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传》痕深月

4、翼宫源火

　　乘龙崖处在一处山顶，风光旖旎，奇珍异物数不胜数。
　　无人监督他，他便随手在山上摘果子吃，这个地方的水果又脆又甜，咬一口都觉得无比享受。
　　边吃吃走，顺着一条小道，不假思索地他往山下走。直到听到低沉又无比清晰的啜泣声，他失神片刻，果子也不再吃了，旋即沿着声音找了下去。
　　在一棵古树下，有个妙龄女子掩面而泣，衣着打扮娇小玲珑，应该是乘龙崖的女仆。
　　李血秋躲在石头后面窥视，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女子哭了一会就擦拭一下眼睛，拎起脚边木桶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山洞，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里面穿来了凄惨的尖叫声，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李血秋登时扔掉手中的果子，快速地进了山洞。
　　等他看到里面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偌大的洞穴里绑了很多男人，而且他们都是赤身裸体，双手被锁链栓在三米多高的柱子上，只有□□用一块简单的布盖着，洞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柱子，个个都披头散发的作死人状。从他们消瘦的躯体来看，他们应该被绑着这有段时间了。
　　刚才进来的女人正蹲在旁边，手里却拿着一个阴森的短刀，给一个跪着的男人的手腕放血，眼神里都是恐惧和怜惜。见到李血秋进来，愕然道：“你是谁，进来干嘛？”
　　李血秋失神道：“今天仙师宴请客人，我吃完了下来走走……你在干嘛，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女子手边的木桶已经装满了殷红的血液。那个男人脸色越发苍白，眼睛抬不起来，似乎昏迷。手腕上那条深深地印子，不断有鲜血涌出。
　　“快给他止血，他快要不行了！”李血秋急道
　　女子闻言，眼眸泛起一丝涟漪，伤感道：“公子请回吧，他们都是艾灵园的罪人，每天都得给各位仙师上供鲜血，我们救不了他们的。”
　　跪着的男子嘴唇微微一动，虚弱道：“没事的，阿晓，我扛得住！你尽管放……”
　　“阿辉哥……”女子垂下头，又是一顿痛哭流涕
　　李血秋一个箭步跑过去，扶着男子靠着他休息，拿着地下黑色的布条给他把伤口紧紧扎住。接着愤怒道：“仙师要他们的血有何用，把好好的活人折磨成这样！”
　　阿晓一听，把食指放在嘴边作嘘状，“千万别乱说，石承听到了，你就完了。”女子耳语道：“这些炙肉桩专门绑那些不服管教，没有礼数或者忤逆他的人，绑上去就会成为他们的血袋，直到死都不会放下来。”
　　女子痛惜地看着貌似死人的阿辉哥，“阿辉哥就是因为没有看护好石仙师的鞋子，弄丢了一只，就被绑在这里了。”
　　“一只鞋不见了，就要了他的命？！”李血秋讶然道
　　“是的。”阿晓道
　　“那你们是人吗？”李血秋见女子如此俊美标志
　　，阿辉哥虽然躯体饱受伤害，可生命体征依旧正常，而且李血秋发现阿辉两个手腕上也有多条旧疤，试想一下，如果是自己被放了一大桶血，还是多次被放，那真是生不如死。
　　“不是，我们都是艾灵园的草木灵，在仙界等级很低，而且虚界不能修炼，我们也没了出头之日。”阿晓黯然道
　　“仙师用你们的血干嘛？”
　　“我们的血都是自身凝结的草木之魂，自然没有人类的腥臭味，颜色虽然与你们相近，可只要是把这些血倒入乘龙崖的碧湖里那就是天蓝色且品质极佳的琼酿，仙师们饮用了可以提高他们的法力。”
　　“他们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来提升！是什么狗屁神仙！”李血秋忿忿道，“那白辞他们呢，也要喝血？”
　　“和居的人不喝，只有乘龙崖的仙师才会喝这些。”阿晓回道
　　“轰隆”一声巨响，把洞震得摇摇晃晃，李血秋耳朵一阵耳鸣，脚没站稳一屁股跌落在地。
