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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番外之程诗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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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每天查看苏彦的空间相册的习惯。尽管那里面永远都是一片空白。有时候,我会自嘲的感叹这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执着;有时候,我会安慰自己,其实我只是寂寞了。只是因为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寂寞得太久了,所以我才会一次次的把自己关在回忆里。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我就没有办法彻底的把苏彦抛开呢?我们相隔这么远,他的身边还有舒瑾,我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一直不能习惯这里的生活,我想,我不能习惯的原因之一,就是放不下苏彦。我一直一直都在希望可以回到过去。我经常在晚上花很多的时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象如果我可以回到从前。
如果回到很早以前,在苏彦遇见舒瑾以前,我就来到他的身边,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留住他不离开。
小安说,我的想法永远都不会实现,我这样想,永远都只是在浪费时间。小安说,如果浪费时间去奢求不可能回到的过去,那还不如去想一想未来,想我回到中国,以自己这几年在这个国度里所培养出的优于情敌的魅力,把苏彦给抢过来。
可惜那时的小安并不认识舒瑾,他所知道的舒瑾,是一个空有美貌行事龟毛的人。所以在后来小安见过舒瑾本人以后,他试探着问我,你还喜欢苏彦吗?
真可笑,连他也觉得我抢不过舒瑾,那我的执念还有出路吗?
回到过去,就算在舒瑾之前遇到苏彦,那舒瑾出现之后,苏彦的目光是不是还会被她所吸引?如果注定了我赢不了舒瑾,那我还怎么去期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能回国把苏彦抢过来?
小安和Jane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小安是从台湾移民到这儿来的,在这边上的高中。Jane和我一样,都是高中毕业办的留学。我和Jane刚来的时候因为不会开车,交通很不方便,很多时候都是靠的小安。
小安的热情曾一度让Jane的母亲很不放心,因为她觉得男生对女生好,那都是有目的的。可是隔着一个太平洋,也只能无力的告诫女儿要小心一些。
这件事被Jane当作笑话说给我和小安听。我们都知道,小安有一个很喜欢的白人女友,还打算和她结婚。
再见到舒瑾,也是通过小安。
小安比我们早毕业,却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在C大附近开了一家星巴克,平日里C大的学生和教授们都喜欢来这里。
有一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小安忽然用一副很八卦的表情跟我和Jane说,自从9月开学以来,他们店里几乎每天下午都有一个酷似大明星的美女来店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使他们店里服务生的工作情绪,就这么一直维持在空前高涨的状态。
Jane很好奇,就和小安约好隔天中午和我一起去他那儿观瞻“大明星”的尊容。于是,我见到了舒瑾。
我从没有想过,我会在这里再遇到她。我也没有想过,她会是小安口中的大美女。
三年不见,舒瑾变得和我记忆里的她很不一样。但这些并不是我所在乎的。
若是从前,我想我会直接走开。可是现在,我却想和她说说话。不是苏彦的原因。我压根就不想出她口中得到任何有关苏彦的消息,我是不会给她炫耀的机会的。我想和她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欠她一个道歉,有关她爸爸的事,而她也欠我一个解释,有关她摔下楼梯的原因。
我记得那时刚升高三,某天吃晚饭的时候,爸爸闲聊提到舒瑾她爸爸因为违法贩卖保护动物而被判关两个月的拘役。爸爸也是知道舒瑾的。自从他上任副市长,就经常上颜懿的私房菜馆应酬,有时我和妈妈也去。要是有新的健康饮品,大家都会说是舒瑾想出来的,他们都夸赞舒瑾聪明能干。
可是在我眼里,舒瑾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她上课经常走神,要不就是在看小说。班上的同学私底下也说,舒瑾的成绩好,完全是靠苏彦补课补来的,就算她偶尔考得比苏彦好,那也是因为苏彦想要讨她欢心的缘故。
一开始我并不相信这些话。但是后来,我逐渐发现,不管舒瑾的成绩有多么好,每逢竞赛颁奖,舒瑾都是被排除在外的。所以我也不由得开始相信,这全是苏彦的功劳。然后,偶尔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苏彦的青睐。
有时,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因为喜欢苏彦才去嫉妒舒瑾的,还是因为羡慕舒瑾才去喜欢苏彦。
知道舒瑾她爸爸进了监狱,我的心底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幸灾乐祸,但我不想承认,我知道那样不好。可是这种情绪我最终还是没有完全压抑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闲聊的时候,忽然就脱口而出告诉同桌:舒瑾的爸爸是个犯人。
或许那时的我觉得,如果苏彦知道了舒瑾是一个犯人的女儿,他就不会一直的就只把目光投向她了。就像我爸爸那样,身边围绕着许多年轻貌美的小秘,却始终尊重我妈妈,从没想过要离开妈妈。妈妈说过,那是因为她的出生够好,值得爸爸这样的对待。
作为一个犯人的女儿,舒瑾还值得苏彦这样的对待吗?
