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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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大利亚平宁山脉中段的西麓盆地中，有一个城市。
我们可以叫它佛罗伦萨，或者是翡冷翠。
佛罗伦萨，欧洲最著名的艺术中心，有着超越一切的美艳与繁华。鲜花簇拥的城市，孕育着文艺复兴的灵魂。米开朗琪罗、达芬奇、提香、拉斐尔……如果说罗马给人以雄壮，悲凉，那么鲜花之城则给人以和谐优美的乐音。这里有最精美的美术工艺品与纺织品，有最高级的皮革服装，有最好的陶瓷和玻璃器皿，有世界著名的美术馆与建筑物。这里是托斯卡纳最典型的天气，阳光下的蓝天白云，充满着文化艺术的魅力。深红的屋顶与绿色的百叶窗是这里的主打，红色的帷幕热烈而充满力量。
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地方，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故事发生。就如阿诺河的流水，安静，却见证着逝去的滚滚历史。
“安德鲁大叔，明天见！”
站在店门口的胖胖中年人笑眯眯地朝卢卡挥挥手。
卢卡咬了一口热乎乎的夹心面包，里面流出的香浓奶油让他幸福地眯起眼。他抖抖没多少东西的书包，开始往家里走去。
卢卡是住在加富尔路的一个小学生，每天放学以后会和同学一起到阿诺河边去玩，有时去光顾一下安德鲁大叔开的面包店。卢卡今年有九岁，是一个很听话很乖的孩子，已经可以帮妈妈打扫房间和去店里帮忙。今天是安妮的生日，小朋友玩到了十点才恋恋不舍地各自分手回家。
夜很黑，卢卡迈着下短腿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走。走到半路，忽然听见一个愤怒的叫声，卢卡吓了一跳，手里的夹心面包“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卢卡瘪瘪嘴，委屈地想哭，但又想起妈妈说哭的男孩子永远长不大，他又把眼泪憋了回去，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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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加娜准备关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佛罗伦萨的风犹自带着夏日的热烈欢快，卷进这个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小服装店里。深红色的屋顶深绿色的百叶窗倒映在阿诺河中，零星的灯光随着河波摇摇荡荡。天空深得发黑，一轮满月安静地隐匿在乌黑的云层之后。
乌加娜又仔细地核对了一次账单，发现今天的收入居然比昨天多了二十万里拉。她非常高兴，觉得离环游世界的梦想又进了一步。她将柜子用心地锁好，细细地挂好被客人弄乱的衣服，转身去关店门。
门关到一半，一只手忽然伸了进来，将缓缓合拢的门一把卡住。乌加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力想要关上门，却没想到那只手更快力气更大，“哗啦”一声，将整个门全部都拉开了。
乌加娜愕然地抬头看着店外的两个高大的男人。
两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皮肤比常人要苍白许多，像是得了贫血病。更高一些的男人有一双灰色的眼睛，瞳孔很小，凝视人的时候透出一种令人心惊的神经质，看的她毛骨悚然。另一个眼睛翠绿，却阴冷狂佞得不怀好意。看样子不像是意大利人，倒像是西欧那边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关系，她总觉得两个男人的眼睛似乎隐隐闪着某种贪婪的红光，令她下意识地排斥和警惕。
乌加娜稍稍定了定神，摆出职业化的微笑，“对不起客人，我的店已经打烊了。像要买衣服的话，请明天再来。”
有着翠绿眼睛的男人一手撑着门，眼睛如蛇一样粘腻而危险，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长地开口，“可是我现在就想要，怎么办呢？”
声音还算好听，却透着浓浓的异国口音，像是伦敦花腔，听着感觉十分怪异。
乌加娜心中的不安越加强烈，勉强维持笑容，握紧了袖筒里的圆珠笔，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绿眼男人身后的人，却看见对方正闭着眼似乎在嗅空气里的什么味道，脸上露出一丝陶醉，那表情中隐隐的狂热让她的警惕性顿时飙升，想起前几天电视里播放得变态杀手，受害者都是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性，死的时候脖子开了一个大口，血全部都流光了。她的脸霎时变白，强自镇定道，“真得很抱歉客人，这里已经过了营业时间，如果您明天来，我可以给您……”
剩下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乌加娜睁大眼惊骇欲绝地看着近在咫尺在灰色眼珠，那双眼里露出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乌加娜惊惧地往后退，就觉得脖子一凉，骤然发不出声。
一双手，悄声无息地绕上了她的脖子，卡断了她接下来的尖叫。那双大手冷得简直像是皮肤下面裹得不是肉而是冰。她冻得一个哆嗦，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头猛地压了下来，脖子间一阵麻痛，像是被毒蛇亲吻。
某种液体流入喉咙的吸允声响起在这个小服装店里。
绿眼男人耸耸肩，转身靠在敞开的门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深深的街道，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有个贪吃的孩子可真麻烦。
他没有什么精神地想。
身后很安静，偶尔传来细碎的响动，夜风中染了一丝腥甜的味道。绿眼男人深深地嗅了嗅，感觉处子之血的芬芳弥漫了整个鼻腔，带着仿佛波尔多顶级红葡萄酒的醇香，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远处楼房的灯光温暖而遥远，对这里的血腥毫不知情。阿诺河的流水在月色下泛出银色的光芒，像是无数簇拥的银色鱼类。