　　“李公子，我们赶快出去，晚了，山门关了，我们就走不了了！”阿晓慌道
　　登时，一条铁链自行飞出，又把阿恒的双手给绑起来拖到原地，尔后挂在一根柱子上。
　　“我们快走！”李血秋道
　　阿晓拎着装好的血桶，一趔一趄跟着李血秋出来了。二人刚到洞口外，山晃动地很剧烈，树枝摆得厉害，李血秋不慎向山下滚了几米，他当即爬起来，想往平地那里跑，害怕这山崩裂把他给掩埋了。可霎时间山停了，地不动了。
　　转身去寻阿晓，也不见踪影……
　　李血秋想回去找白辞，豁然发现来时的路找不到了，刚才遇到阿晓阿恒的那个山头竟然消失了，他对自己的现在位置有些困惑。
　　李血秋倏忽发现有大量的花儿在他脚边冒出来，五颜六色，香气沁人，花儿的排列也有趣，中间空出一双脚的距离，且不断向一个方向延伸。
　　这明显是在给李血秋指路。
　　李血秋跟着这些花儿往前走着，不多时，在一棵高耸入云，盘虬卧龙的红色的古树下，他看到了白辞和一个姑娘。
　　白辞瞅见李血秋，扬声道：“李公子，快过来，我们在等你！”
　　李血秋跑到跟前，奇怪道：“宴会结束了？”
　　“早结束了，我就是过来找你，这乘龙崖的梅园这么大，如果不是雪姑带我，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雪姑是泛星仙子，是艾灵园的仙女，一直定居在乘龙崖，在白辞年幼时，雪姑受洪师委托曾辅助过他。
　　白辞温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白衣如雪，面若桃花的女子，雪姑含笑颔首道：“少主也不经常来，当然会不知道路，只不过隔了一座桥，为何非等别人请才过来一次，难道是忘了不成？”
　　白辞闻言，脸颊羞红，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
　　李血秋杵在旁边似乎明白了什么，略显尴尬。
　　心道：“想不到白大仙在这里还有个这样的红颜，也难怪别人嗔怪，这么近都不来看人家，太不热情。”李血秋想到这，嗤嗤一笑。
　　“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白辞看向李血秋
　　“是啊，不早了，回去了，我肚子又饿了，吃你们这里的食物消化得太快，连一下午都坚持不了。”说完李血秋一个人朝前走去了，花儿早都铺好了路，他知道该往哪里去。
　　白辞和雪姑并排走着，时不时地转头看看身后的那棵红色大树，雪姑瞅见，柔和道：“知道你要离开艾灵园，去找金乌，路途惊险，任务艰难，我特意给你绣了一个如意荷包，里面有我抄写的我们艾灵园的百神之文，如果你遇到困难了，说不定荷包能让你如愿。”
　　白辞接过荷包，感激道：“雪姑一直如此细心，对我白辞也是无微不至，我……”白辞抿抿嘴唇，心情有些激动。
　　“别说这些，你小时候净欺负我，以前的事你都忘了？”雪姑莞尔一笑道，“等金乌回来了，我们就能离开虚境，去日月之下修炼了。”
　　“是的，”白辞点头道
　　“这个凡人性子也是散漫惯了，不知会不会听命与你？”
　　“隆叔找的人，可以信得过。”
　　“离开艾灵园之前，你们要去冀宫取源火。”
　　“我还没有对李公子说……”
　　“源火会附入他的体内，只有降住了源火，他才可以留下来帮你，这，你清楚的吧。”
　　“是的，前面几个人都是因为降不住源火，才离开。再找不到人同行，我就还是一个人去，画阳和五童子准备去调查观月岭的猛兽去向，它的城主聂重也不知藏身何处，洪师对此很担心。我身边确实没有得力的伙伴，人有三味真火，如果仙缘深，源火不会为难他，只怕……”
　　“翼宫的源火极其炙热，且很难服人，没有仙缘碰上去是会很痛苦的，不过这小子体内不一般啊，洪师说他是五行中火，故意让他过来帮助你的，说不定能用。”
　　“嗯，明天我就带李公子去翼宫，情况不对我会及时带他出来，不会让他受伤。”
　　“知道你是侠义之人，这个后生敢在石承面前捉弄仙鹤，也是颇有胆识，看来一般的困难是难不住他，说不定他真的是助你渡劫的那人。”
　　“希望如此吧。”白辞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李血秋回到了和居吃了两大碗面条后，白辞才回来。