最初,我以为这种事,同学之间说说也就算了。我其实只是想发泄一下。或许,至多我也只是想让苏彦知道这个消息。但是我低估了高中生的八卦能力。一个下午,舒瑾是犯人的女儿这件事可以说是传得人尽皆知。我不由得有些害怕,请了同桌吃冰淇淋,要她保证不出卖我。
而显然,我的贿赂工作做得不够好。至少还是被苏彦知道了。其实我也不大确定苏彦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是我散布的消息。因为尽管同桌告诉我这件事被苏彦知道了,可我紧张了许久却一直不见苏彦有任何反应。直到几天后大家都不再谈起舒瑾爸爸的事,我才猜测是不是苏彦的缘故。
可是那时,我还是没有要跟舒瑾道歉的打算。也许这样做不好,但我不认为我是错了。而不好和错的差别,在于我不会为做了不好的事而内疚。我的内疚是在和小安他们说起这件事以后才开始的。
不记得是怎么说到这个话题的,反正我当时是把这个事件嫁接到别人身上来跟他们说的。他们的反应我倒是记得清楚——完完全全是对这种“贱招”的不齿。这段印象太深刻,我常常会觉得,其实他们知道我所说的人是我自己,我就是那个让他们不齿的人。
所以,向舒瑾道歉,并不是因为我心里觉得我有多么对不起她,而是因为我不想要被小安和Jane冠以“贱人”的头衔。我道了歉,我的品行就不再有污点,我就还是一个无愧于心的好人。
事实上,我真的就如我所想象的那样,大方的和舒瑾道了歉。虽然地点和时间都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我走到她的桌旁,在她看向我的时候,尽量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跟她说:“对不起。”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懂得我的意思,我也没打算要告诉她我道歉的原因。因为接下来,我要向她讨要一个解释,有关她那时到底是怎么摔下楼梯的。
丹阳说她那时并没有真的用力推她,甚至她都怀疑她的手到底有没有碰到舒瑾。我相信丹阳的话,她也许会骗别人,但是推舒瑾下楼这件事,就算她真的推了,那她也是为了我,以她的性格,她不会骗我。所以,制造假象的人,应该是舒瑾。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觉得我和舒瑾之间算是扯平了,我们谁也没有比谁高尚。所以和她讲话,我不用迂回。我直接问她:“那时候是你自己故意摔下楼梯的吧。”用的是陈述句,肯定的语气。
出乎意料,她回答的很直接。她说:“是的。”
我有些不能理解,但是我也不能问“为什么?”我知道,那样会显得很蠢。如此,我没问,她也没有解释。好像她做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沉默了一阵之后,我讥讽的开口:“真该让苏彦也听听这真相!”或许我心里是在为曾经感到的忐忑而不平。我们都做了不好的事,凭什么你就可以这么无所谓的一副样子。就像现在,她也还是可以淡漠的说:“他是知道的。”
最后,她说:“很多事,都是瞒不过苏彦的。我也没妄想过要瞒他。不过,也许他会窃喜于我的这些幼稚的小手段。谁又说的准呢?”
我语塞,看着她离开。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避免在午后来星巴克找小安。也确实再也没有遇到过舒瑾。对于每天打开苏彦空间相册的习惯,我开始用一种胆怯的心理来说服自己尽量减少,我开始害怕得知他的生活。从小安把舒瑾的“大美女”的评价,我猜想,她过得很幸福,也许他也是幸福的。
所以,我喜欢的苏彦,就让他只活在我的回忆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