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上学的救世主》离璃儿

1、第1章

　　夏日炎炎，哈利却必须在火辣的日头下为德思礼家的小花园除草。他干得挺麻利，不管什么活儿，一旦熟能生巧后总会顺利起来的。

　　片刻后，他收拾好工具，回到凉爽的厨房。

　　佩妮姨妈正在看主妇肥皂剧，偶尔用她那长脖子往邻居家的窗户和花园瞅瞅，听到哈利弄出的声响后狐疑地转头，厉声问道：“你的活干完了？那就赶紧去做晚饭，让我发现你偷懒试试。”

　　哈利露出无辜的笑容，眨了眨绿眼睛：“很抱歉，姨妈。我一会儿必须去学校，您知道的，校长先生希望我参加全英小学生数学竞赛，他认为我需要一些额外的课程。”

　　佩妮姨妈不甘心地抿紧唇。哈利微笑着静静等待她的决定，他知道不会等太久的：一边只是一顿晚饭，另一边却是可能存在的校长先生的家访和高额竞赛奖金，而且达力现在也不在家，谁都会知道该怎么选的，不是吗？

　　“好吧。……今天没有你的晚饭。”佩妮姨妈说：“如果你回来得太晚，可别指望我会给你开门！”

　　哈利“不配”拥有德思礼家的钥匙，但他听了这威胁后只是礼貌地向佩妮姨妈道别，就整理好书本离开了德思礼家。

　　慢慢地走在路上，他收起温和无害的笑容面无表情，转而唇角却又似讽似喜地翘起。其实他现在的生活已经比他知道的那位哈利•波特要好太多啦，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这一世他从记事起就在德思礼家了，身体年龄一岁半。没有见过亲身父母，没有见过宿敌黑魔王，没有见过会飞的摩托车和巨人，所以最初他并不知道自己重生成了有名的可怜虫哈利•波特，当他知道后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更加努力地规划自己的人生，基本目标是过得更好，保住小命。

　　是的，虽然在那故事里哈利•波特被誉为大难不死的黄金男孩，鼎鼎有名的救世主，但他依然觉得这么个伟大的人，小时候也不过是住在碗柜里，吃不饱饭，做很多家务，经常被拳打脚踢，没有朋友，被当做怪物的可怜虫。

　　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想在羽翼未丰前弄出太大的动静被那边更严密地监视（现在他年龄尚幼，前途未明，其实别提羽翼了，连长腿都没有），只能更加努力的学习。在麻瓜学校表现出色应该不算什么可疑的事情，而他也可以借此缓和与德思礼家的关系，若参加学科竞赛获得了奖金，他受到的待遇还会更好一些。

　　当然，待遇提高得很有限。一是因为他能够上学就得感谢德思礼家（弗农姨父语），二是因为收养他要花很多钱，补贴家用也是应该的（佩妮姨妈语），三是因为他骄傲得像只小孔雀，完全不懂感恩，不懂谦虚。其中第三条才是重点——他伤害到了德思礼家的宝贝疙瘩达力的自尊心。

　　德思礼夫妇是非常疼爱儿子的好父母，从身到心全方位地关心儿子，而且丝毫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吝惜金钱，所以比起哈利获得的奖金，‘哈利表现得太过优秀’这件事本身更让他们在意。

　　在哈利上学以前，他们都肆意地拿他和达力比较，辱骂践踏他。玛姬姑妈每次来都通过痛打哈利的方式让他无法在任何游戏中胜过达力。按照她的话来说，这只是德思礼家发善心收养的血统败坏卑鄙自私的小东西，怎么可能比得上健康正常血统好的达力儿？

　　但在哈利上学之后，他们就不能这样做了。因为哈利在学业上的天赋让他获得了广泛的关注，而德思礼一家最怕的就是名誉受到损害，所以在老师第一次家访之前，哈利就顺利地从碗柜搬到了二楼的小卧室，一应服装用品也勉勉强强够上了正常水准的边儿。

　　对此哈利也鄙视过自己：如果可能的话，他更想享受学习轻松随意，成绩不好不坏，懒散度日的悠闲校园生活，偏偏为了过得更好，他不得不和一大堆真正的小孩子竞争，实在太堕落了。

