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缘如水》非尘

22、皇家自古少亲情

　　两拨人马在山谷之间对峙，萧瑟肃杀的气息弥漫在这方山谷之间，就连这方天地似乎都感染了这沉重的压抑，坐下的马匹不停地嘶鸣，焦躁不安。刀剑的寒光不时闪烁，盖过天际的星辰，与马匹截然相反的是人的安静，暴风雨前的宁静，两军对垒，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大金国，除了皇帝，还有谁有能力、有资格、有胆识和三王爷对抗？唯完颜洪烈一人而已。杨康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感受，他以为他和娘亲死定了，他自下定决心绝不会丢下娘亲，自己一人独活。即使这都不管他的事。但是谁叫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娘呢？唯一遗憾的是他没见到蓉儿，他的妹妹，他想对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和娘亲一起舍弃了你。对不起，让你那么痛苦。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如果可以，谁不想活在世上，活的精彩，活的潇洒，活的称心如意。即使跌入低谷也胜过闭目辞世，这是逃避，这是懦夫才有的行为。我杨康绝不会是这种人。但如果是人都会有软弱的时候，都会有虚弱的时候，就像杨康，他决定孤出一致保存仅有的自尊，即使是死也不会落入完颜洪熙的手中，因为如此会拖累蓉儿和…他吧。哼，皇家自古少亲情。他可不认为完颜洪熙会好心的在抓到他和娘亲后，放过蓉儿他们。如果说完颜洪熙只是因为他的存在混淆了金国皇室的血统，谁信？
　　但是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来了，那个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男人，那个自己口口声声叫了十八年父王的男人来了，他说，“谁敢伤康儿，他就让谁人头落地。”
　　那个男人跨坐在高大的骏马上，穿着金色的盔甲，威严挺拔，他说“康儿别怕，父王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霎那间仿佛时光倒转，他又回到年少第一次独自打猎的情景。那一次他走失在密林中，漆黑一片，找不到一个人。天黑漆漆的，周围静的吓人，只有他自己，胆怯、无助、迷茫，种种情绪在心头不停地涌现，酝酿，化成斑驳的孤独和恐惧。他不想一个人，他不想孤零零的死去。也是像现在一样，是他举着火把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的不安焦急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部化为心安。那个人也是说，“康儿别怕，父王一定会保护你。”
　　他谨守着他的诺言，他的确还在继续保护着他，即使他已经不再是他的儿子，不再是他的责任，不再是他的家人，但是他还在保护着他，像小时候一样，好像娘亲对于他的背叛从未发生过。杨康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他只是酸涩的看着跨坐在马上的完颜洪烈，道一声“父王……”除此之外，再无言语。
　　“六弟，你的胆子不小啊，在没有父皇的允许之下私自调动京城的兵马，你可知道这都是死罪 。即使你是王爷，恐怕也会吃不消的。毕竟你不是我，我是奉命向大宋讨要供奉。”完颜洪烈坐在马背上有些气急败坏，但随即又变得幸灾乐祸，“怎么，为了这个养了十八年的别人家的儿子，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啧啧啧，六弟呀六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怎么就这么傻呀。别人家的孩子再好，那也不是你的儿子。别犯傻了。值得么。”
　　完颜洪烈好似没有听到完颜洪熙的话，他一直是淡淡的微笑着，威严不失温和，让人想要亲近又敬而远之，看在完颜洪熙的眼中就像是挑衅。“三哥，我们是兄弟，都是父皇的臂膀。你就算和我这个做弟弟的有什么不愉快也犯不着和小辈一般见识。跟何况康儿是我的儿子，是我养育了十八年、栽培了十八年的儿子，他的命就是我的命，他对我的重要不言而喻。三哥，你也有儿有女，这种做父亲的心情你应该明白。”
　　为人父者当爱其子，育其子，养其子，护其子。
　　“连这一点担当也没有，又什么资格成为父亲？”
　　完颜洪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之中扶着包惜弱的杨铁心浑身一震，垂下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他抬起头愤恨的盯着完颜洪烈，眼中的仇恨和怒火灼灼燃烧。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身边的黄蓉点住哑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大叔，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有青山了，还怕没柴烧嘛？你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和靖哥哥一样冲动。”黄蓉小声的抱怨着，朝身边的郭靖努努嘴，而郭靖也是嘴巴大张，什么也说不出来。显然也被点了哑穴。
　　“现在这个完颜洪烈明显是来就我们的，不管他说什么我们都不能打断，如果有需要我们还要配合他。因为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了。从他不远万里来救那个讨厌鬼来看，他还是念着求旧情的。就算落到他手上，只要杨婶婶说两句好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干系。”
　　黄蓉捣了一下面露不赞同神色的穆念慈，“穆姐姐，你也别做傻事哟。大家都是姑娘家，我可不愿意也点你的哑穴。”
