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生活在别处》梦佳期

52、第四十九章

　　那天之后，囡囡反反复复又发了几天的低烧。因为没有其他症状，去医院看医生，医生都说问题不大，连药都不用吃。
　　不过舒瑾还是有些担心。自从这次病后，囡囡变得难带很多，特别是吃饭这方面，不但吃得少了，还不爱吃饭，弄得每次吃饭都像是打战似的。
　　这才没几天，跟程诗意视频，这个亲妈就发觉自己女儿瘦了。考虑到程诗意就快毕业了，舒瑾不想在这最后两个月里让她分心，所以只推说是光线问题。并以张凝育婴师的身份保证，让她不要太担心。
　　看舒瑾这样信誓旦旦，程诗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客气地提了一句：“如果你忙的话，就把囡囡交给我小姨带吧，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舒瑾只当是舒妈跟程诗意提了自己“相亲”的事，也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纯粹当她是在跟自己客气。

　　自从那天凌晨，楚维渊主动出现陪着舒瑾母女俩去医院，又对囡囡一副呵护备至的样子，舒妈就对他越发满意了。不仅私底下跟舒爸统一意见，和陆阿姨达成默契，这几天还逮着谁就给对方宣传一下自己的“准女婿”人选，让舒瑾头痛不已。
　　前两天，张凝俩夫妇度完蜜月回来，带着礼物来舒家串门，也没能躲过舒妈添油加醋的狂轰滥炸。张凝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问舒瑾：“你这几年背着我谈恋爱了？”
　　舒瑾差点没有一个白眼翻过去：“我只是跟他认识而已。你也知道我这几年都没有间断过写小说，他又刚好是我的编辑，所以不免常有交流罢了。也就你，才会相信我妈的话……”

　　张凝却不罢休：“还不免常有交流，看你把话说得这么官面，我就不得不怀疑。算了，你说没有恋爱就没有吧。那就现在开始恋爱也不迟啊。既然舒妈那么喜欢他，你就交往看看呗。而且人家那么积极，你不给机会也说不过去啊。话说，我觉得通过半夜陪你去医院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还是蛮体贴的。”
　　“无所谓”则持反对态度：“你们早就认识的话，正好可以说明他是有意图讨好叔叔阿姨的。而且住在对面摆明了不是凑巧。他这是有组织有计划的一步步把你困在陷进里，等时机成熟了，你逃都逃不出来。我说，你这人到底是命好呢还是不好，怎么总是遇到这种心思深沉的男人……”
　　舒瑾感觉张凝俩夫妇就像是她脑中的天使恶魔，各持一种意见，拉锯战似的在楚维渊这个人身上纠缠。

　　这边舒瑾听了“无所谓”的话，没有什么反应，那边舒妈却是不乐意了，嗔怪道：“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把人家说得跟一个阴谋家似的。不说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的，就我们家舒瑾，虽然条件是挺好，可现在条件好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人家至于这么算计着？”
　　就在刚才，舒瑾听舒妈语气，差点以为楚维渊才是她儿子，而自己是她儿子一时糊涂迷上的野丫头。舒妈的话，听起来感觉就像是八点档电视剧里有钱人家的妈妈劝自己儿子不要因为一时情迷做出不明智的选择似的。
　　只好心下苦笑着，默默吃水果。

　　张凝也说：“就是。再说楚维渊就算有点心机又怎么了，歌词里不都唱了嘛，爱情本来就是斗智斗勇才精彩。要是个没有心机的呆子，别说我们家舒瑾了，就连我也是看不上的。你少给我五十步笑百步的。”
　　舒瑾眉梢一挑，这俩人之间居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可能是舒瑾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太明显，也可能是“无所谓”畏于妻威，还有可能是因为舒妈瞪眼让他鸭梨很大，“无所谓”很没出息的悻悻改口：“我的意思是，其实楚维渊也是个不错的对象。我是说，要是思想单纯的女孩子碰到他这样的男人，肯定会被吃得死死的。但我们家舒瑾思想单纯吗？这不完全跟单纯搭不上边嘛。所以，碰到楚维渊这种男人，两个人斗智斗勇才斗得起来。老婆，你说对吧？”

