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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革命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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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怎么露出破绽,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我们被人发现的,更不知道是谁先说,来人了的。我甚至忘了我们两个是怎么从墙上下来的。反正听到许多句,抓小偷。心是冰凉凉的,一种要死的感觉电击了全身。场面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只觉得心与身体突然都不属于自己,两脚一着地发了疯地跑,总觉得身后有人追。
跑了多久我不知道,我想起码有几百个钟头,跑到犯恶心,只觉得什么胃啊,肝啊,心脏啊全他妈的抽了筋。全身冷汗,不停地抖,两支脚就象装了个马达一样。
我约摸着我可能跑回了通什,仔细一看却发现我只跑到了我们大院的门口。
我想完,天塌了,我要给派出所抓住起码要判一万。我爸知道这次一定吊我起来打,他有说这么打,但没真的吊过,这一次只怕真要吊起来打。他不吊我起来打,都已经打得我分不清家里养得鸡是公和还是母的。吊我起打,只怕我就真的见不到让我当社会主义接班人的那一天了。
妈的,芒果又不是没吃过,老妈好象说过下星期要从农场拿一袋回来。
人可能就是这样,做坏事时不后悔。但做坏事被发现了,难免就后悔了。
我想了想,还是回家吧,也许没被看到也不一定。就算看到,我不承认不行啊。
想着想着就往家走,但是惊魂未定,派出所与我爸还在我脑里来回转。
在一个转角的地方,我听到阿康叫我。
人吓人也许真他妈可以吓死人。阿康叫我时,我差点就尿裤子了。不过也只是差点,终归是没尿出来。可能也没尿,只是我感觉要尿出来。反正我他妈是吓得要命。
但我见到阿康更是吓了一跳,他满脸是血。
你被打了?我问。
没有,是跑的时候碰到了一下,可能破皮了。
那就好。
跟没有被抓到相比,破点皮还算是好是好事
世界上的事情,再怎么不好,总有好的一点一起来到。如果你不这么认为,只怕许多时候只能顶着锅盖去撞墙。
我带着阿康到机关的门诊包了一下。我们对那个护士编了一个完美的谎,说我们是玩警察抓小偷,不小心碰到了-------事实上这也不算个谎,这确实是跟小偷有那么点关系。
那护士是阿海他妈,阿海是我们的同学,是一个相当臭美的人,整天都问大家他像不像刘德华,说真的他要像刘德华,刘德华一辈子也红不了。
阿海他妈倒也没什么怀疑,对她来说这样的事是很常见。擦了一些药水,包了块纱布。
你们这些小鬼真是的,下了课也不回家,晚上又黑外面又乱的,有什么好玩的,真是不怕死。
我们这的大人就这样,谁家的孩子都可以教育。而且最他妈可恶的是,谁他妈或他爸在那里见到你做了什么事,马上就和你父母打小报告,然后到家里又是一次武行教育。满天下都是父母的眼线,做什么都要万分小心,时刻吊胆。
还有让我倒胃的就是,每个来打小报告的总是这样说,
那个谁啊,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想想看不说不行。。。。。。。。
妈的,明明想说。说就说了还这么虚伪。
最后还是加上一句,现在的小孩不教育一下还是不行。
看看这话摆到明就是让下手时重一点。
看历史我们知道有时敌人可恨,告密者却更可恨。小孩却不用看历史也知道这个道理。
包完纱布,阿海他妈叫阿康过一天再来换纱布,不要碰水。然后问阿海回家没有。我们说可能回了吧。谁知道呢,他又不是我们偶像。
出来后,阿康突然对我说,真好玩。
我真他妈的不觉得有什么好玩。但是他的眼光很亮,很神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真的达到了我们说练胆量的目的。
他头上留下道伤痕,他好象还很自豪。特别是后来我们看了《圣斗士》,有一段叫“伤痕!男子汉的勋章”他很喜欢这句话,每个本上都写上这句话。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这句话。
我们在半路遇到了阿木,知道大家都没事,其他两个都安全回家了。阿木说他偷回去看了下,应该没叫派出所,这话让我们放了不少心。
芒果呢?
有些没拿,拿的都丢到海秀路的垃圾堆。阿木说。
好,毁尸灭迹,死无对证,太高了。
这时心情不但平伏了,还不知哪来的得意,觉得我们还是挺高明的。
就是忙了半天,阿康还受了伤,一个也没吃到,太可惜了。
要不过两天再去。
好。
说好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挺假的。
事实上过了半年的时间,我们每当路过那个院子都绕着走。
没多久,又发生了一件事。
阿康去游戏室打机,有边上村里的,没钱买币,要抢他的。据他说是三个,也有人说是一个。反正把他打了很久,也没把他的币抢到手。他的嘴角肿了,却相当得意。
那一年的夏天,电视上,我们看到一群北京的大学生在天安门露营。我们真羡慕他们,他们虽说也是学生,居然想不上课就不上课。我们听了大人的很多说法,不过我们认为,他们估计是不想考试。因为大考快到了,这真一场人间灾难,我是说没什么比大考比更恐怖的事情了。
那段时间,所有人一到七点就开电视,说这说哪。阿康跟我们说,我们也闹吧。
闹什么。
我听说可以打老师,□□时学生就可以打老师。
说到打老师,大家都精神了。
这年头,老师不打还真不行。
对啊,就那个姓刘的老处女,真他妈变态,我忍她好久了。
是吧,动不动就英语抄一百遍,妈的,抄一千遍也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老处女就是变态,我听我妈说的。
不过她有老公的。
嗯,那也是有老公的老处女。
对。
刘老师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对我们很坏,有一次不知什么事,用她的高跟鞋打过阿木。后来阿木总叫她刘高跟。
我们议论了半天,还是没结果。原因是如果打不过老师怎么办,事实上就算打了,回了家,面对老爹,那可不是开国际玩笑的。
于是就做罢了。
我们把一切都期望在北京哥们可以在天安门呆久点,因为小道消息听说,当年的考试可能会因为事情没有解决而取消。
因此我们整天没事地玩,反正不考试就不复习了。去滨海路摘椰子,说真的滨海路两旁的椰子他妈难喝,因为我们基本每棵树都试过。
有时会到金牛岭附近摘些水葡萄,或者骑着单车到秀英洗个海水澡。有次洗海水澡,阿木的内裤还丢了,我们帮他找了一个下午,也没找到。这小子急得都哭了,阿康说把他的内裤给阿木,阿木不要,说他那条是他姨在上海给他买。
折腾了好久,大家都安慰他,算了,你的内裤太高档,连水母都看上了,借去包头,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要不下次来就别穿了。
可开心的日子没多久,北京的哥们到底还是没撑住。
大考没取消。
可想而知。我的数学还差19分才及格,英语还差多少就更不想提了。这么嚣张的分数,回家给我爸当然的一顿血腥镇压。
我们这些朋友除了阿康好点,其他的和我都不相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