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乱》河蟹君

31、新的旅程

　　29 新的旅程

　　普洛塞尔提那按照精灵树的指示，到他的本体——一棵超巨大的树下，采下了他的一枝带着嫩叶的树枝。精灵树将自己的枝叶变成了一个通体如同翡翠般质地的树枝型手环让精灵小花带在手上，而他则是时而幽灵状趴在花花的肩头时而钻进手环里睡大头觉。
　　花花似乎是默许了解他的这种半强迫性质的行为，甚至答应在外游历的时候，帮他寻找另一片适合他扎根生产的净土，至于拉斯卡加顿的精灵们，早已不在精灵花的考虑范围之内。

　　精灵王默默的看着爱子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加以阻止，也许在私心里，他并不想让孩子离开，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借口开口挽留。
　　自己曾经默许的纵容，自己曾经盲目的信任，让精灵族整个族里都对自己唯一的孩子做出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他无法推卸自己的责任，作为一个王，他身为王的自尊和骄傲，也让他不能有任何想要推卸的理由。
　　他只能亦步亦趋的在孩子身后，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孩子的面，以这个孩子对精灵族的阴影，他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也许只有孩子的灵魂回到英灵殿的那时候，两个人才能再见。

　　从来不曾对什么产生惧怕或者憎恨念头的精灵王，突然对自己的这种猜测或者说是预感产生了难以语言的恐惧，也间接的对自己的种族长生了憎恨。
　　如果不是精灵族，自己心爱的孩子就不用离开，也不会带着怨恨与遍体的伤痕在异国他乡漂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普洛塞尔提那一马当先，领着法师他们往精灵王国的出口走，他没有回头，甚至连告别的话也没有一句，他似乎并没有听到身后精灵们的悲泣和号哭，他的心除了终于自由的念头外，无法装下其他任何的东西。
　　法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站在他们身后，满眼期盼的精灵王，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去吧，他的期望不会改变。”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想要尽身为他父亲的责任，起码，要目送着孩子离家，然后带着满怀的期望等着他平安无事回来的那天。
　　精灵王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法师则是完全不用他说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他要加入我们，我们当然会照顾他。”
　　“麻烦，你们了。”精灵王精致俊美无比的脸上露出如同哭泣般的勉强笑容，向来高贵的腰在佣兵团一干人前弯成了弧度，“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真诚的感谢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照顾他。”
　　“如果，真的后悔了的话，那么等过段时间来找他吧。等他的情绪稍稍回复点，也许……他的态度就会软化点了吧。”
　　“希望，如此吧……”精灵王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将一只镶嵌着月光石与透明小晶的小别针递到法师的面前，“这是灌注了我力量的小东西，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危险，请通过它来呼叫我，我会马上赶过来，另外凭着这个的话，整个大陆上流浪在外的精灵也会尽自己所能的给予你们所希望的帮助。我知道，你们并不稀罕，但，就当是我这个父亲的私心吧？”

　　面对这般话，法师并没有露出什么感动或者轻蔑的表情，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别针，将之别在了自己兄长的披风上代替原本的银质别针。
　　“那么，做为一个父亲，也请你努力的为自己家的孩子做点事吧。”瞄了瞄仍半死不活的受到元素的袭击而满地打滚的几个长老，法师的眼里有着清楚明白的鄙夷。
　　“惩罚当然绝对不能少，可是，就算要了他们的命又能怎么样呢？我的孩子也再不会毫无芥蒂的回到我的身边。”
　　盛夏绿荫般的眼里满满的绝望，精灵王扯动着嘴角，挥了挥衣袖，元素的暴动在瞬间止息了，几个年长的精灵马上移动到几个长老面前，用自己的力量回复着他们身上的伤痕。

　　精灵天生与自然元素亲厚，对于水、木、光等等带有治愈性的元素使用远远超过普通种族，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合格的弓箭手、法师甚至是祭司。
　　有了几个成年精灵的治疗，长老们凄惨的呻吟哀号很快的就停止了，他们颤巍巍的跪坐起来，偷眼望着背对着他们的精灵王，脸上的表情搀杂着痛苦、悔恨、怨愤、绝望，弄的原本精致的五官扭曲不已。

　　佣兵团一行人再也不理会他们，转身跟在精灵花的后面，缓步向森林外走去。
　　他们与这种陈腐到满是恶心气味的地方格格不入，他们要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去，自由的快乐的过每一天。
　　精灵族，想来从此就会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只剩下自己这行人中的那个变种精灵伙伴。
　　他们陪伙伴找到适合精灵树重新生长的土壤，让他重新培育出与此不同的新生的精灵族。

　　“王，王子……”长老们张开嘴，呼喊着，似乎是想让“梦幻水晶花”停下脚步，可是那个人并没有丝毫迟疑，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外走。
　　“请不要离开，王子！请不要带走希望！！”他们不死心的叫唤着，恍惚间觉得，那个人的离开好像带走了精灵王国的阳光。

　　“住嘴。”精灵王无视他们的丑态，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也抬脚往外走，他突然觉得自己胸口闷的无法呼吸。
　　他快窒息了，他觉得自己会死！
　　他不要宝贝孩子离开，他不想留在这个没有他的地方！

　　“王！！王！！！”汹涌的泪水争先恐后的从长老们的脸上滑落，就连王也要抛弃他们了么？他们觉得恐慌，自古以来便是精灵族信仰与精神支柱的精灵王，现在将他们视为了僻履。

　　“住嘴！你们有什么资格叫他！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叫我？！抱着你们的光荣和骄傲滚的远远的！！”精灵王愤恨的低吼，脚步一步不停，追在佣兵团后面。
　　对，他也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他可以远远的跟着他们，在远处默默的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要不让他发现就好。
　　对，就这么决定了！

　　“王！！！”精灵们的哭喊声响成一片，却再也拉不回精灵王的注意力，从他诞生的那刻起，他为了精灵族已经做的够多，现在，他只想为自己的孩子做一些补偿。

　　四季如春风景优美的精灵王国都城很少下雨，就在精灵王和王子都头也不回离开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蒙蒙的细雨。

　　“下……雨了？”普洛塞尔提那停下脚步仰起了脸，在他的记忆中，精灵王国只下过几次雨。
　　可是只有这次的雨，让他觉得透着淡淡的悲伤。

　　“相传雨是精灵们的眼泪。”像幽魂一般趴在他肩头的精灵树叹了口气，“是他们在哭吧？”
　　“在哭泣他们逝去的荣光？还是在哭泣被精灵树所抛弃？”精灵不屑的撇了撇嘴，抬头望着上方成片成片翠绿的树木在雨的湿润下显得另外的青翠欲滴。
　　“都有吧，就算他们的心灵早已经被世俗的虚荣腐蚀的残破污浊不堪，他们也无法抵挡来自己记忆传承深处的伤痛。”
　　“可这伤痛，却完全是他们自作自受。”停下的脚步又再一次迈开，精灵转头看到跟上来的一行人，眼里的愤怒越来越淡，终于消尔无形。

　　“自我介绍，我是普洛塞尔提那•梵•嘉兰诺德，职业弓箭手，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客串下治愈系的牧师和自然属系的法师。以后，请各位多多指教。”
　　温和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层层的铺展开来，带着阴云散去后阳光普照般的温暖柔和。

　　“欢迎你，小花，忘记从前的一切，从这里开始新的旅程吧，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一起。”
　　法师走上前，伸拳碰了碰他的肩膀。

　　两个人相视一笑，两个拳头碰在一起，笑容里带着势在必得的骄傲和飞扬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