓缓伸进雷五嘴里,雷五的喉咙渐有些鼓起,口角流涎。绿柳笠另只手开始在他腹部轻按压着,忽左忽右,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雷五纹丝不动,仿佛已死,张遥怕他断气,又不敢松手。
突然,绿柳笠动作停止,迅以五指圈住一块地方。众人明白,找到毒的位置了。
四周鸦雀无声,人人屏息凝视。绿柳笠五指越圈越紧,最后锁定在蚕豆大小的一块,慢慢发力,将这一块向上推去。
愈是向上,这块愈是凸出,绿柳笠指尖发紧。推到胸口位置,那块东西已鼓得像马蜂叮的大包。
张遥惊得睁大眼,那包里,似乎有东西正拼命扭动挣扎,要冲破皮肉而出。
绿柳笠也看到了,他用食指按包块,阻止其挣扎。而随那东西的扭动,雷五手脚也开始抽搐起来,样子万分痛苦。
“别让他乱动!”绿柳笠道。几人使出浑身力气,将雷五牢牢定住。
那快包眼见就到了气管,绿柳笠指尖发白,手背青筋突起,最薄地方,指尖“啪嗒”顶住雷五咽喉。
那东西已在雷五的嘴中。
绿柳笠死死顶住咽喉,右手腕一抖一提,唰地抽出。
雷五一口酸水喷出,连带先前塞进那团白乎乎东西吐了出来。几人立刻松手。
雷五咳嗽两声,又昏过去,脸色缓和。
“他没事了?”张遥一转头看见绿柳笠手上拿了什么。
绿柳笠食中指间拿捏个乳白物件,沾着胃液。物件两头窄中间宽,里面有黑影蠕动,形似蚂蝗。
东西在两指间奋力扭动,从两头冒出糖浆样黄液。
绿柳笠仔细观察手中怪物。刘总管走来,陆庸被他揪着,只好跟来。
“就是这东西?”众人盯着那只小怪物。
绿柳笠叹道,“好大一只草鬼,下蛊之人不简单。”两指一合,那怪物从当中被挤暴,掉落在地。
他刚才要我捏五子的鼻,是不想让那东西钻鼻子里去,张遥想,对这绿柳笠钦佩几分。
“那又是什么?”陆庸看那从雷五吐出的白乎乎一团。
“啊,那个啊,是我早饭剩下的鸡蛋。”绿柳笠道,“蛊喜欢鸡蛋,顺手引它出来。”
陆庸恶心,这辈子再不吃鸡蛋了。
“多亏了先生与高徒。”张遥拳道,“张某无以为报。”
刘总管摆手,“要谢便谢我徒儿吧,我本不愿趟这浑水,回途遇到他,这才折反来。”又瞄了眼陆庸,“正巧瞧这小子鬼鬼祟祟在村旁转悠,一并将他抓来了。”
张遥道:“我也不知会弄成这样。”
刘总管道:“你等如此贸然闯入,可谓自寻死路,还想活着回去?”
“先生此话合解,莫非那些村民有什么来头?”
“来头自然是有,”刘总管顿了顿,“我受你主公托付来助一臂之力,但始终不知道真正动机。你若欲知这村秘密,须先将原委全盘托出。”
张遥面露难色,沉默半晌,终开口道:“也叫先生帮人帮得明白吧。这一切,还要源于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