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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发烧 ...

  •   任昭远在B市待了段时间,一场大雪化去,只有楼顶和某些常年不见太阳的角落还余着零碎的白。

      谭铮给任昭远发过几次消息,任昭远似乎忙,很少能立刻回复,有次后半夜才发过来一条语音说刚看见消息。

      之后谭铮就不发需要回复的话了,只发点有意思的图片或者小段子,说看见了随手转发的。

      任昭远大部分时候都回复,一个表情或者一句话,偶尔忘记回谭铮也不在意。

      刷点存在感就可以了。

      最开始问什么时候回来,任昭远说临时有事还不确定之后谭铮没再问过。后来还是从谭许清嘴里知道的。

      “下午回来的?”

      “对啊,不过只回设计园拿了东西就走了,好像还有事。”

      谭铮当即起身去拿手机,拿在手里最后又什么都没做放下了:“明天我送你。”

      这几天事情多,几个投资的公司接连出现不同程度亏损。谭铮有个猜想但还没查实,一边处理眼前的问题一边顺着摸线索,早出晚归的顾不上,就让公司的司机负责接送谭许清。

      “知道,”谭许清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把Clear说的几本书逐个搜索加入收藏夹,“我下午就和刘叔叔说了,明天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不用他接送我。”

      谭铮没忍住摁着她头顶来回晃了晃:“鬼机灵,脑子里成天都在琢磨些什么,学你的习。”

      “啊,头发!”

      谭铮笑了下,临转身视线扫过屏幕,说:“你列个书单给我,别老看电子书,伤眼睛。”

      “知道了知道了,”谭许清捋着头发眼睛骨碌一转,看向又沉迷工作无法自拔的哥哥,“我有件关于任老师的事想告诉你。”

      谭铮瞥她一眼,毫无波动地继续看电脑:“有话就说,染发没门。”

      谭许清去设计园待了两天就嚷着要染头发,颜色从蓝绿粉一路让步到棕色系,谭铮一直没让。

      “啊——!我不说了!”

      “嗯,洗漱睡觉去。”

      谭许清收拾完出来谭铮还在办公,她憋得要命谭铮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不公平。

      “任老师是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一起回来的!特别高特别白中文还特别好!还管任老师叫honey!”

      谭铮敲键盘的手顿住。

      “五官特别立体超级无敌帅!感觉有两米高!任老师估计有一八五在他旁边都还差这么一截!”

      谭铮面无表情转头看她。

      “你瞪我也没用!人家就是比你高比你帅!”谭许清想起自己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和同学说染完头发开视频,更气了,于是对斩断染发路的刽子手继续进行报复攻击。

      “我还听他们讨论说有一个喜欢任老师的康总身家上千亿!千亿有几个零你知道吗?钱都不是钱了!还有那个前夫!”

      “十一。”

      “什......”谭许清无语,“重点是这个吗?你看看喜欢任老师的人里,有脸的有钱的有感情基础的......”

      “谭清,”谭铮叹了口气,“看在我们两个血缘关系的份上,别刺激我了行吗?”

      “我这是分析敌情!”

      “行,”谭铮冷漠道,“现在、立刻,回房间睡觉,给你半分钟。”

      “......!”

      第二天谭铮就见到了谭许清说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他送谭许清到设计园之后看见任昭远的车在,于是和谭许清一起上去,谭许清右转他左转,想去和任昭远打个招呼。

      任昭远看起来没休息好,眉眼间笼了层薄薄的倦意,唇色比平时淡些,直起身抬眼看过来时带着几丝病弱的美感,站在琉璃灯下,像卷珍贵易皱的画。

      “你来了,”任昭远手里的笔没放下,微微笑着调侃,“听他们说谭总这段时间每天不是让人送水果咖啡就是送下午茶,我还在想该请你吃顿大餐才行。”

      谭铮毫不客气:“那我先记着。”

      “好,我不赖账。”

      这还是之前一次打球谭铮先说出的词,慢慢就成了常开的玩笑。

      谭铮一笑,伸手拉过一把椅子让任昭远坐下:“最近特别忙?”

      “一位老师生病需要手术,因为年龄大手术风险高,他怕有万一,想把答应给师母的首饰做出来再上手术台,时间不等人。”

      在问的时候,谭铮其实没想到能得到一个始末俱全的原因。

      桌面散着许多张画稿,几个平板上是根据设计稿做出的一部分实物图,任昭远水杯没在手边。

      谭铮去接了温水端过来:“你也要注意休息,有任何我能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得了什么病、什么都不如身体要紧、手术不一定会失败、试着好好劝劝老师......

      很多话可以问可以说,但都没必要问也没必要说。

      任昭远不是没有处理能力的小孩,他能想到的任昭远肯定已经做过了,而其他无意义的追问,都只是在耗费任昭远的精力和时间。

      “好,”任昭远在谭铮恳切的神情话语里感受到熨帖安慰,伸手接过水杯,精神不自觉松散许多,“谢谢。”

      他一下没握牢杯柄,水杯随着杯柄在掌心的滑动倾斜,谭铮立刻抬手扶好,两人的手交叠片刻,不等任昭远有什么反应,谭铮又抬手覆上他前额。

      “你在发烧?”