　　“哈利，哈利小亲亲。”从哈利宽大的袖子里探出一个翠绿色的三角形小脑袋。

　　没有回答也没有低头，哈利习以为常地轻“嗯？”了一声。

　　“亲爱的，那边那边！嘶，很多人，去看。”小滴催促道。它用尾巴轻轻地在哈利的手臂上敲打，让他感觉凉丝丝的很舒服。

　　小滴就是这条十来公分小蛇的名字，它也是哈利唯一的朋友。

　　蛇语是最让哈利感到欣慰的天赋，当然也不是说他就不喜欢魔力。撇开哈利•波特这个名字代表的不幸命运，一个普通人突然拥有了传说中的异能/魔力/内力等超自然能力中的任何一种都是值得欣喜若狂的事情，更别提哈利本身就是科幻迷，对神秘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不过与小说中很容易自学成才的力量相比，魔力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哈利前世是名外科医师，又从父母那里学了不少中医知识，这才能小心翼翼谨慎万分地稍微探索一下魔力的运转方式。但他不希望因过于急进而导致魔力失控，所以这项工程进展甚微，大多数时候他都处于空有魔力却无法使用的状态。

　　蛇语就不同了，无师自通被动式触发，简直太好用了。更重要的是，突然由社会关系正常的成年人变成人人喊打的受虐儿，即使心智成熟，哈利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他需要朋友，而朋友的选择有什么比蛇类更合适的呢？

　　所以上学以后，担心自己会被德思礼家逼成反社会反人类的心理变态的哈利第一时间探好路，去宠物店从众爬行生物中解救了一条智慧最高的小蛇做朋友。

　　两年来小滴帮了他很多忙，比如听他说话让他排遣心中多余的烦闷，比如帮他找零食充饥，比如小小的教训欺负他的达力。哈利最重视最纵容的也是这条爱看人类热闹的蛇。

　　知道不答应它它就会一直撒娇耍赖，原本打算无视巷子那边的嘈杂声的哈利改变了主意。他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达力一伙中的戈登傻大个近日在隔壁区新搬来的小子手上吃了点亏，今天多半想狠揍回去。

　　果然哈利一眼就看到了神勇的达力表哥——或许达力做别的都不行，但打架确实不坏的。达力一伙都是傻大个，拳头挥得嗖嗖响，被他们围攻的却是一个瘦猴似的小白脸。

　　老实说，单看双方的体型差距，哈利就想不明白戈登能吃什么大亏，他压都能把隔壁区的那个好像是叫阿尔杰还是艾尔文什么的小个子压死了。不过那小子逃窜得很灵活，又时不时地下下黑手，战斗形势倒并不是一边倒。

　　小滴躲在哈利的袖子里看得挺开心：“这个诱敌的假动作不错嘶，再来一个。”

　　“大个子真够笨的，叠在地上都爬不起来了嘶。也许他们真的是伪装成人类的长毛猪。”……

　　哈利以校长为借口离开德思礼家自然不是为了把时间浪费在看男孩打架上，很快他就悄悄地从隐蔽的拐角离开。小滴也很懂事，不再撒娇，还肉麻道：“这敏捷的小子挺厉害，不过人家最喜欢的还是哈利小亲亲嘶。”

　　被一条蛇告白的感觉其实很惊悚，幸好哈利免疫力强大，微微勾起唇角用指腹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他离开时隐约闻到了几种熟悉的药草的清香，看来达力一伙又占不到什么便宜了，隔壁区的那小子似乎对常见草药的药性颇为了解，应付他们总是足够了的。

　　哈利要去的地方是他最近才发现的，能够秘密练习魔力控制的地方，在一间麻瓜小酒馆的附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个世界的巫师大都选择与麻瓜划清界限，却又隐藏在城市的各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过着孤芳自赏的生活。

　　哈利不太能理解他们。在他看来，一边享受高科技社会的便利一边锻炼与生俱来的魔力才是最幸福的生活方式。他记得经常在小说里看到诸如异能协会，龙组之类的机构，人家都是世俗权力巨大，以恢弘帅气的超能力要塞做为基地，横行无忌快意恩仇的超然存在。巫师可谦虚得多了，明明生来就拥有能被称为奇迹的力量，却甘愿躲起来自苦。

　　哈利偶尔会想：如果他们能够在“谦虚低调”的同时瞪大眼睛看清这个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大概他和故事里的那个可怜虫就不用活得这么“闻者流泪听者伤心”了吧？因为但凡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试图做一统数千巫师，然后用他们征服60亿麻瓜的黑魔王的。那样的话，哈利•波特也可以从救世主这个高端职业上退下来了。

