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碧落下黄泉》沐如繁

1、第一回 怎叹朱颜成离别

　　千年泪醉了谁 相思寄问归不归
　　染霜华叹朱颜 奈何成离别
　　今生缘来世见 天上人间
　　来匆匆去匆匆沧海倚桑田

　　*******

　　天界

　　西朔门外

　　“等等！”一道明明还在哽咽却掺杂着急促和恐慌的女音蓦地响起，打破了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宁静。声音不大，却成功止住了后者毫无留恋背身大步迈走的步伐。

　　回看，声音的出处。几名阴沉着脸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巍然不动地拉着一名满脸泪痕的女子，但满面的泪痕还是掩盖不了她那精致异常的倾城面容，一头流水般的长发简单的挽了个髻，便由那余下的发丝从她肩上任意泻下。

　　女子碧绿的纱衣长长的拖曳在云端，被柔凉的风温柔地抚起又悄然放下，她泪眼婆娑地紧紧望着不远处独自一人傲然挺立在云端的男子。

　　许久她终于哽咽着一字一顿地开口，“泽……你是真的，打算丢下雀儿了？”

　　带着忧伤带着企盼带着浓浓的悲戚，布满雾气失神的重瞳锁定着不远处的那抹白影固执地不肯移开。

　　但他不答。

　　无妨的，她等。

　　等那一个答案。一个让她重新活过来，亦或是……跌入地狱的答案。

　　她苦笑，释迦侔尼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慈悲,可千山万水五行三界却还是逃不过一个空。如她，即使贵为上神扶持着天界五行的繁衍交替，此刻却也只是为了一个男人的背弃弄得自己狼狈不堪毫无尊严。

　　另一端，那名男子依旧背着身。那袭墨白滚金边的锦服无风自鼓，衣袂飘扬间带落一地的繁华浅唱。

　　男子身形修长挺拔，腰间一记黑色玉带把他衬托得更加气势不凡。一头直达腰际的银白如月光的长发，用与衣衫相匹配的发带高高挽起，却还是有些许散落在肩上，随风摇曳。

　　不知怎的，如此风华俊逸谪仙般的人，背影却显得那般冰冷寂静以及那分早已难以掩盖的怅然。让无法人不猜测，那身子的另一面长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副面容。

　　半响，男子终于微转过身。

　　天！！那是造物主怎样细心才能锻造出来的男人？

　　只见男子容颜俊朗，俊美的脸上浓黑秀逸的长眉斜扫如鬓，紧抿着的薄唇如同是第一朵绽放的蔷薇让人浮想连篇。只是那双墨蓝狭长的眼眸，没有了往日的邪魅蛊惑，正散发着一丝不忍与心疼地看着那名明明伤的透彻，却依然倔强抿唇强装坚强的女子。

　　他回身，却依然没有吐露只言片语。

　　只是一味地沉默。

　　女子鼓足勇气轻轻抬眸，对上那双曾一再让她沉沦深陷墨蓝凤眸。那在怜惜的波动下依旧明显的决绝，无疑给了她最简洁却也最心碎的回答。

　　无意间对上她眸底的神伤痛苦，眸子的主人英眉深蹙，本该恬淡自如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笼上了一层黯然晦涩。

　　“不要，雀儿不要回去……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雀儿？”她没有哭，只是眼泪兀自往下落。看见他眸底的犹豫，她像重新得到了力气般蓦地挣扎起来，不管不顾地大声反抗道。

　　见她挣扎，为首的护卫出手牢牢挡在她身前，制住了她欲往前走的步子。一个眼神他身边几人同时出手，泛金色的细丝出乎意料地只瞬间，便缚住了女子的手足。

　　“放开！以下犯上？你等可知本上神一个意念就可以让你们魂飞魄散！”女子俏丽的脸上蒙上一层怒色，手腕摇舞灵气盛盛，却挣不开‘金波舞’的束缚。

　　闻言黑衣男子一震唇角懦动几下，还是选择不卑不亢地半跪在地，“还请上神……请不要为难属下。”上神两个字他念得心一阵抽搐的疼痛。

　　他问自己多久没有吐露这两个字眼了呢？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平日樱花下淡笑冉冉的女子，浅笑着让他们无需在意她身份的女子……说要杀了他们么？追随千年，鬼宿头一次觉察到是自己一直忽略了仰望着的那个人她本该就拥有的与生俱来的地位凛然。

