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赋》几色棠珈

10、沂风公子

　　茂密的树林，原本应是幽静和谐的气氛，此刻却因为挤满了人而显得喧闹繁杂。
　　众人看着那人从林荫深处走来，全身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华。
　　“沂风公子”有人突然叫道。
　　余下的人都顿时一惊，又是一喜。
　　难道他就是久负盛名的沂风公子。

　　沂风公子，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十二年前他声名显赫。因为他是儒家的弟子又与孔子的弟子曽皙一般有世外之才，因此人们送他雅称--沂风公子。至于他的真名，倒是没有人知道。
　　沂风公子在传说中以智慧和善辩为人钦佩，据传他又是孤高，超然心性淡泊的人物。行如影，飘渺无踪。这样神秘的人物自然有人为他渲染添色，或说他是世外仙公，也有称之为天地之灵。
　　没想到十二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年轻。人们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不禁回想起那些关于他带有神秘色彩的传言。
　　他傲然而立，竹节挺拔。看着他会让人想到他脚下踩的是万仞千峰。他的注目为人带来一缕春风，神魂不知不觉已经到天空飞翔一番了。

　　萱稚见到哥哥先是十分高兴，可为什么哥哥会在此刻出现在此地？她不禁疑惑，还有路叔呢？他又在哪里。
　　曹均拉了拉缰绳，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哥哥，问道：“你就是沂风公子。”
　　他这一问把许多还沉浸在沂风公子风采的士兵们拉回现实。
　　沂风说；“你觉得抓我还是抓路广平更有价值。”
　　曹均看了一眼曹傲，不可置信。他竟然未闻先知。
　　曹傲对曹均说：”叔父，我看沂风公子不可以带走，他的名声远非只在儒家，百家之中都有他的朋友，都有力挺的人，如为了他横生枝节也好。”
　　曹均不语。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转眼功亏一篑。曹均心有不甘。
　　他说道：“沂风公子虽然是百家的朋友，但他学习之初，师承儒家祁子，祁子是儒家言论毒瘤的最核心人物，他的弟子就是危害陛下统治，危害大业的人物，不可不除。”
　　“沂风公子素有美名，对他不利就会遭世人合围而攻之。杀他一人，毁誉一世，岂不痛哉。”曹傲说道。
　　曹均还是犹豫 。
　　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杀一人，虽然毁誉一世，但得丞相褒奖，你就算赚到了。”
　　曹均大怒。挥起鞭子，打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在河边救了萱稚和涓荻的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生手敏捷又早有准备。一把扯过曹均的长鞭，把曹均拉下马。
　　曹傲抽出剑也飞下马来。企图割断马鞭就回曹均。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那男子武艺竟然十分高强，曹傲出身法家父亲为武将，叔父为酷吏，他虽不是行伍出身，可从小勤练武艺，自觉在武艺上还是小有成就，一般的人撂不倒他，可是这个男子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没有坚实的肌肉，可过招的时候曹傲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牵扯着他。
　　几个回合下来，还未分胜负。二曹联力斗他，曹均还被他一手拽着。曹傲刚后退一步，他突然踢翻身边一人，抢过他手上的军刀，架在曹均的脖子上，曹均气得哇哇大叫，曹傲便不敢轻举妄动。
　　涓荻哪看过这个阵势，吓了一身冷汗，萱稚却觉得惊险刺激。她天性爱好新鲜刺激的事物。可是在曹傲过招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担忧。她为什么会为敌人担忧呢？萱稚想起自己的疑惑，下定决定一会儿要好好问问哥哥。

　　沂风踏步向前，踩着地上的落叶，一阵阵清脆的响。
　　他看向曹均认真说道：“要说师承，你为何不说一说丞相李斯。他原是荀子的学生。荀子在儒家的辈分是高于祁子，这麽说他更是败坏朝纲法纪，危害统治的不良分子。我虽然从前学在儒家，在祁子老师门下，可早年因为观点与老师不合，就被逐出了师门，现在也不算儒家弟子。”
　　涓荻一听这话又是一惊，她虽然听路广平说过他与祁子观点不合，又交道家的朋友，险些被老师逐出师门，没想到他已经......
　　只听沂风又说：“以法纪来说，你廷尉大人无凭无据，如何能抓我，抓了我岂不是自毁你的公正与依法而行的守纪.....以礼仪道德来说我让那位公子放你一马，你岂不欠我人情，又怎么可以恩将酬报.....”
　　他一席话说的曹均哑口无言。