绿眼男人对银一类包括银色的东西没什么好感，当即转过头去眼睛骨碌碌地扫视着街道。看了好久，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绿眼男人边转过身边说，“巴德，你好了没有，搞这么久……”
话还没说完，等看到眼前的场景，他面色大变，惊骇欲绝。
他的孩子，他花费无数心血培养起来的伴侣，此刻背后深深地插着一把银刀，从后面直接切入心脏，一刀毙命，血已经在地上凝固成暗红色，染了整个地板，凝结成了一朵扭曲的花。女孩躺在地板上已经昏迷，脖子上的两个小洞潺潺地流出诱人的鲜血。
银刀？
他脑海里飞速地对号入座，待渐渐清晰了对方的面容，他的脸色顿时惨白，转身就想要逃跑，连为伴侣报仇什么的都顾不得了。
“唰——”
转身的时候，两道银光扑面而来，轻巧而力量千钧，他他躲闪不及，刹那间就被钉在了墙壁上。银光入体犹不停止，一直将他深深地钉死在墙壁不能动弹，尾端也还带着颤抖不甘向前，可见主人实力非同一般。
伤口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被火烤焦。他咽下冲到喉咙的惨叫，剧痛扭曲了脸，眼珠却暴突死死地盯着远处幽深的街道，绿色的瞳孔里闪过某种惊惧到骨髓里的神色。伸手想要拔掉没入肩膀的精巧银刀，却发现动一下都是疼痛难当。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他忽然停止挣扎，瞪着远处，目眦欲裂，嘶声大吼，“我知道是你！！你出来！！从伦敦一直跟到这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出来！！”
吼声远远地传出去，渐渐飘散在佛罗伦萨的夜空下。
隐隐绰绰的路灯光下，有人慢慢走来，像是从阴影里脱离一般悄声无息。
昏黄的路灯渐渐清晰了对方的身影。
待看到那张脸，绿眼男人怔了怔，继而大惊，“你、你不也是……”
“笃——”
擦过耳边没入墙的银刀让他猛地住口，脸色惨白无比。
呵。
对方忽然轻轻笑笑，笑声将静寂的夜晚染上几丝旖旎绮丽。
“真是令人厌烦阿……”对方似笑非笑地叹气，嗓音里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和倦意，仿佛在蓝天白云下喝咖啡，疏懒的音调听得让人怦然心动，“从伦敦到佛罗伦萨，为了躲我，连阳光这么盛的对方都敢来……我该感谢你给我这个面子么？……”
对方忽地顿了顿，轻轻摇摇头，声音里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却又隐隐透出淡淡的冷酷味道，低柔叹气，“不过感谢也没用，毕竟你快要‘死’了……”
绿眼男人听的冷汗涔涔，心知对方实力在自己几倍之上在劫难逃，却仍然不甘心，厉声说，“你到底是谁？谁叫你这么干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啦。”对方轻轻笑了一声，“理查德•哥特，家族清名的叛徒，手握一百三十六条人命的……嫌疑犯，我说得对不对？”
男人脸上灰白，说不出话，半晌，才嘶声问，“你是……混血Hunter？”
“NO No No。”对方惋惜似的摇摇手指，“别拿我和那群傻蛋比。不过既然你快要死啦，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呢，接到一个任务，就是除掉你，报酬呢，就是很多很多钱。而我恰好喜欢很多很多钱……”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是骑士的人？”
“宾果！”对方笑眯眯地说，语气俏皮得仿佛是一个邻家女孩，“既然我都告诉了你，那么你就死而无憾了对不对？”
战栗从脚底一直爬到头顶，男人急急道，“我……我还有一个问题！”
脚步略略一停，似笑非笑，“喔？”
“你……你是阿尔金的女王……对不对？”他的语气里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点紧张。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沉默。半晌，冲淡淡道，“不。骑士里只会有一个女王，我还不够格。”顿了顿，目光慢悠悠地移到绿眼男人布满绝望的脸上，眼眸仍是懒洋洋的，深处却隐隐反射出冰雪碾碎一样的光芒，那种看死人一样的幽冷让男人遍体生寒，忽然不顾一切地大喊出声，“你……你到底是谁？！”
对方嫣红的嘴唇微微一动，吐出一个名字。
男人的瞳孔瞬间缩了缩，颤声道，“你……你不是那个杂……”
“笃”的一声，将他未落的话语定格在那一刹那。额头一阵火烧，所有的意识潮水一般退去，然后豁然中断。视网膜最后遗留的影像，是一个人渐渐走来的身影，然后如同断电一般，没入深渊。
半身埋没在阴影里的人慢慢走进窄小的服装店里。在踏入店门的那一个瞬间，忽然一个后转，鬼魅一般飘入不远处的一个巷口，将里面偷窥的人一把抓了出来。
偷窥的人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声音清清脆脆的，还带着稚嫩的童音。
这下轮到抓的人发愣了。
两双完全不同的眼睛对上，气氛一下子沉默下去。
“你是谁？”闷闷地问。
被拎着衣领在空中努力扑腾的小孩子眨了眨眼，看着施暴人的脸，忽然冒出一句，“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
被称作“哥哥”的人面无表情，瞥了瞥小孩子可以说是天真无邪的脸，抽了抽，忽然很认真地问，“需要我杀了你吗？”
小孩子居然还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瘪瘪嘴，“不要，晚回家妈妈要打屁股。”
话题似乎有往错误的方向发展下去的趋势……
幸好有人还保持理智，将错误掰回了正轨。
“你今天看到了什么？”
“姐姐，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哥哥。”
原谅小孩子还未发展成熟的语言表达能力以及判断能力吧。
“哥哥……不对。我做了什么？”
“哥哥打败了坏哥哥，救出了姐姐。”
原谅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吧……
发问的哥哥闷了一下，“那接下来哥哥……不对。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小孩子眼睛闪闪发光，“把姐姐带回床上，然后啃她，啃到醒为止。”
原谅世上所有爱看动画片的小孩子吧……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杀掉你。”
“不要，哥哥应该赔我一个面包，然后送我回家。”
“唔……”哥哥考虑了一下，“那好吧，面包店在哪？”
原谅世上所有脑残的成年人吧……
——第一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