　　“这么晚，和你那位雪姑聊了那么久，怎么没去赏石承的万年梅呢？”李血秋道
　　“梅花有什么稀奇的？”
　　“我可是来之前去看了一圈，还不错，虽然不及我们那里的好看，可花还是有花样的，你们这都没个冬天，没个雪，赏雪是缺点意境，还有啊，白辞，乘龙崖比你这富多了，你这没个啥值钱的，哎呀……”李血秋从凳子上蹦下来，饶有趣味地打量四周，道：“虽然你是一介凡人，但也不能沉迷于金钱之物，放纵自己。好吧，累了一天，休息了，明天我们还有事情做。”
　　“去哪？”
　　“先去翼宫，再去天凌城，我的线人给我一些可靠的线索，金乌近日在天凌出现过。”
　　“你刚从天凌城回来，还睡了一路，现在又去？”
　　“上次是我在天凌水土不服，身染重疾，隆叔给我吃的药让我昏睡了一路，这次有你，我就少了不少麻烦。”
　　“你上次是想替你的家人报仇去的吧，说什么水土不服，还有我有那么重要吗？”李血秋道
　　白辞嘴角勾起一边，俏皮道：“你没有法力，别的用处没有，可路上遇到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可以先让你尝尝，然后再给我吃……”
　　李血秋一听，急道：“什么？原来我就是个试菜的，给你挡刀挡箭的？！”
　　白辞早已夺门而出，门外传来一句“我也会照顾你！”
　　李血秋听闻，非常不屑，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嗒。
　　次日白辞带着自己的门生，一大早就来喊李血秋去翼宫，李血秋睡得迷糊，喊起来就跟在白辞屁股后面走，没想过问问到哪里去。
　　翼宫是一个储藏历代仙兵神器的古老殿堂，不知是不是里面的东西存在没有什么意义，整个宫殿尽显萧条颓靡之色，平时也没人把守。
　　院子里的老树上贴着很多莫名的符篆，周围却是残壁断垣般的景象，并伴着阵阵森森阴风。只有正厅那面厚重的，锈迹斑斑的古铜色大门还有几分神秘。
　　翼宫里保藏着上古源火，火种一直和一把残缺的玄冥剑共存，并发出耀眼灼热的光芒，有人进去，它们自会监察审视，不利的人根本无法靠近，没有被邀请就进去的，只会化为灰烬。蓝色的火苗是子火，它们可以在翼宫里四处游荡，对人的伤害较小。
　　李血秋来到翼宫前不敢进去，缩着脖子，小心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白辞你要说清楚？”
　　“你答应洪师的事情别忘了，走之前，你得去里面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们凡人身上虽然有三味真火，可要想修仙练道，陪我去寻找金乌，必须还要一火？”
　　“什么火？”
　　“源火！”白辞肃然道，“没有这个，我们走不了，你也找不到金乌，你想替你家人治病也是不可能的。”
　　“我会进去，到里面做什么？”李血秋忽觉白辞有些轻视他，不服气道
　　“里面的源火是我们天神的眼睛，你到里面之后，在石台子上打坐一柱香的时间，源火自会注意你，你闭上眼睛就行了，如果你是天神选中的人，火不会伤害你，反而会给你提示……”
　　“好了，我明白了，我可以进去了吧。”李血秋甩开膀子，拍拍胸膛道：“静候佳音！”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
　　白辞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李血秋无情地给推了出来，然后门给反锁上了，无论白辞怎么推都无济于事，白辞气得发狂，双眉倒竖道：“无理取闹，不知天高地厚，万一被火给伤了怎么出来！”
　　白辞的门生张德见状，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他如此机灵有智，应该不会有事，即使不是源火的受教之人，他也会自己开门跑出来，少主，何必为他担心？”
　　“唉，希望如此吧，那源火的威力你也是见识过的，万一这个李血秋再一次玩世不恭，出了什么好歹，我怎么跟他的家人交代？”白辞瘫坐在地上，愁绪满面道。
　　里面什么情形白辞是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