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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第二章
“日期:2007.11.13 01;时间: 01时05分;出警员:刘兴、王斌……”
交警大队值班室苍白的灯光下,刘兴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前啪啪啪的敲弄着键盘。屏幕里显示的是一张“道路交通事故案卷表”。
“2007年11月13日凌晨1时许,B市讯达物流公司驾驶员刘大飞,驾驶牌号为黑A0973的红色东风牌大型货车,在二环线上由南往北行驶至农机厂附近时,货车失控冲出公路……”
从现场取到的唾液样本和酒瓶碎片还放在事故勘察车的后座上,要等到天亮才能送去所里检验。
虽然还没有拿到化验报告,无法证明死者死前所饮的就是那酒瓶中的红星二锅头,但凭着从司机大脑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刘兴搓了搓冰冷的手指,继续不假思索的写到:
“经过现场勘察,事故原因初步认定为司机刘大飞酒后上路,且在货车驾驶过程中连续过量饮酒,造成醉酒昏迷,导致事故的发生。”
刘兴两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了别人脑海里的记忆。
他在别人的记忆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妈妈将小小的刘兴抱进怀里,他大笑着想要弄乱妈妈的头发,揉乱妈妈的眼角,大拇指不经意的接触到妈妈的太阳穴,刹那间,却看见一个小人儿飞奔着扑向自己。
那小人儿开心的大笑着,嘴里喊着妈妈……
十三岁时,刘兴第一次偷看了死人的记忆。
看着死者的至亲们满脸泪水拉着自己眼前的手,哽咽着呼唤着死者的名字,刘兴努力试图将自己融入其中,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他可以看到别人的记忆,听见记忆里的声音,甚至品尝记忆中的味道,但是,他却体会不到记忆者当时的情感。
填写完了“道路交通事故案卷表”,刘兴接好打印机,准备将案卷打印出来,装订成册。
“那个王乐儿到底是个什么人?”
等待案卷打印的空闲,刘兴站起身来,给自己泡了一杯茶。靠着值班桌,刘兴一边喝着茶,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回想着刘大飞的记忆。
“死之前骂的那人,应该和这事有很直接的关系吧……嗯……”
“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骂的口气那么狠,十有八九是被这女人骗了……”
“算了,我又不是刑警……过两天就忘了。”
将打印好的案卷装订成册,放进案卷袋中。刘兴拿着案卷袋,走到二楼档案室,将案卷分类存档放好。
等刘兴将一切弄妥,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泛白。
走进值班室隔间的卧室里,刘兴轻轻摇醒已经呼呼大睡的王斌,交代了一声,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出值班室,带上门,离开了交警大队。
***************
傍晚的B城,落日播撒金色的余辉渐渐睡入地平线,天空中充满了浪漫与温暖的味道。
路边的公交车站旁,是一块“北美故事”巨幅金边广告牌。
鲜红的背景上,一栋被特效处理得光芒万丈的别墅向世人炫耀着它的尊贵与不凡,别墅的一侧,刚劲有力的竖着两行镏金大字:
“如何才能让子孙传承,这天赋的盛世荣华!”
宛如巨鹏展翅般的广告牌下,一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在垃圾箱里翻食。
刘兴穿了件带兜兜帽的天蓝色李宁运动服,两手插在牛仔裤屁股口袋上,耳朵里塞着副森海塞尔MX360,独自站在空空的站台上,晃悠着等公车。
刘兴的家在西城区,他嫌上下班路远麻烦,平时都住在东城区的支队宿舍。今天是周末,刘兴的老娘一早就打电话通知他回家吃饭。
小白跑到刘兴脚边撒尿时,他正比闭着眼,跟着耳机里的陶哲一起摇头晃脑的哼哼:
“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
随它去吧~~~~我不害怕~~
爱情好像流沙~~心里的牵挂~不愿放下~~
OH BABY就让我这样吧~~
爱情好像流沙~~我不说话……哎呀,怎么感觉脚上热热的……?”
刘兴一睁眼,就看见身边一只通体雪白的哈士奇,正拖着一条狗绳翘着后腿冲自己的裤管子尿尿,粉红色的舌头伸出来一颤一颤的,一副尿得很爽的样子。
“我靠!”