　　舒瑾彻底鄙视“无所谓”这一副“妻管严”的狗腿样子，毫无形象的撇着嘴轻嗤他：“说了不等于没说。”
　　“无所谓”还没反驳，舒妈就率先发话了：“这都过了好几天了，囡囡也没什么大问题了，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请维渊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
　　“是不是还要把他请到家里来，我们集体表示谢意啊？”舒瑾不乐意。
　　舒妈却是认真考虑：“还是不用了，等你们确定关系以后再带他回家吧。”
　　舒瑾只恨没栽倒在地上：“妈，您会不会想太多一些啊？过两天就是陆阿姨生日了，到时候跟楚维渊说声谢谢不就好了。”
　　话说完，突兀地发现舒妈脸上显出得逞的表情，略一琢磨，舒瑾才发觉，陆阿姨的生日，本来就只是一家人吃顿饭。之前说邀请舒瑾，也可能是表面客套，或者试探舒瑾的态度。而现在，自己这么个尴尬的身份，跑到人家家里去凑热闹，这不是变相表明自己跟楚维渊有戏嘛？！
　　只是，话说出口，恐怕她是后悔都来不及。不过，她也不是太后悔。反正只要自己不挑明，就当自己单纯只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去庆贺陆阿姨生日快乐好了。

　　可惜，这样的想法最终也只不过是舒瑾的个人想法而已。

　　陆阿姨生日那天，舒妈把囡囡托付给张凝之后，便拉着舒瑾，带着舒爸，一家人浩浩荡荡向楚维渊家行进。
　　楚维渊他们家住在一栋老式洋房里，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建筑风格显得有些老旧，但这些年流行复古风，老旧的格式反倒处处透着一种岁月的馨香。更遑论，这幢有着翻修痕迹的房子，在复古之中还隐隐透着现代气息。古典和时尚的冲突隐匿在细节处，奇妙的让人觉得和谐。
　　楚维渊的爸爸是个温和寡言的人，舒瑾一家人到访，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也不会让人错觉他不欢迎自己。一身浅色休闲装束，站在陆阿姨身后，举手投足间都似乎带着那种电影里英国绅士的温润气息。
　　陆阿姨主动拉着舒瑾的手，引着这一家往后院走去，说等会儿还会有她的几个学生来，就决定在后院里烧烤了。

　　大概因为是老式建筑的缘故吧，楚家的后院很大，一大片的草坪，种上一些花，再在老树上挂着一个秋千，让人看着很舒服。楚维渊穿着一件浅灰色短袖露出白色衬衫的领口和袖口，站在这一片风景之中，在烧烤架前忙活着，又让人觉得温馨。
　　初夏的傍晚，阳光柔柔地散在院子里，照在身上虽然还有些温热，却不闷热。后院里还有其他人。陆阿姨介绍说是自己的学生，F大的学长，舒瑾看着他们大概有三十几岁，就是学长，估计也高出自己十来届吧。而关于舒瑾的介绍，陆阿姨说的却是：“这是我们家维渊的朋友。”
　　看人家听完之后，一副会意的暧昧表情，舒瑾巴不得当即找个地洞钻下去。虽然话里说的是“朋友”，但这么个介绍方法，还不让人误会是“女朋友”啊？看舒妈在一旁贼笑，舒瑾就觉得憋闷。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太久。随着时间推移，陆阿姨的几个得意门生都陆续来了。虽然逃不过还要被这么介绍几次，但舒瑾却意外的见到了顾芳。
　　其实舒瑾跟顾芳的交情并不算很深，除了当过半年室友之外，之后自己离开，这几年联系自然地就渐渐淡了。所以，一开始舒瑾并没有认出顾芳，只是觉得看着眼熟罢了。
　　倒是顾芳认出了舒瑾。这样也好，免了那句尴尬的介绍。而且遇到了朋友，陆阿姨就不好再继续拉着舒瑾不放了，只能放任她和顾芳到一旁聊天去。

　　陆阿姨的生日，虽然办得随意，却来了许多人，很是热闹。楚维渊刚刚和一个“学长”好像交情不错的样子，两个人聊着天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舒瑾扫视一圈院子里疏疏落落凑在一起的人，回神继续听顾芳讲几个老同学的近况。
　　顾芳毕业之后，去考了公务员，现在在外经贸厅工作，小日子过得挺滋润。而周婷婷毕业之后就回老家了，现在都有孩子了。说到赵思晴时，顾芳略微停顿，显得有些感慨：“你说我们宿舍这几个人，怎么就这么戏剧化。后来我和婷婷都知道了……就是赵思晴上论坛发帖子拿你说事儿那事。没多久，我们三个就因为一件小事吵架了，赵思晴就搬出宿舍了，又转了系，我们也没怎么联络了。过年的时候参加同学会才听说，她进了洛氏。”

　　又是洛氏。不知怎么，舒瑾忽然想笑：“你说，是这个城市太小呢，还是洛氏太大？”
　　顾芳一愣，也笑：“那是你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应届毕业生削尖了脑袋要往洛氏钻。要想进总公司，指不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呢。我当初也是进不了洛氏，才死心去考的公务员。”
　　舒瑾挑挑眉，顾芳说的是洛氏没错，可是洛氏有这么强大么？