　　“鬼宿你……罢了……”见他当真地跪下，她的身子微不可见底震了一下，停下挣扎，苦笑，“又怎能怪你。差点忘了，天界本该如此无情。”

　　“上神！”黑衣男子跪着抬头，瞥见她眼底的嘲讽又低下头，他又能为她做什么……

　　男子看了眼束住她的‘金波舞’，凤目一凛。

　　毫不犹豫地就挥袖扯断了丝线。

　　专制她的东西么？他不会让可以伤害到她的东西存在在这个世上，即使他即将退出她的生命也是亦然。

　　“雀儿，不要再错下去了。回去……难道不好么？”他顿了顿，继而轻叹，“樱花碧池、清露柳香，想你堂堂一天界上神，多少个三千年都在天界。冥界的阴冷晦暗，你受不了，不是么？”

　　凤目斜扫了眼断了的‘金波舞’，“这东西留着无用，就当本王还你一份情，可好？”

　　“我不用你还我的情，我只要！”她急切道。他就那么急于撇清他们的关系么？

　　“够了。我意已决，我们……已不必再继续下去。不过一场游戏，时间也够了吧……一切都够了。”他拂袖冷冷打断她的话。

　　“游戏？你说游戏？”女子娇小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她惨白的唇微微颤抖着，浑身已没有了一丝气力。“是雀儿听错了对吗？泽，你告诉我好不好？是我听错了！”

　　“没有，没有错。”男子果决地否决道。

　　修长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最后还是决绝地转过身不再看她。他不知道……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此刻已经伤心欲绝的她。不能再错下去了，不是么。离开冥界，放弃修行，他又何妨？

　　可是……雀儿呢？自她跟着他离开天界，她的灵气就在一天一天地减少，身子也一天比一天虚弱，她总是骗他说没事。若不是那女人派人和他交涉，他或许直至她突然消失才会知道……不！可能连她消失他都不知她去了哪里！！原来，她的命牌原来一直都在那女人那里……

　　命牌是神兽之本。

　　神兽身上深厚的灵气自生以来必须靠命牌来镇压。一旦离了命牌，灵气就会在体内四处游移波动，甚至散出体外。轻者灵力减弱褪回原形，重者灵气散尽……干涸而死。

　　他亦是神兽，岂会不知命牌的重要？

　　现在他既已知，就不可能容忍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所以……他选择了妥协。却……也伤害了她，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爱着的小女人。

　　“上神还是醒醒罢。本王怎可能给你永远？若上神还有所自知，就跟这护卫回去，回到百鸣那女人身边继续修炼。我们，亦不用再见。”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似乎置身事外一般地诉说着。

　　上神？他叫她上神？！！

　　“泽？”她愣愣地叫着他的名字。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泽会对她说出那样绝情的话。西海水域、昆仑雪海、渺渺人间，他们的所有，都是骗人的么！！

　　“泽，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这个不好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她挤出一丝笑容，装作轻快地开口。明艳笑容的背后却被伤的鲜血淋漓。

　　“……上神这又是何苦，这般自欺欺人。可是要本王把话说绝？”

　　“上神可是天界的神兽，本王无意高攀，亦不屑于天界扯上什么关系。百鸣那女人也很讨厌本王罢？她既那么喜欢你这女人，本王只是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不要那么目中无人罢了。诱拐她最爱的徒弟…哈～～传出去何止是她，连整个天界的脸可都丢尽了。”

　　微挑的唇角笑得俊眉无俦，却满是嘲讽与不屑。毫不留情没有眷恋地把她最后一丝希望都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那样决绝，那样地不留一丝余地。就那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女子不敢置信地猛然抬头，刚刚还明亮的双眸，此刻却犹如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昔日的爱人，现在看去，他竟是那样的陌生。尽管白衣飘然，邪魅俊美到了极处，可她已不能再从他眼里看不到一丝对自己的爱恋与宠溺。