　　不过没有如果，以哈利目前九岁的“高龄”想要改变什么也是天方夜谭，但他改变不了别人却可以改变自己。摸索着一点点地积蓄力量，就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努力了。

　　冒失地滥用魔力自然很危险，但哈利不缺乏耐心，又很擅长数据采集，慢慢地也有了一些锻炼魔力的心得。

　　“哈利小亲亲，附近没有人嘶。”小滴乖觉地滑出去动员这片废墟中的所有爬行生物侦察“敌情”。

　　哈利也只是以防止一：这个废弃公园的入口插有警示标语。最深处经营一家破酒馆的巫师大约也施了什么咒语保护这里（误入的麻瓜一走进某个范围就会突然犯迷糊，然后转身离开），所以哈利仔细观察数日后在交界处附近寻找了一个很隐蔽的位置——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都不会特别在意。

　　哈利进入小小的被沙石掩映的坑洞，翻开记录魔力爆发感觉的资料本，并与脑海中的记忆相验证——他在上学以前，因年龄尚幼阻止不了魔力失控的发生也不想阻止，反而十分喜欢惹火德思礼一家来增强情绪波动，以求更多的魔力失控，并暗暗记下相关的表现形式。

　　上学以后他能够小小地摆脱德思礼家的禁锢，寻找隐蔽的地方偷偷练习，就没有再做这样找虐的事情了。

　　对魔力了解得越多，他就越震撼，因为不同于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属性限制，很明显这个世界的巫师都拥有全属性天赋。迄今为止，他在魔力失控时成功做到过清水如泉（水系，把达力淋成落汤鸡），疯狂生长（木系？除草时意外发生），飞来咒（风系？婴儿时期让奶瓶飞了起来），爆裂咒（火系或雷系？酒瓶爆炸），随机版幻影移形（空间系，躲避追打时突然出现在了旗杆上）……这么全面逆天的力量即使没有生命威胁他也要好好研究研究的，更别提他头上还压着“预言中的救世主”这沉甸甸的大山。

　　哈利练习的办法很简单很傻，先努力回忆成功实现某魔法时的感觉，再努力集中精神控制魔力在经脉中的流动，稍有不妥马上停止。虽然时间耗费得久了点，但很安全有效：因为有一就有二，只要成功过一次，慢慢摸索着总能再成功第二次，第三次的。

　　哈利的优势就在于他对人体的了解，不急不躁的心态和坚韧的意志力。他心智成熟，阅历丰富，前世也算半个科研人员，很耐得住寂寞，并不会因枯燥地重复试验而感到动摇挫败，渐渐的在用精神力引导控制魔力的技巧上很有收获。

　　他今天练习的是刚掌握不久的飞来咒——靠在石墙上控制着周围细小的沙粒飞来飞去，直到头晕目眩才结束。又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发现天色渐黑，他才离开公园。

　　“亲爱的，你的脸色很糟，嘶。”小滴爬上哈利的肩膀，一下一下地尾尖轻触他的脸颊。

　　“没事，睡一觉之后就会好的。”哈利撑头，发出微不可闻地嘶嘶声。

　　为了让身体熟记那种感觉，他今天确实练过头了，但人体有多少经脉？让魔力顺从地按照指示流转又有多难？……他好不容易才试验出这么一个咒语，若不及早练熟自然放心不下。

　　故事里的哈利•波特在14岁时，拥有命定魔杖和现成咒语的前提下，经由万事通小姐指导只用一天时间就学会了飞来咒，但他却花费了数年时间。也许这是件蠢事，只要他愿意等到十一岁——那时能够光明正大地进入魔法界，就完全不必吃这么些苦了。不过哈利不后悔，如果真的把这十一年的时间浪费过去了他才会后悔。

　　头痛欲裂，耳朵里也嗡嗡响，所以听到废弃公园附近的打斗声时，哈利完全没有管闲事的打算，就连平时最爱看热闹的小滴也很安静。

　　他想悄无声息地绕路，无奈精神恍惚，光线又暗，不慎踩到了地上乱扔的易拉罐，幸好这点声音在激烈的打斗声中可以忽略，所以他略一皱眉就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