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双面皇子朱砂痣》不若言

58、身世

　　“您今日带我来此，不就是想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吗？不妨直说。”

　　苏拉都尔眼中盛满笑意，“你的性格和你娘还真像！她也似你一般不喜欢弯弯绕，说话做事向来直来直往，开门见山。”

　　“好，那我就将我所知道的都说与你听，信或不信，全在你。”

　　说完，他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语气也严肃起来：“你不属于这里，准确地说，你和你娘都不属于这里。”

　　又是这句话！之前，宁束部的巫医也如此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谈筱收敛了笑容，露出困惑的眼神，苏拉都尔接着说：“你和你娘来自于一个我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听闻，那里的入口极为隐秘，应当是被什么术法阻拦。那里只有一个部族，卿寒是部族长老的女儿，因此在长老临死前，将他们那个世界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后来继任的族长，太有野心，也太不安分，他想打破两个世界的阻碍，想带着所有人来我们的世界。但卿寒知道，那个族长要的何止是出来。

　　他要欲望得到满足，要手握权柄，要指点江山。所以，那个小小的部落，根本满足不了他。

　　如果他带着族人贸然出走，只会给我们的世界带来灾难。所以，她不同意，但她的话根本无法改变族长的想法，出于无奈，她只能连夜带着你逃离，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个族长能老老实实呆着，不做任何反抗吗？”谈筱不禁问道。

　　“确实，他怎会如此安分，只能说是天意吧！卿寒从小受教于族里的老嬷嬷，那位老者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几岁，只知从老族长记事开始，她就存在了。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只知道，她擅长巫术，且不是寻常的术法，但她轻易不教授于人，以至于，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会将术法传授给卿寒。”

　　“所以，卿寒逃出那里的时候，用术法设了符咒，将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完全隔绝开。”

　　“你还是没有说，谁是我的父亲？”

　　无奈看着谈筱，苏拉都尔说：“我不知道，连你娘都不知道。”

　　“这是……”

　　“你来自于那个世界，却不是你娘亲生，而是在那里的恒水边捡到的你。准确地说，你是被恒水里的浪推到你娘身边的。”

　　紧紧抿着唇，谈筱有些不敢置信：“这些说辞，您自己相信吗？”

　　坦然望着她，苏拉都尔说：“我没有必要骗你，这些都是卿寒亲口所说，我没有修改过任何一处，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

　　“我当然不信！您说得这些，实在太匪夷所思，根本不符合常理，要我如何信？”谈筱非常肯定地回答。

　　“我只是把卿寒说的都告诉你，至于所述是否真实，我也不确定，只能你自己去探查了。”

　　双手抱臂杵着下巴，谈筱探究地看向苏拉都尔：“所以，接下来，你要说什么？我的身世只是铺垫，你下面要说的才是重点，对吗？”

　　一改之前和蔼的样子，苏拉都尔忽而眯起眼睛看着她，眼神中有惋惜，有心疼，还有深深的愧疚。

　　不想看到那样的眼神，谈筱转过身，走到女童画像前背对着他站定。

　　只听身后一声长叹，苏拉都尔说：“这十一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以你这个年纪怎会有如此的洞察力，在面对自己的身世时都充满警戒，冷静到可怕。”

　　停顿片刻，他说：“我宁愿你没有如此通透，我宁愿……”

　　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谈筱及时打断他的话：“世间之事，哪有两全之法，要有所得必先失去。”

　　回头看向苏拉都尔，谈筱露出惯有的笑容：“要睿智、通透，必然要失去纯真，安逸。而这个过程必须有痛苦加持才能锻造成功，当痛苦得久了，失望得久了，遍体鳞伤久了，再独自穿过黑暗，自然就变成世俗意义上的聪明人，狠人，能人。”

　　“既然已经得到了世俗的褒奖，又何必回过头来反刍，自己曾经的过往呢？有何意义？自怜自伤？博取同情？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很好！”

　　看着谈筱振振有词，尽管看上去她是如此云淡风轻，如此满不在意，甚至觉得变成现在的自己也不错。

　　但她字里行间，对痛苦的陈述如此深刻，对失去的顿悟如此清晰，这便不是真正的过去。她不过是用表面的淡然，冲淡刻骨铭心的曾经。

　　她才不过十六岁啊！

　　意识到，谈筱所经历的十一年，必然是他无法想象的，后面的话，他却是说不出口了。

　　眼前的少女，以自己的坚韧一步步跨过命运加诸在她身上的苦难，走到今日，何其不易。

　　想到当年，卿寒所言：“蕊儿来自于恒水，老嬷嬷说过，她会带来希望，也会带来毁灭，至于结果是什么，连老嬷嬷也无法断定。”