　　她开始笑，却笑得分外惨淡凄苦。

　　原来她就是个笨蛋，被人利用来刺激百鸣仙子的笨蛋而已！她很想问他“那些话，可是真的。”可她却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拾起一次他给的悲怆。

　　泪水漫过眼帘，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依然努力睁大双眸留恋地望着他的身影，看得出神。那个怀抱，曾经是那样的温暖。可是，现在不是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没有父母，和其他六界三方的神兽一起镇守天界。自开天以来一向如此，若不出意外他们就是天界永恒的存在。

　　甚至天帝，亦是她看着一步一步加冕上位，看他开始治理六界，平定世间。天帝却要去了他们的命牌，用上古神器封印了他们大半的灵力。

　　功高盖主，在那个位置的人谁又不怕呢。可那小天帝又知道个什么，他们几人，谁又对那小小帝位有兴趣。

　　他们真想要，岂会轮到他。

　　神兽的生命很长，一直以来自己都在不停地修炼，一次次地浴火、涅槃、重生……不是不知疲倦，而是不能停止。

　　也不知到底是过了多少个平淡无味的三千年，也不知这是第几次的重生。

　　只知，她总是独自一人反复地品尝着自己酿造的苦涩。青龙、白虎、玄武，他们都要镇守自己的星宿来保证世人星轨的平衡，他们都没有与人接触的机会。凡人都道是长生不老是难得的福泽，可他们不知，长生不老亦是摆不脱的折磨的宿命。

　　直到那天……

　　在修炼时遇见不知是不慎还是蓄意闯入的他。听他笑着对自己说，“这般红华蔓理的女子，不该适合寂寞？”

　　就那么一句话，她就觉得，啊，对了。就应该是这么一个男子，陪着自己，让自己不再寂寞的男子。

　　所以即使后来扣着她命牌的百鸣仙子不允她与他见面，她还是据理力争，她不认为守护天界和她的幸福可是混为一谈。所以她不惜和他一起走，一起离开天界。

　　即使……离开，就意味着死亡。她不在乎生死，那么多三千年的岁月……一个人……真的很寂寞……

　　只有他，才带着属于她的阳光。

　　唇咬地太紧，一丝腥甜漫过齿间。

　　疼痛间恍惚抬眸，讶异地对上他那抹墨蓝中隐的很小心的那丝担忧。

　　于是她了然，现在他说那些个曾经，不过只是一场演绎地有些华丽的欺骗。可她知道，他已知道命牌的事，她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她死。

　　她不怪他。但听着那些话从他口中说着，她觉得要窒息了一样。心疼的厉害。就让他以为，她恨他吧。那样……对他也好。

　　女子颔首轻笑。

　　那笑靥，还是一如初见他时那般的璀璨明媚，“既然这样，那我走便是。我会跟他们回去，你……还能抱抱我么？就像以前……你骗我说喜欢我那时一样。”

　　那个怀抱，她拥有过……这样便足够了……她笑，因为何不让他就此记住她最美的一刻。

　　‘你骗我说喜欢我那时候’……

　　‘你骗我说喜欢我那时候’……！！

　　他心中一紧，她的话一遍一遍地充斥在他的耳边，听的他的心隐隐作痛。

　　不是的。没有骗过你，没有的。真的爱你，很爱很爱……

　　爱到即使不能再见……亦不悔遇见。

　　他转身，看见她脸上那倾城风华。即使做足了准备，还是微愣了愣。

　　她想通了？她笑了，笑的还是让他那样不自控地着迷。知道她如此简单就放下，他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微勾唇角，他苦笑。即使是痛苦也让他一个人承担吧。她好，那便是他的好。

　　“好。”他也微扬嘴角，笑着回应她。

　　他笑的很牵强，他知道，这是他们的诀别……永生永世，不能……再相见……

　　女子抬头望向一直拉着她的健壮男子，眸底闪过一丝自嘲，语气淡淡却又透露着倔强，“鬼宿，让我过去罢。就当……我求你。”