　　曹均愤然甩袖而去。在马上说：“今日可以不抓你，来日不要让我见到你。”说着转身就走。
　　刚刚挟持曹均的那男子笑道：“沂风公子这一番话说的漂亮。”

　　沂风说：“说得再好，也没有你刀子舞得漂亮。”

　　萱稚叫了声哥哥朝沂风冲了过去，正待一头扎在哥哥怀里，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原来曹傲还没有走。他正掉转马头。沂风叫住了他：“你是曹家的公子？”
　　虽然刚才沂风对曹均很不客气，但曹傲对一份很敬佩，于是回答他：“是，我叫曹傲。曹仁是我父亲，曹均是我叔叔。”
　　原来他叫曹傲呀。萱稚心想。
　　“你父亲是朝中大将，你也是将门父子。曹家李斯的左膀右臂，你是法家的希望。”
　　曹傲一面听他夸赞，一面不解为什么刚才还拿李斯说事，现在又表现出对李斯并不是那么憎恨。
　　曹傲看叔父进行渐远不得不出追他。他很认真地对沂风行了个礼，又对萱稚点头示意。萱稚茫然中回了他礼。胀红了脸。
　　沂风说，我知道曹家的人是很尊重商君的。商君学习《法经》，可他过人之处就在于活学活用，不死搬书中内容。她的贡献虽然大，不免得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使人惋惜。他的老师鬼谷子很早就预料到了商鞅的结局，因而他希望受他最后一课，可惜商鞅一直忙于变法，而失去了上最后一课的机会。鬼谷子临终前都没有等来商鞅，于是他下了一卷竹卷。被后人称为《鬼谷遗书》。”
　　曹傲的眼中放出光芒：“我也听父亲说过，《鬼谷遗书》对于法家至关重要，十分珍贵，可惜失传已久，至今不知下落。”
　　沂风拍了拍曹傲的肩膀说：“可惜我今天没带在身上，下次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一定把它带来给你。”
　　曹傲惊讶不已，难道销声匿迹已久的《鬼谷遗书》在沂风公子的手上。“你是说，你有这本书？”
　　沂风说：“我这个人向来爱书，又百无禁忌，所以多年来的藏书颇丰，范围也广。凑巧地得到那本《鬼谷遗书》，想来，你才是最适合它的人。”
　　曹傲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对沂风公子更加好奇了，这个人总是出人意料。
　　他又转眼看了看萱稚，心中坚定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叔父已经走得看不见踪迹。他立马跨上马背。道了一声：“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抱拳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马蹄下飞起来的尘土萱稚的心仿佛也越飞越高。
　　她拉着哥哥的手，咧开嘴笑着。

　　她一转身，发现路广平不知不觉出现在了这里，吓了一跳。斥道：“路叔，你跑哪儿去了，又突然冒出来吓死人了。”
　　路叔在安慰受惊的妻子。
　　他的面色不必涓荻好看多少。

　　路叔突然发问：“师弟，你很喜欢那个法家的男孩子吗？”
　　萱稚一听，他讲的莫非是曹傲。
　　沂风说：“他是法家的希望，他表现出的聪明睿智，足以职掌法家下一代的权势。”
　　路叔道：“没有发家就没有焚书坑儒，就不会有儒家的灭顶之灾，就不会让老师远徙卫国避难，就不会......”
　　“可是没有法家就没有统一的帝国，人民还在饱受战乱的痛苦。”
　　“现在的生活又好到哪去，沉疴重税，民不聊生。”
　　“秦王统一货币，语言......虽说有利有弊，哪一样的做法不是社会的进步。”
　　......

　　涓荻在一旁听他们越来越激烈的讨论，突然想起来什么。她问道：“广平，你说沂风公子被逐出师门到底是在每一回事呀？”
　　路广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这事呀，得怪他。”他手指之处，正是一个男子，一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