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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流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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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二十一年四月二十八号。
整个仙阳城都笼罩在了一片花海之中,其中最为耀眼的,莫过于百花之王——牡丹。
听当地民众说,每年春天的这个时候,仙阳城的地方官员与文人雅客都会在城郊外的溪水湖畔举办为期一周的赏花会。赏花会名为赏花会,正是城中之人以及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们前来观赏百花,吟诗作对,月下花前的节日。有点类似于前世五一节洛阳赏牡丹。
此外,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就是,据说大部分慕名前来赏花的人,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这牡丹仙子也。大众情人牡丹仙子在赏花会期间会前来这溪水湖畔免费献唱,年年如此,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在客栈就经常听见众人说起这牡丹仙子。
牡丹仙子乃仙阳城第一名妓,名唤流苏。据说人长得那叫一个美啊,清丽脱俗;歌又唱的那是一个好听啊,莺转蹄鸣,多才多艺,却又清冷孤傲,正是当下各众公子哥们喜好的调调,据说踏进牡丹阁要纳她为妾的达官显贵都快将那青楼的门槛给挤破了,可这位牡丹仙子就是卖艺不卖身,死守着自己的贞洁,其实前世今生这种女子见得也不少了,这位号称牡丹仙子的流苏小姐也算是是一个性高气傲的烈女子。
此时此际正是溪水湖畔百花齐开的日子。
一大清早,便被田小蝶嚷嚷着说什么今天要去溪水湖畔看美女。这一路上原以为田小蝶规矩了些许,哪知道还是死性不改,一听到有美人就要赶着去凑热闹。
“喂喂喂,姓田的,你不是说那牡丹仙子你之前就见过了么,还说什么姿色也就一般般,那你还赶着去凑什么热闹?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呢,在仙阳城都耽搁了这么些天了!”我颇为无奈的对田小蝶进行着其实毫无用处的控诉。因为田小蝶此人,我算是看清了他的一点,那就是把我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嘿嘿,小寒寒,你说我田小蝶遇见小寒寒你这般美若天仙的极品,那些个什么牡丹仙子啊,芍药花魁啊哪个不都是成了姿色一般般了嘛!”田小蝶凑近了我,一脸嬉皮笑脸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头冒黑线。
此时的我终于明白了当年的栖夜哥哥为何要教训我说不能对哪个男子用漂亮一词来形容——这是一种多么古怪而屈辱的感觉啊!人长的帅就帅了,还美若天仙?!幸好现在没趴着米,不然肯定又会呛着。
“田小蝶,首先,我云若寒并非美若天仙,其次,请不要唤我——小寒寒!”听田小蝶的一声唤,真的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好了,小寒寒,那我就不叫你小寒寒,恩,以后叫小寒寒什么好呢?我想想,若寒小弟?阿寒兄?云小弟?还是——”
“田兄,您还是继续唤我——小寒寒吧。”半晌,我抽搐着脸部肌肉,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句话,随即甩袖而出。
溪水湖畔。
我与小芷以及田小蝶三人到达溪水湖畔不远处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有手拿折扇的文人在吟诗作对,有途经此地的商旅三三聚头,有三五成群的孩童在湖边玩耍、放风筝、有的小孩子还老模老样地背起了古诗,稚嫩的小脸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真想上去捏一把那肥嘟嘟的小脸蛋。
不多时,只见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叫喊,“快看!是牡丹仙子!是牡丹仙子!”