　　难道自己，还要将这样不确定的箴言告诉她吗？

　　“你说得不错，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他决定不将老嬷嬷的话告诉谈筱，最后的结局究竟是希望还是毁灭，交给命运吧！

　　“所以……”谈筱向苏拉都尔做了个请的手势。

　　迅速整理好心态，苏拉都尔说：“卿寒所设封印，要由人的精气神来操控。所以，卿寒用自己的血做了术法。虽然暂时将那个世界封印，但她没有估计到，那个族长竟然也会术法，且已经找到封印的破绽。虽然，他本人出不来，却能控制他制作的傀儡进出两个世界，傀儡寻找合适的祭品带给族长，让他不断壮大实力。”

　　他走到女人的画像前，眼神暗淡：“这些技俩被卿寒发现，她说要去处理封印的事情，却从此一去不回。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不过徒劳。”

　　低头苦笑，他伤感地说：“我只当她是回去了。”

　　“可是，最近几年又开始出现傀儡寻找祭品的事件是吗？”谈筱接上他的话。

　　抬眼看向谈筱，苏拉都尔说：“没错！就是现在民间谣传的，国师用民间女子炼制丹药，为我续命，呵！真是荒诞可笑！”

　　“你既然告诉了我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又告诉我现在突然出现的怪事，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是需要我去查吗？”

　　苏拉都尔有些错愕，他还在想接下来要如何说，谈筱倒好，三言两语直戳要点，让他都不用再去解释，而直接说出结论。

　　明显看出他的错愕，谈筱面露微笑：“这个人和两个世界都有关系，而我和那个世界有关系，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是吗？”

　　“还有什么是你没有猜到的吗？”苏拉都尔两手一摊问道。

　　“那个人是安和公主！”谈筱非常肯定地说。

　　这个答案彻底震惊了苏拉都尔，他很不可思议地说：“你是如何猜到的？”

　　“能让国师担着恶名而不辩解的原因，只能是他在查此人。而这个人既然查到却不公布，不反驳，任由谣言在民间流传，说明此人还有用处，暂时不能处置。你的言辞很明显地告诉我，你知道是谁，但不方便查，需要我出马，能和我扯上关系的人，整个绰耶部只有安和公主了。”

　　有些佩服地点着头，苏拉都尔知道谈筱不简单，却没想到她会如此聪慧。

　　“正好我有些私人恩怨要和她算！说到这……”

　　她看向苏拉都尔的眼神忽然充满恨意，“这笔帐你和国师都有份！即便失踪的民女与你们无关，但容烨的死却是你们的手笔，这是无法抵赖的吧！”

　　“所以，你要在这里对我动手？”苏拉都尔毫无波澜地问。

　　“看你对裴宣的态度，应当没有如此仇恨大嬴人。而且，如果你想和大嬴交好，又怎会在明知容烨身份的情况下，处死他，你的言行很矛盾。你们究竟为何要杀容烨，仅为了满足百姓对大嬴的愤恨吗？”

　　“我要答案！”谈筱追问着。

　　见谈筱已经猜到些东西，苏拉都尔也不想再误导她，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方便说，待日后她自会明白。

　　于是，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谈筱：“容烨没死！他被我掉包后派往其他部落，助我稳定绰耶部。”

　　“什么？容烨没死？”

　　谈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被掉包？

　　回过神来，她一把拿过苏拉都尔手里的信，两三下打开，展开信纸仔细看起来。

　　当看到容烨熟悉的字体，她忽然笑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他真的活着！”谈筱不自觉地将信放到胸口，嘴里不断重复着。

　　没想到谈筱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对自己的离奇身世都能够坦然接受，冷静面对的谈筱，竟然会为了容烨如此失态。

　　苏拉都尔忽然想起，之前探子来报，容烨死后，谈筱在街上近乎疯狂的举动。

　　当时，他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听听便罢，可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容烨对谈筱而言意义重大。

　　理顺了这些，再看向有些恍惚的谈筱，苏拉都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很安全，他助我稳定绰耶部，我答应他，永不与大嬴为敌。”似是不忍看谈筱再为容烨伤神，他索性将事实说了出来。

　　抬头看向苏拉都尔，谈筱欣喜地问：“你说的当真？”

　　“我好歹是大汗，怎会出尔反尔。”

　　“好，我答应你去找安和公主。”

　　在看到容烨笔迹的那一刻，谈筱觉得心里忽而阳光明媚起来。

　　他还活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