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探望 ...
-
“咔嚓。”
打开门，明里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蓦地，鼻腔泛起一阵酸意。
闭着眼睛都可以进出自如的房子，脑海里的影像清晰无比。
她避开沙发，茶几，向前直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伸手，拧开门把。
睁眼，洁白整齐的床单，坐落在床边，纤尘不染的书桌，靠着墙角的崭新的衣柜，甚至是窗口的贝壳风铃，和床上的团子抱枕。
全都和记忆里，她住了16年的房间如出一辙。
心里不断涌动着各种情绪，胸口被什么充斥着似的闷得发慌。
“啪嗒。”
泪滴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宁静的屋内被无限地放大。她无力地跪坐在地面，在泪眼模糊中怔怔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太过温柔的蓝色，和他给予她的，如此相似。
以辰回来时，看到的是女生坐在客厅的茶几自习着这一天的功课。听到门开的声音，她抬头，有些无语地看着拎着好几袋东西的男生。
“……你干嘛？”
“填充冰箱，东西都吃完了。你继续做你的，我进去把东西放进冰箱里。”
“……哦。”自知一副伤患打扮的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点点头，继续埋头学习。
十几分钟后，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男生手里拿着两盒便当。
“先吃东西再做吧。”
“……哦。”明里阴郁地放下书本，接过便当，闷声吃起来。
“怎么？看不懂吗？”
“我知道我没你聪明……”她闷闷道：“做了一个多小时只弄懂了基本概念。”
“好了。”以辰笑了笑，轻点她的鼻尖：“等会我再教你就是了。”
结果，一整个下午，女生都埋头于学习，男生在一旁耐心地讲解着。
时针指向6时，男生站起身：“你继续，我去做晚饭。”
“……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他微微一笑：“我也挺久没做饭给你吃了。”
她淡淡地勾起唇角，脸上闪过几分怀念：“那我就坐享其成了。”
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明里重新拿起笔，听到厨房传来细碎的声响，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他做饭的样子。
他围着淡蓝色的围裙，熟练地把肉块切成漂亮细小的形状，神色专注。
男生突然停下动作，回头道：“你不做题了？”
“差不多都做完了……我第一次看到你做饭的样子诶，以前我就经常想像，你做饭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现在感觉怎样？”以辰笑了笑，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唔……很帅气。”她中肯地评价。
“你啊……”他哭笑不得。
“叮铃——”
门铃的响声突兀地打断了他们，明里疑惑地看了一眼大门：“你约了谁吗？”
男生摇了摇头，脸色也有几分困惑：“没有……不知道是谁。”
“叮铃——”门铃又急促地响起，明里瞥了一眼男生还沾着肉屑的双手，转身走出去：“我先去开门，你快点洗手出来。”
“Suprise？！”
同时响起的数十道声音让明里开门的手僵在门把上，门外，十几个身影几乎把走道都占满了。而那些面孔，她并不陌生。
全是，班里的同学。
比起她，门外的人的惊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呃……千昭？！”
“所以说，你和千昭逃课去看比赛了？”
听完了以辰的解释，众人露出的表情各异，疑惑的，好奇的，恍然大悟的，怀疑的，甚至是嫉妒的。
明里在心里无声地叹气。
“我们还以为你是生病了才没来学校，大家都很担心，商量之后就决定来看你了。”
“结果你这家伙却跑去看比赛了。”
“白担心一场啊！！”
小绫凑到她耳边，语气无奈：“我应该想到的……你去看比赛了，远藤应该也是一样。”
“我也是临时才决定去的。”
“这样。”小绫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她的手，顿了顿：“你的手怎么了？”
“被玻璃不小心划到的。”
小绫关切地问：“很严重吗？”
“很浅而已，应该几天就会好了。”她看着手心那条细细的带子：“是我家人太紧张了才会包成这样的。”
皱了皱眉，女生语气依旧担忧：“会不会留疤啊？”
“……应该不会。”想起直子为她准备的一大箱护肤品，明里神色添了几分无奈。
刚开始烹饪时经常弄伤手，每次都是直子紧张地替她擦上各种药膏。
“明里你可不能留下任何疤痕，女孩子有疤痕的话会影响一辈子的哦。”
直子总是这样温柔地对她笑着说。
如同一个真正母亲一样的，温柔地照顾着她。
伤口好了之后也竟然真的奇迹般的，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好像从来就不曾受过伤一样。
如果心里所受的伤，也可以这样完美地愈合的话。
她，他们，是不是可以变得更勇敢一些？不惧怕受到伤害，试着勇敢地，主动向前迈进一步。
“那就好。”小绫似乎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以辰，带着一丝埋怨道：“远藤，你什么都没说就不来学校了，大家一天下来都很担心。”
男生微笑，神色歉然：“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谢谢你们特地过来看我。”
“算了，咱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看在哥儿们一场的份上，这回就放过你。”
“不过，我还是不大明白。千昭去看陵南的比赛还好说，可是远藤你怎么也会跑去看陵南的比赛了？”
