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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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国二那年，她还选择叫松雪澪。
这是一个用汉字写在纸上，非常美的名字。令人情不自禁联想到朔风吹雪飘零的情形。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个原因，她在父母离婚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原姓。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哪怕一丝侥幸都不该有的，毕竟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这个家庭就是破碎的状态了。
但就她一个人停在原地也好，愚蠢奢望着重新回到最初也好，总之，她想保持自己不变。
她真的很讨厌冬天，讨厌那无孔不入的冷风，讨厌混蛋学习的傻逼规定，以至于她在最冷的时候还是只能光着腿，只靠制服外的大衣和脖颈上的围巾蓄暖。
抬手又看了一遍手表，松雪澪蹙紧了秀眉，在分钟严谨地超越了约定的时间后，她不由分说地迈步离开。
12月25日。
圣诞节。
19:30。
她和初恋男友真岛太一约好一起看贺岁电影的时间。
冬天的风寒冷刺骨，打在身上有种刺痛的凌厉。只是普通的一呼一吸，白汽就在空气中快速凝结又快速散去。
耳边是欢快的节日歌曲，四周有家人，有朋友，有情侣，当然也有像她一样独自一人的，但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被她划绝在世界外。
哪怕只是空无一人的房子，也比这种看似敞开怀抱欢迎你，实际上格格不入的针时时刻刻都扎往人心的地方，要好得多。
起码那里暖和。
她是得多傻逼才会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最后一次和平洽谈还鸽了自己的男的白白受冻。
一个不注意，她肩侧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惯性使然，小步往后踉跄了一下。
没有看人，松雪澪低声了一句抱歉，也没关注对方听没听见，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冰冷又无趣的地方。
比起圣诞节，菅原孝支更重视传统的新年，所以这天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很多店的促销活动只有当天到店才最划算，为了让他的零花钱能够分配得更为充分，这一趟出门，就显得更有作用了。
他恰好在看手机，被撞到肩膀时，正拧着眉放大一张朋友发给他的照片。
以至于还低着的头，率先看到了视线范围内随之掉下的挂坠。
那是一个血红色的菱形亚克力，图案是很有名的老漫画角色，由长长的锁链在顶尾角串联着悬挂下来，落在雪上，无声无息。
菅原孝支伸手准备捡起，耳畔旁飘进轻到迅速消失在风中的低声呢喃。
是个女声。
他愣了愣，迅速拣起转身，只来得及看到转角的一抹身影行色匆匆，围脖间是一条正红色的围巾。
这肯定是她的东西。
菅原孝支确定，但却连丢失者的身形都没看清，只依稀可见长发瘦高，听声音大概是个同龄的女生。
他有些懊悔地往转角的街巷走去，果然看到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不禁头疼地扶额。
这样一个漫画周边，也不贵重，根本谈不上报警，或许丢失者自己找不到了也就算了。
但是，万一是很重要、很有意义的东西呢？
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就决定在这里再等一会儿。
反正，他也不是很急。肯定是一会儿找不到东西的人更急吧？
出门的时候没预料到意外，但菅原孝支被唠叨着穿了最厚的羽绒服，所以哪怕在露天里等，也不觉得很冷。
他站着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商场正中心摆放着的巨大圣诞树，挂满了暖光的装饰，闪闪熠熠，掩盖了原有的绿色，仍旧漂亮异常。
耳边换了一首又一首经久不衰的圣诞英文歌，边上路过了一波又一波阖家欢乐的行人。
只是望着繁闹的烟火人间，他就感觉心情很好。
真希望失主快点发现寻回来啊。
*
其实松雪澪确实人上地铁坐下后，就发现丢掉了用了很久的酷拉皮卡的挂坠。
她盯着只剩下一个挂圈的书包，表情有些空白，心里也有些发怔。
就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是她能够攥在手里永远弄不丢的。
修长的指甲不知不觉间挠进了掌心的肉中，手机铃声令她松了松力气。
不见血，只能看见一个个深色的月牙痕迹。
她冷漠地看着屏幕，按下接通，“喂”了一声。
真岛太一的声音有些气喘，他语气愧疚，“抱歉，补习班拖堂下课晚了。”
“没关系。”松雪澪冷笑，“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按照说好的，分手吧。”
“我真的很抱歉，你听我说……”