　　鬼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放开了一直拉着她的手臂。这个时候，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不是吗？他从小便一直仰望亦跟随着这个淡笑冉冉的女子，从小他便认定只有她才配是他的天。可是直到看她遇见白泽，他看到从她眼角眉梢流露出头一次在她身上出现的喜悦与迷恋时。他就知道，一切……因为那个来自冥界的男人都变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对面的白泽看着她慢慢地走过来，一下一下，是那般的艰难。像踩在刀尖上，走得他的心疼痛地不可自制。

　　终于，他还是快步走过去大手一揽，一把拥住她习惯地让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头。

　　许是担心她起疑，还特地为自己的行为加了一句解释，“本王不过是为了快点离开。”

　　她小心地环上他的腰，乖顺地靠在他的肩上。迟疑了许久，还是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并不介意。”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拥着她……

　　“我不恨你。”她柔柔开口。

　　“但是你这么伤害我，我也很难过哦。”她略显轻快地语气，却让他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又是一个三千年，够了呢……寂寞尝够了……雀儿好累，好想休息呢……”她扬唇淡淡地笑，柔凉的声音靠着他的肩在他的耳边流连着。

　　他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她要做什么！急急地把她拉离自己，颤抖地扳过她的小脸，那往日眉角含笑的眼睛，此时已经黯淡下去。

　　暗暗地色泽，像重锤一样重重地打在白泽的心上。那种颜色，就好像冥界永远灰暗的天空一样，压抑、沉重。

　　朱雀，四灵之一。它出自星宿，是南方七宿的总称：井、鬼、柳、星、张、翼、轸。连起来就是朱雀。朱为赤色，像火，南方属火，故名凤凰。它也有从火里重身的特性，故又叫火凤凰。朱雀的人形拥有着无可比拟的重瞳，与一般的重瞳不相同的是，她的重瞳因为灵气聚集的关系，不经意见总会朱光漫漫，流连婉转，异常动人。

　　而现在，那光泽……已全部消失……取代的是暗暗的黑色。

　　“雀儿！！”他紧张地急吼，指尖迟迟传不来她的温度，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情，惶恐地摇着怀中的人儿。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仿若是丢失了最爱的宝物。墨蓝的眼眸，隐隐闪着光，那是害怕失去至爱时的眼神。

　　可那人儿好似报复他的绝情一般，一动……不动……

　　“雀儿？不要吓我好不好？不走了，谁也不走了，是泽不好。你不要闹了，醒醒，快醒醒，雀儿！”

　　“上神怎么了？”鬼宿一见不对，慌乱地赶上前来。伸出的手还没触到他心中圣洁的人儿，却被紧紧搂着她的男子一个挥袖挡了开。“滚！”

　　狼狈地稳住身形，鬼宿冷冷推开上来扶他的翼宿、柳宿，孤傲的他破天荒地没有反驳那男子伤人的字眼。兀自按住胸口，强自忍下喉间的腥甜。凄楚地望向那一抹倩影，也是，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和人家争？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白泽窒息地握着手中冰凉的柔夷不敢放开，伸手缓缓抚上那昔日熟悉的容颜。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可爱地微微上翘，在俏丽的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宛若蝶翼……

　　一时间，过去的种种浮上眼前。她娇笑着看自己施展法术，她调皮地赖着他一定要悔棋，她倔强地嚷嚷着一定要为自己系发带，她心疼自己受伤的可爱模样……

　　闭上眼，止不住的心疼漫过全身，紧绷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啪嗒’一声，一滴墨蓝的泪滴轻轻滴落在地上，轻轻地脆响，柔柔的情丝，凉凉的悔意……

　　“泽……你是为我哭吗？”怀中的人儿婉若游丝地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却有如天籁。他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狭长的凤目急切地睁开，不敢置信地伸手抚过她的脸，

　　“雀儿！！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白泽伏下身激动不已。

　　“泽，不要……不要怪雀儿好不好……也许寂寞真的不适合雀儿……雀儿不要再一个三千年呐……”她支撑着自己想说完最后一句话，可是她的意识好模糊……

　　“雀儿只是累了……雀儿就休息一下……一下下就好……”她在笑，却笑的那么虚无，好像一阵抓在手里的风，一晃就会消失，“泽……雀儿不怪你，雀儿还是好爱你……”她的话语越来越轻……直到……那仅剩的一丝气息也荡然无存……