      那个外国人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手里拿着药和早点,到一张空闲的长桌旁放下,接着拿来一个耳温枪给任昭远量体温。

      “他是美国籍珠宝设计师,中文名字叫成小龙,”任昭远接过耳温枪,又介绍谭铮说,“我的一位朋友,谭铮。”

      “哦,你好,我的名字是来自超级爱的两个武打明星,你的名字是弹——?”

      “谭铮。”

      “那你一定很......”

      谭铮随口应了一声。

      昨晚因为谭许清添油加醋一通话搅动出的想法这会儿全顾不上了,谭铮没心情在意他到底高不高帅不帅,甚至没注意他到底是怎么称呼任昭远的,只微蹙着眉看任昭远测体温。

      几声提示音响起,谭铮看着耳温枪上的计数,眉头蹙得更紧。

      三十八度九。

      “没事,吃点药就好。”

      谭铮很明显对任昭远的话不赞同。

      “我让医生过来看看情况,如果需要输液的话就扎在左手,可以吗?”

      任昭远摇摇头:“真的没事,输液活动不方便,回血更麻烦,晚上还烧的话我再找医生。”

      谭铮没办法,任昭远就连过去吃饭都要拿着平板和手稿,根本不可能匀出时间给其他事。

      “等等。”

      任昭远手上的动作顿住,看向谭铮:“嗯?”

      “发烧别吃这些,”谭铮把又添了热水的水杯放在任昭远手边,几下把高营养高蛋白的蛋羹、鱼片粥、海参之类收到一边,“我去买点适合吃的,很快回来。”

      谭铮脸色不好,轻易就看得出,但说话语气仍旧和平时一样,哪怕难得有几分命令意味的话也带着点软。

      他走得很快。

      任昭远没时间多想,跳过成小龙关于“为什么不可以吃”的疑问,让他看自己的新方案。

      B市的设计展结束任昭远才知道老师的事。

      如果老师只是想要一套好首饰,那再简单不过。难就难在他有自己的设计想法,许多细节都有特殊意义,而其中许多需要的工艺耗时太长,即使当下就能定稿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成品。

      何况现在设计还没有完成。

      老师在这套首饰上倾注了心血,力图尽善尽美,任昭远需要在满足老师想法的同时用最省时的方案达到最好的效果。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看重和执着,于甲如鸿毛,于乙胜泰山,谁都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劝说别人放弃唯一渴求的。

      任昭远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快。

      少耗费一分钟,就能早手术一分钟。

      谭铮果然回来得很快,他把吃的喝的都一一打开,勺子筷子也都拆开左右摆好:“先吃饭吧,吃饱才有精神。”

      成小龙探头,对着这些一看就便宜的清粥淡饭撇嘴,见任昭远已经在吃了就没说什么,自顾看任昭远的planC。

      吃过饭后任昭远看谭铮还在,脸色也仍旧不太好,想说点什么,谭铮只说:“你忙你的。”

      过了一会儿谭铮把拆开分好的药和温度刚好的水拿过来让他吃,又拆了退热贴让他贴在额头、太阳穴和左右颈动脉。

      任昭远一一照做,之后就埋头忙碌,想去卫生间时才发现谭铮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送了电脑和文件过来,正在角落一张圆桌上办公。

      夜深星起,总算初步定好了方案,明天带去给老师看一看,如果这一步可以了,后面的式样修改都简单。

      任昭远转转僵硬的脖颈,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

      听见电脑合起的一声轻响,任昭远转头,视线和不远处正看向自己的谭铮倏然相撞。

      成小龙走了,设计园的人早就各自结束工作,整片楼只有他们在的这一间亮着主灯。

      四下寂静,谭铮起身缓步走近,鞋跟一下下碰撞实木地板发出有节奏的沉响,在空旷无声的夜里显出平日难以察觉的回音。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延展拉长,长得让任昭远在不可自控的屏息中莫名生出几分难以言明的无措,连开口的声音都低得近乎干涩。

      “你......”

      “感觉怎么样了?”

      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发烧的事,任昭远下意识抬手摸额头,只摸到了新换上不久的退烧贴。

      谭铮给他量了体温,已经一整天,退烧药退热贴都用着,却没降多少。按照任昭远今天这样的工作强度继续下去,身体根本受不了。

      设计园有住宿间,有时遇到紧急工作或者谁想通宵的时候可以在这边过夜。

      任昭远带谭铮过去,忽然想起问:“谭清自己在家?”

      “她去Clear那里住了。”

      “嗯,”任昭远边走边说,“Clear年轻,但很优秀,谭清和她投缘,大部分时间是她在带。”

      走廊的灯随着走动和交谈的声响一盏盏亮起,又在两个人走远后熄灭,灯光始终落在他们身处的地方。

      “床品用具都是一次性更换的,你住这间吧,我在对面。”

      谭铮这时才说:“你先别睡,医生已经到园外了,我去接一下,很快回来。”

      发着烧,又高度专注忙了整天,任昭远乏得厉害,心里知道先不要睡,可刚坐在床边困意就蔓延开来。

      任昭远想,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手背一瞬的刺痛,血管里轻微的凉意,任昭远迷糊着,吃力地掀开眼睫,却只能模糊看见一个虚晃的身影。

      “我是谭铮。”

      “睡吧,晚安。”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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