“太一，我们从开学起就是好朋友了。是你说的，我们这么默契，尝试下交往能不能让友谊变质。但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其实心里一直有喜欢的女孩子，而且那个人还是你的幼驯染。你逃避就逃避，没有必要让其他人来当你逃避的牺牲品吧？！”
“……对不起。”真岛太一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家里的压迫，学业的疲倦，无法欺骗内心的真实，一时间全都混杂在了一起，他对松雪澪的爆发只感到了苍白无力，“对不起。”
这两声对不起，让松雪澪感觉被风吹得干燥非常的脸颊更加火辣辣地刺痛。
她忍了忍热眶，保持最后的冷静，“算了，反正互相也没多少喜欢，但你骗我在先，不合适还能当朋友的约定无效。”
“我不是……”真岛太一张了张嘴，却想到了很多顾忌，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松雪澪等了等，只等到一阵沉默，心里蔓延出更多的愤怒以及悲凉，甚至有一线沉埋在内心深处的自卑偷跑了出来。
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地爱她的。
但很快，她眉眼压下，生生揉碎了轻微的动摇和脆弱，只剩下和外表不符的狠劲。
——不，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
“挂了。”她声音重归冷漠，二话不说就绝了真岛太一的后话。
是的，他有后话。
菅原孝支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从平和到悲伤的转变，全程还完全没有提及到他的事。
刚刚这个长相俊朗的少年焦急地在这个地方找人，还不断地拨通电话，菅原孝支就死马当活马医地上前询问。
没想到真岛太一愣了愣，随即认出了这就是他女朋友的挂件。
但是，电话终于拨通后，女朋友就迅速变成了过去式。
那响到漏音的内容，菅原孝支不得不被迫吃了个瓜，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原本就低的气焰更是被打压得熄灭，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但要他说，被甩还是应该的，因为那些被质问出来的内容，少年都没有反驳。
失望，一定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吧。
一想到甩人的人也不高兴，甚至还丢了挂了很久的挂坠，菅原孝支不由有点心疼那个脾气直率的姑娘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但没有机会说。”真岛太一扯了扯嘴角，但失败了，“不过她应该也不想要了。”
“欸？”菅原孝支懵逼，“为什么？”
真岛太一指了指挂件的顶部，“这里断了，她不喜欢有瑕疵的东西。”
“啊……”菅原孝支哑然，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然你还是交还给她吧，这是她的东西，自然她自己处理比较好。”
真岛太一闻言倒是自嘲一笑，“只有这点我是很有信心的，从现在开始到未来的每一天，她都不会再理我了。她就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那你干嘛还要这么对她”这句话，菅原孝支差点说出了口，但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出于礼貌还是死死忍住了。
只是真岛太一也看得出来，他苦笑，“我是个烂人，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以为我肯定会喜欢上她的，因为她说的那个我暗恋的幼驯染，并不喜欢我。”
“可现实并不一定就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以后，你就会喜欢上别人了，不是吗？”
菅原孝支掌心握住的挂坠冰冰凉凉，火红的颜色和那抹惊鸿一瞥的红色围巾一样，深深印在了他干净的眼底。
“我不了解你们的事，没有资格评判什么，但如果每次都这样草率做选择的话，每一个人都会受伤。她也是，你也是。”
“……”
风没那么喧嚣了，真岛太一仍觉得冷，只是现实里的一切都是深深嵌进他血肉里的束缚，没有可以挣脱的缝隙啊。
但这个银发少年的话仍让他有点触动，他抿平了唇，最终还是给了自己一点点任性的时间，任由泪水滑落，“嗯，是我处理感情的方式不对，我会和她好好道歉的。”
菅原孝支露出白牙，晃了晃手，“还有挂坠。”
“我会买新的送给她。旧的这个，可以麻烦你处理掉吗？”真岛太一面露抱歉，“对不起，我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与其让她弃之如敝屣，不如还是由你来决定它的归宿的意思。
因为真岛太一打从开始就谢过他了，他也没计较最后耽误的这点时间。
想了想，菅原孝支无奈地答应，“好吧，希望她也不要因此不喜欢这个角色了。”
这场等待，不算浪费。
至少，他也算劝说了一个迷途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国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