刘兴一声惊呼,猛地蹦开来。
一边使劲抖搂着右腿,一边扯下耳机,刘兴侧过身子去看那尿湿的裤腿:
从膝盖的部分往下,直到皮鞋的后跟,那哈士奇的尿液正在慢慢的浸湿,渗透……
“妈的,把老子毛裤都尿透啦?!”
刘兴有点儿恼火,但又有点想笑,正准备指着那条白色的哈士奇再骂,一抬头,却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印入了他眼里。
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孩,正憋红了一张脸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肇事的哈士奇拖着狗绳迅速跑回女孩身边,亲昵的蹭着女孩的腿,围着她转起了圈圈。
“哎……那个……真不好意思……”
见狗狗回到自己身边,女孩赶紧拣起狗绳拿在手里,牵着它走到刘兴面前,一脸的尴尬,连声道着歉。
从第一眼看到她,刘兴就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儿加快。
女孩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穿了条紧身牛仔裤,身材很苗条,仿佛一株亭亭玉立的红百合。
咖啡色的大波浪,用一个粉红色蝴蝶样的发卡随意的在脑后束成了一把,发丝干净而清爽,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耳朵被两侧的头发盖住,白皙里透着粉红的脸蛋藏在浓密的大波浪中,显得特别娇小,像刚从树上摘下的苹果一样,招呼着人去咬上一口。
刘兴感到自己有一种想要走过去抱起她来,将手按在她太阳穴上的冲动。
刘兴上一次产生这样的冲动是在大学的图书馆里,那个让刘兴心动的女生,后来成了他的女朋友。
“要不我赔你钱吧?”
那女孩见刘兴紧盯着自己的脸,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以为他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湿了半条的裤子问。
“嗯?……哦,没事没事,一会就干了……”
刘兴听见女孩问自己,赶紧回过神来,扯了扯自己的裤子,掩饰刚才心里那不该有的冲动。
“这是你的狗吧?叫什么名字?”
“嗯,它叫小白。”女孩扯了扯狗绳,想让哈士奇过来表示一下,但那狗只是吐着舌头望着刘兴,天生皱着眉头的狗脸一副傻样儿。
“呵呵,这么大叫小白啊?比起小新家的大多了。”刘兴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鼻子。
“那个……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它平时很听话的……”
女孩见刘兴没有责怪的意思,赶紧笑着一边道歉一边解释。
“我看这边没什么人,想给它点自由,谁知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它喜欢我才会尿我的嘛。”
刘兴看着女孩微笑的脸,满脑子蝴蝶乱飞,想也没想随口乱扯。
“呵呵呵,哪有这么说的啊?”
没想到会听见这么歪的歪理,女孩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那银铃般的笑声飞进刘兴的耳朵里,让他感觉仿佛喝了二两小酒一样,浑身皮软骨酥。尽管是站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但刘兴的感觉是快乐的,面前的女孩让他感觉很快乐。
上衣口袋里的耳机,轻轻的传来浪漫的旋律: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情歌忽然充满了意义
因我在此刻见到了你
……
牵着手
跟我一起走
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已经来不及
明天已经等不急
今天就嫁给我吧
……”
一辆标着“四十三路”的公交车缓缓的开进了刘兴和那女孩所在的站台。
刘兴向那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站起身来,准备上车。
“今天真是对不起……嗯……那……再见。”女孩站在原地,牵着小白,目送刘兴离开站台,走向车门。
“没事儿。”刘兴回头看了眼裤子,冲那女孩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车门。
公交车缓缓起步,慢慢的加速离开站台。
刘兴站在车里,两眼看向窗外的公交站台,那女孩牵着小白,向车里的刘兴挥了挥手,刘兴也向她挥了挥手。
一直看着女孩转过身,慢慢离去,刘兴的眼里,不由自主的渐渐浮起笑容……
都市的天空中,一片浮云被映成粉橘色,留恋着天边渐渐逝去的黄昏……
(未完待续)
秋来自己养了条腊肠和吉娃娃的串串,家里地方小,没有养过大狗。
秋来很喜欢哈士奇的脸,总觉得它时刻皱着那两坨臭豆屎一样的眉头,睁起针尖一般的瞳孔,一副严肃而茫然的搞笑表情,所以就把给文章中的哈士奇取了个名字叫小白。
第一次听到哈士奇这个狗名的时候,秋来错叫成了哈奇士,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朋友见到秋来就会大喊一声:
“哈,骑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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