　　突然，顾芳拉着舒瑾的手臂，抬抬下巴示意舒瑾看身后。
　　舒瑾的身后正对着通往后院的玻璃门，转身时，正好看见从门里走出来的楚维渊和——洛阳。穿着粉色立领短袖衫的洛阳，笑得风骚无比地张开双手抱了抱陆阿姨：“表姨生日快乐！”
　　接下来洛阳又说了些什么，舒瑾并没有在意。只需他那一句“表姨”，就足够让脑袋轰鸣，无法再欺骗自己装作若无其事。

　　“我们又见面了。”洛阳不知何时站在了舒瑾面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舒瑾强迫自己微笑，努力去听清洛阳说些什么。“我妈和陆阿姨是好朋友。”
　　“失散多年的？”
　　“呃？”
　　“开玩笑的。上次见面没什么机会说话。你这几年过得好吗？”洛阳移动脚步，走到舒瑾身侧。
　　顾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舒瑾淡淡回道：“还好。”
　　“你回国也有好几天了吧，找到工作了吗？还有没有兴趣到为天工作？”
　　舒瑾奇怪的看他一眼：“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那是我误会了。不过我已经换了专业了。”

　　自从看到洛阳，舒爸舒妈就显得有些尴尬。他们心里还记着当初鼓励自己女儿接受洛阳的事。现在居然发现洛阳是陆阿姨的表侄，关系这么近，会不会让楚维渊一家对舒瑾有什么想法？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撮合女儿和楚维渊？
　　虽然还在犹豫，但看着洛阳这样一直缠着女儿说话，二老心里还是不高兴的。这算什么？如果喜欢舒瑾，就该主动去追求，像楚维渊那样。现在这样半路杀出来，不是摆明了要破坏自己女儿幸福吗？

　　查明洛阳这小子的险恶用心之后，舒妈当机立断过来拉着舒瑾：“维渊在那边忙着呢，你也不过去帮帮他。”说完，还不忘给舒瑾使眼色。
　　可问题是，这样有比较好吗？舒瑾皱眉：“妈——”
　　“啧、”舒妈也皱眉：“快过去。”
　　舒瑾看一眼不远处的洛阳，舒爸已经走过去跟他闲聊起来了。没办法，看舒妈这样子，她也只好无奈的向楚维渊走去。

　　递给正在烤架前的楚维渊一张纸巾，舒瑾冷着脸站在一旁。
　　楚维渊抬头看她一眼，伸手接过纸巾：“你怎么过来了？你妈逼你了？”
　　“嗯。”舒瑾看一眼楚维渊光洁的额头，找不出半点狼狈的样子，有些懊悔自己刚才怎么不经大脑就递了纸巾，也不先看看人家根本就没有流汗。“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顺手把纸巾塞进口袋，楚维渊随意道：“没什么事，我就是看着有些不够，多烤一些。”
　　“嗯。”舒瑾轻应一声，也没说是要走开，或是要帮忙，只是冷冷地站着，什么话也不说，头微低着将表情藏在光影里，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就在刚才，一个被她忽略了很久的疑问，又浮上了心头。
　　从洛阳那声“表姨”和特意跑来庆贺生日这一点不难看出，两家的关系就算不是特别好，也应该是亲近的。那么，那时为什么楚维渊和洛阳要做出一副“敌对”的样子？
　　是她太笨，邱瑞泽从一开始就摆明了是洛阳这一挂的。这次回来看到他和楚维渊一起合作网游公司，自己居然不怀疑，还帮他们找理由来说服自己。
　　还有，那时楚维渊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告诉她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说他对舒瑾没兴趣，那么是不是说明，他的介入不是因为舒瑾，而是——针对舒瑾！？

　　“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帮我？”舒瑾目光渐渐冰凉，直直注视着楚维渊脸上表情的变化。
　　“什么时候？”楚维渊继续翻着鸡翅，忽然手上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笑看着舒瑾说出两个字：“好玩。”
　　“那现在，是不是也觉得好玩？”

　　“你怎么了？”楚维渊站直身体，看清舒瑾脸上的表情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我应该表现得很明显了吧。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谢谢你的厚爱，但是我承受不起。所以，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为什么？”
　　舒瑾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只是眼底冰凉像是在嘲笑楚维渊这问题问得愚蠢。继而，毫不犹豫的从他身旁走开，直直向正被几个人围着的陆阿姨走去：“阿姨，对不起，张凝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囡囡又发烧了，我要先回去看看。阿姨，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