　　“雀儿…不……”他痛苦地埋首嘶叫，声音却早已哽咽。

　　良久，他放下怀中的人缓缓站起身。心中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双手合拢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变换着姿势。很快，一朵形似曼珠沙华的誓印出现在了空中，继而果决迅速地印入了他的胸口。

　　他心如死灰般的眸子中毫无焦距，像是察觉不到疼痛般淡漠冰冷地开口。

　　沙哑地嗓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白泽，今日结下誓印。今后不管上穷碧落，还是下至黄泉，都一定找到雀儿。弥补今生所憾。如若不然，灰飞烟灭，天地不容！”

　　誓印，冥界独有的立誓方法。如若不兑现，立誓者便会魂飞魄散，三界之内再无此人……如此极端的办法，自开天以来无人使用，亦无人敢用！

　　“白泽！”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从天边疾飞而来，当看见孤单地卧在云端那抹熟悉的倩影时，顿时满脸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怒气隐隐杀气尽显，刹时，周围卷起一股气劲，把沉浸在悲痛中的白泽狠狠地抛到了一旁的地上。“你就是这么照顾雀儿的？你！你！”

　　白泽侧伏在地上，一侧身猛地吐出一口蓝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满是嘲讽地斜睨了一眼气势汹汹的女子，怒吼道，“百鸣，你来问本王么？如若不是你苦苦以雀儿的灵气相逼，本王根本不会送雀儿回来，雀儿也不会自散灵力！！你为何要这样，我冥界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这般对我！！”

　　白泽紧紧握着拳，全身紧绷着克制自己不动手。只因她是她在天界唯一的亲人。心中隐隐作痛，有什么尽管冲着他来便好，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百鸣顿时愣住，是啊……如果不是她，雀儿也不会……可是！谁教雀儿要爱上这个冥界卑劣的神兽！冥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现在的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雀儿毕竟是她最疼爱最看好的孩子，她……也不知，雀儿会……雀儿会自散灵力……她握着手，脸上满是痛恨和愧疚，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她柔嫩的手心，鲜血滴落，她竟没有一丁点儿感觉。

　　她黯然抬头望着身边那抹身影，惊奇地发现一股朱气在雀儿身边徘徊着久久不散。这是？这……这是雀儿的千年灵气呀！！

　　可是怎么会……一般的灵气一接触到外界就会马上消失。可是眼前的现象……却让百鸣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真是天意？真是雀儿命不该绝么？她阻止雀儿和白泽在一起……当真错了？

　　“雀儿还有救！”百鸣急急丢下一句话，便身形一闪晃到雀儿身边。哪想太过激动，平日随心而动的灵力竟逼了几次才逼出。百鸣体内的一丝温润纯净的灵力缓缓外泄，触到那股朱气是蓦地互相缠绕，竟然形成了一个绚丽的水晶手镯！！

　　那手镯在上空徘徊了一下，猛然掉转方向撞向一旁呆立着的白泽！白泽没有防备，竟被撞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他及时施法才止住自己的去势。却仍被撞的硬生生地吐了一口蓝血。那蓝血撒在手镯上，水晶手镯顿时蓝光大盛。半空中缓而不慢地浮现出一行淡蓝小词：

　　“人成各，今非昨，泪痕红邑鲛绡透。错，错，错！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

　　白泽苦笑几声，“哼，错在何？莫，又为何……”

　　鬼宿依旧伫立一旁沉默不语，只是眼中的痛色隐而不露。百鸣则斜睨了一眼心如死灰的白泽，不紧不慢道，“连这天意都猜不透，又谈何爱她。”

　　话音未落，淡蓝的小楷缓缓隐去，一行橘色的小字缓缓浮现：

　　“情何物，何情物。谁相牵，谁能解。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凭借痴心般情长，只道是、笑凡尘。”

　　“笑凡尘……”他愣了一下，继而狂喜。身形一遁，倏嘚消失在了原地。

　　他要回冥界，他要去转世池。他要去凡界找他深爱的那女子。他还要亲口告诉她……他，也很爱她。

　　雀儿，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上碧落，下黄泉。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