随后人群里便开始鼎沸,只见众人都不自觉的慢慢让出了一条道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女子姿色中等偏上,气质倒是颇为清雅,一袭嫩绿的青衣罗裙,衬出了姣好的身材。
此女子样貌虽是标志,不过怎么看也算不上众人口中的那般国色天香。我不禁有些纳闷。
少顷,只听得田小蝶在我身边说道,“那青衣女子是流苏的贴身侍婢,名字就叫青衣。”
原来如此,现在想来,连贴身婢女都如此雅致,想必那位传说中的牡丹仙子定是个尤物。
“田小蝶,这些你倒是清楚得很嘛,你老实说,这牡丹仙子是不是也已经惨遭你的毒手了?”听了田小蝶的话,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很恐怖而又悲哀的事件。
“呃。。。这个嘛,小寒寒,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哦!小蝶我堂堂良家少男,怎么会做那种,呃,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没有最好,有的话你也心知肚明。”我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的聒噪。
少顷。真正的牡丹仙子终于华丽丽的出现了。
我眼前一亮。果真是个大美人儿。眉若远黛,眼似秋波,朱唇不点而红,肌肤吹弹可破,真真是位天生的尤物。
只见那位女子,面容清雅脱俗,眼神却又冷淡孤傲,一袭淡紫罗裙,少了几分红尘世俗之味,多了几许幽幽空谷竹香。与市井传言的倒是颇为相像。
她缓缓走至湖畔的凉亭内,先行的丫鬟青衣已经在那里备好了古琴。
少顷,只见她朱唇轻启,语音如水般温呢,如溪流般雅致,软软腻腻,直直的驻进了人的心里。
“今日溪水湖畔赏花,小女子流苏为大家带来一首新曲助兴,乃借用颜陌阳颜公子的《月亭牡丹》词,流苏自己谱曲所作。”
哦?《月亭牡丹》是颜陌阳近日所作之词,颇为有名,我也早已经读过,倒背如流。
只是……
颜陌阳,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从流苏小姐的樱唇中轻轻地提起,却无意中带起了我心底最早最懵懂的记忆,那片早已被深埋在了过去的回忆,就这样,又在我的脑海里重新闪过,一幕一幕的,有些记忆虽已模糊,可回想起来,却还是如儿时那般的温馨。
那段记忆,是属于我和那个名叫颜陌阳的少年所有的交集,属于我五岁之前的全部与唯一。
那时,我还小,他也很年少。
那时的我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而去,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他却垂眸浅笑,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将来也许还会相遇。
那时的我,小小的人,却已经开始有了大大的单思,属于我一个人的等待,这种等待,孤单漫长却又遥遥无期,但总归我的生活里还是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虽然很苦,却又甘之如饴。
那时的自己只知道,想要他再回来,回到王府,看着我慢慢长大。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纠结感,只知道没过多久,我的生活里出现了栖夜哥哥,对颜陌阳的那份思念与期盼也就渐渐地开始淡了,化了,直至无味了,最终被我锁进了记忆里。毕竟,那时年幼,人的一生,有些事有些人,再怎么重要,却仍只是活在过去的。人,总是在走向将来。
因为,八岁那年,自拥有了栖夜哥哥 ,我就抓住了幸福的衣襟,那是唯属于我的幸福生活,是栖夜哥哥将那片温暖再次带进了我的世界。那是真真切切的快乐,再不用靠回忆去去苦苦维持那份仅靠追忆与期盼而来的的几丝甘甜。
当记忆的线穿透过往支离破碎,是黄昏占据了心扉,有花儿伴着蝴碟,孤燕可以双飞,夜深人静独徘徊。
只是未想,这一别,竟已十年。如今的他和我,仍在天涯的各角。
“流苏小姐你就快开始吧!”人群中有人痴迷的喊道。打断了我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将我又拉回了现实。
众人听了流苏小姐对今日曲目的介绍,不禁满脸的期待,所谓歌声未响,人已先醉,一点不假。
美人如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少顷,牡丹仙子流苏轻抚琴弦,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一波清雅动听的琴声便自她指尖流淌而出。朱唇轻启,一首《月亭牡丹》缓缓地吟唱出声,旋律清新,幽雅空灵。
琴声美妙,歌声动听,若是配上我天下仅有的广玉笛,会不会更是别有一番韵味呢?我暗自随意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