　　“可是，可是义母已经和金狗断绝关系了，怎么可以像那个害了的男人乞怜？更何况，杨康，义兄他也不是那个金狗的儿子。这么做实在是太难为义父了。”穆念慈反驳，可是也没有冲动的否决完颜洪烈的说辞，毕竟事重缓急他还是可以分的清楚的。就像黄蓉说的，如果打破了完颜洪烈的说辞，他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闭嘴，别再说了。”杨康冷冷的道，冰冷的枪杆横到穆念慈的颈旁。“若你敢坏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即使看到杨铁心因为他的举动而怒气冲冲，看到穆念慈看着他眼眸中的委屈和软弱，他也没拿开那杆铁枪。
　　怜香惜玉也是要看对象的，即使穆念慈泪流满面在杨康心底也敌不过完颜语蓉的一滴红泪。一滴红泪憔悴了红颜，伤碎了心。
　　“三哥，我看你还是继续赶路，去大宋的朝廷讨要今年给我大金的供奉去吧。我的家务事你就别再查插手了。你我皆是父皇的儿子，别伤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意。”
　　完颜洪烈甩了下身后的披风，与完颜洪熙遥遥相对不肯退步。他摆明了要保护杨康，即使是自己的亲哥哥也别想在他眼皮底下伤到杨康。因为他不允许。
　　“你，好好好，哈赵王，我的六弟？我呸。很快就不是了。哈哈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啊？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完颜洪熙毫无形象的坐在马背上，指着完颜洪烈大骂。他 一直看完颜洪烈不顺眼，如果没有他，父皇肯定会把金国的皇位传给他。他不止一次的憧憬着坐在那张龙椅上，将万里江山踩在脚下。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完颜洪烈，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兄弟夺走了父皇的信任和关注。凭什么，他凭什么夺走属于我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
　　“你以为你派人杀了灵智上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以为杀了灵智上人，就能护住你身后的那个小子？哼，本王早在离开之前让人上书，请父皇亲自裁决这件事。哎呀，混淆皇室血统这可是死罪啊。哪怕你是王爷，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完颜洪熙自鸣得意，只要彻查清楚，真相大白，他完颜洪烈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为了避开猜忌的嫌疑，他名人在他离开之后才上交给皇帝。算算时间，他完颜洪烈也得意不了多久了。等他倒台之后，他就是一滩烂泥，一文不值。
　　“六弟啊，你还是趁早把你身后的小子交出来，我呢还能看在你我同是一父所出的份上，为你说说好话。要不然，哼哼，别怪我这个做三哥的没提醒过你。”完颜洪熙晃着脑袋，斜睨着完颜洪烈，他驱马上前，但没踏出几步既立刻退回原地。在原来马蹄下的地方赫然插着一直晃动的羽箭。
　　“你……”完颜洪熙怒视着完颜洪烈，但完颜洪烈丝毫没有把他放到眼里，依旧是从容的收弓，不紧不慢的动作，显然没有把完颜洪熙的威胁放在心上。
　　“三哥，我完颜洪烈也不是被人吓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完颜洪烈是什么样的人，父皇心里自有论断。你威胁也好，恐吓也罢，我绝不会把康儿交出去。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珍爱的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完颜洪烈神情变得严肃，他搭箭张弓，箭头遥指完颜洪熙，“别说是你了。即使是在父皇面前，康儿也会是我的儿子。不管是谁想要动他，都要问我答不答应。”
　　话音箭出，那柄射出的羽箭插在完颜洪熙身后的竖旗之上，箭羽发出嗡嗡的声响，颤动着死亡的音符。
　　“我最后说一句，上前者死！”完颜洪烈冷酷道，他的人马把杨康等人挡在后面，如果不先除去他们，完颜洪熙根本没办法捉到杨康和包惜弱。
　　完颜洪烈的士兵齐声应诺，杀声震天，冰冷的剑刃同时指向完颜洪熙那对人马。这是真正的铁血之师，身经百战而不死，浴鲜血而越勇。完颜洪烈一向是战场上的王者，苍天中的雄鹰。一言既出，谁人敢为？
　　“你，你，你……”完颜洪熙哆嗦着手指，指着完颜洪烈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完颜洪烈居然强硬到这种地步，尽然真的想真刀真枪的跟他干一场。但是他有能力在行军打仗上跟完颜洪烈一较高下吗？答案是，没有。正因为没有才会左右为难。他突然想到这里是宋土，他所带的人马比完颜洪烈少。万一完颜洪烈狠下心，把他们一网打尽也不是不可能的。当年唐太宗不也是杀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才登上皇帝的宝座吗？杀亲夺位在皇家是太多件不过的事情。只要是男人都敌不过那权利顶峰的诱惑。
　　是留，还是走？完颜洪熙举棋不定，如果这么轻易的离开不是显得我怕了他吗？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朝廷中立足？但若是留下来……完颜洪熙看了眼完颜洪烈，那冷酷的眼神即使在黑夜下也感受得出他眼中的凛冽，像刺骨的寒风寒彻人心。
　　左右为难之际身后传来马蹄之声，完颜洪烈调马转身你，见是他的亲信快马而来，神态慌张。垂头附耳，听那亲信低言，脸色大变。
　　“三哥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那赶紧去解决问题为上，这里就教给我就好。毕竟也是我的家务事。我们父子两还有很多话要谈，今晚就不留三哥了，改天再请三哥喝酒。”完颜洪烈悠闲轻言，肃杀的气氛在他的言语下化解了七分，不经意中就将对垒的煞气化为无形。
　　完颜洪熙怒视一眼，顾不上说什么，匆忙的调马离开。知道再也看不见那些人马，完颜洪烈才从马背上跳下。他一步一步慢慢踱到杨康面前，拍了拍杨康的肩膀，道“康儿，你受苦了。”只是一句就让杨康百感交集，多久了，没有人这么关心我。
　　杨康清了清喉咙，他想要说点什么，或者是感激的毕竟是完颜洪烈救了他。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猛地推开了站在身前的完颜洪烈，道“小心。”
　　一道寒光射向完颜洪烈，此时完颜洪烈退无可退，因为他被推开后身后站着的正是包惜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