明里皱了皱眉，不大明白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稍微有些在意，就去了。”以辰唇角的弧度不变，明里扫过几个面红耳赤的女生，心里感叹着男生受欢迎程度之高。至少自己病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这么高的待遇。来看他的，不仅有男生，女生也不少。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关系还真好，千昭不是和陵南的仙道……”
“喂！！”
隐匿在空气中的后半句话被突兀地打断，明里淡淡地扫了一眼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的几个人，抿了抿唇。
手被另一只柔软的手握住，她转眸。小绫的眼神夹带着几分担心，但更多的是坚定。
“不用去理会别人的看法的。”
一阵暖流缓缓地淌过心里，神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明里点了点头：“我知道。”
男生的黑瞳掠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但他并没说什么。
“远藤，你家还挺大挺漂亮的嘛，你真的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
“好干净……很难想像诶。”
“我以为男生都是很脏的。”
“就是嘛。”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
“就是鄙视你们这些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臭男生的意思，当然，远藤是特例。”
热热闹闹的拌嘴吵闹声让气氛又回到之前的欢乐和自然。
人群里，她所熟悉的那个少年自如地坐在人群里，微笑着和周围的人说着什么，态度温和有礼，却没有给人丝毫做作的别扭和疏远感。自然得，让她错以为，他原本就是生活在这里的。
说到底，无法适应人群的，只是她而已。
原来不在自己身边的他，是这样的……
“诶……好香的味道。远藤，你该不会在做饭吧？”
“里面在煮着汤。”男生笑了笑。
“我第一次看到会做饭的男生……”
“好厉害！！”
“我在家里连厨房都不进的……”
“远藤你这家伙抢尽我们男生的风头了……”
以辰笑了笑：“毕竟我是一个人住，学会照顾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难得大家来这么一趟，远藤，不如你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我们在这里开一个小型大食会怎样？唔……就当是为了惩罚你瞒着我们逃课看比赛。”
“对，要补偿我们一天白担心你的精神损失费。”
“赞成！！”
一片附和声中，男生无奈地一笑：“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不就很不人道？”
“万岁！！”
“YEAH~~！”
安静的晚餐变成了大食会，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反应不过来。
一班人却已经积极地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几个会做饭的女生兴奋地进了厨房帮忙，男生们自觉地从冰箱里扫荡出饮料和零食，围在一起热热热闹地打闹起来，几个稍微安静点的则在电视机前看着节目热烈地讨论。
明里坐在沙发上的一角，怔怔地发呆。周围都是喧哗热闹的人群，但没有人试图拉着她融入这里。
安静的，漂亮的女生固然是讨人喜欢。
但是安静得近乎自闭，拒人于千里的女生明显就让人不敢靠近。
这么一想，自己在学校越来越平静的生活和收到的越来越少的情书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小绫轻轻推了推她：“明里，你不过去一起玩吗？一个人很无聊的。”
她摇了摇头：“……不了，你去玩就好。”
女生撇了撇唇：“那算了，我陪你发呆。”
“你是班长，扔下一大班人，一个人躲在一边不好吧。”
小绫夸张地叹了口气：“反正那群人现在是玩疯了。谁管我那么多啊……倒是明里你，经常看你一个人发呆，都不无聊吗？”
“……不会。”她认真地想了想，道：“发呆其实挺好的。”
“……”
“你不进厨房帮忙吗？”毕竟来的人不少，几个人要准备那么多人份量的食物，厨房一定已经忙成一片了。
“本来是怕你一个人无聊的……算了，我进去看看好了。”
小绫一脸“好心没好报”的不爽样子走进厨房，明里看着她嘴里还在嘟嘟嚷嚷着什么，有些想笑。
也许是太久没有参加过这么热闹的聚会，她才会如此不知所措地坐在一边。失明之后，她的生活变得平淡而安静。除了去学校，其余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在房间听音乐或是风铃声。以辰在时会陪她聊聊天，或者是出去散散步。聚会这些热闹的东西变得离她那么遥远而陌生。
“千昭，你不喝饮料吗？”
眼前突然被放大的饮料罐让她微微一怔，抬眸，笑容热情的女生手里拿着一罐可乐。
脑海里迅速泛起一个名字。
浅野七海。
“……谢谢。”她局促地接过饮料。平时她和浅野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对话也只是局限在“早上好”“你好”之类的问好上。突然接收到这么热情的对待，反倒让人不知所措。
拉开拉环，一股水汽突然从饮料瓶口中喷出，反应原本就比常人慢半拍的女生狼狈地被喷了一身。
浅野慌乱地站起身：“对不起！我忘了刚刚那瓶可乐掉到地上了。”
“喂，浅野你干嘛？！”不知道什么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小绫快步走过来，一脸气愤的。
浅野抱歉地看着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的几个人凑了过来打圆场。
“浅野也是不小心而已啊，千昭就不要计较了。”
“对啊……意外而已嘛。”
“才不是！我明明看到她……”小绫一脸气愤地还想说什么，明里拉住了她。
她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不悦：“没事，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小绫，你陪我。”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