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柳苑生

8、第三章（中）

　　清焱喜著青衫，素来以清冷淡然闻名于天界。
　　此时我面前站着的人，除了周身没有散发金光外，无论面貌或是神态都与清焱出奇的相似。
　　这便是他的转世吧，我想，可是他这一世的劫难又是谁呢。
　　庄风潇微一颔首，抱拳道：“还请公子赐教。”
　　我笑自己，便是这么一个人让我等了上千年的光阴，清焱微风般的笑言还历历在目，可转瞬间，就已成了陌路。
　　“承让了。”我忘了自己左手根本无法动，一个箭步上前欲挑开他的衣襟，庄风潇身形一避，使箭打开了我的匕首，眉头微微蹙起。我才醒悟到方才那动作摆明了是要调戏人家，却闻抬下一片叫好声，细想一番原是把我当成了有龙阳之癖。
　　庄风潇倒是瞧出了我左手不便，十分君子地没攻击我的左手，因不能使法术，我便打得有些力不从心。在我将将挡住他的剑身后，庄风潇收回剑往身后一立，说道：“既然公子身有不便，就别再勉强了。”
　　我点了点头，便认输道：“后会有期。”
　　从台上下来，我还是没克制住自己往身后看了看，那样一个傲然俊逸的男子，他竟是天界太子。
　　我还未来得及走到少森跟前，便被一绿衣女子拦了去路，她对我行礼道：“小女子楚亭，可否冒昧问一句话。”
　　我挑了挑眉，莫非是看上了本姑娘的男装动了芳心不成，“姑娘请说。”
　　只见她明眸皓齿，生得着实娇嫩，微微一笑间风情万千，“见阁下方才的动作，可是真对庄公子有兴趣？”
　　原来不是对本公子动了芳心，而是另有其人。
　　我刚想答话，她又问道：“不知姑娘师出何人，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看来还早就瞧出了我的性别，我拉过几步外的少森，粲然一笑，“我本青鴍玉女派掌门，此乃我的大弟子五儿是也。”
　　那女子眼眸蓦然大睁，目光转向我身旁的少森，许是被他的姿色给迷住了，怔了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突地少森拦腰抱起我的身子朝大会现场外飞去，离开现场甚远后，他才道：“有天界的人在那。”
　　我心下一阵哀愁，小五啊五儿啊，若是真有天界的人在那看守着，咱们贸贸然地跑出来，不是更引人注目吗？
　　不多久，果见身旁有影子倏倐闪过，下一刻已有四位天将拦住去路。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小五护着我，一杆长戟伴着莹莹白光现在他手中，好家伙，藏着这么好的兵器刚才怎么不见借我使使。他道：“云湮不是妖孽。”
　　我颔首，果真没养条白眼狼，关键时刻懂为我说话。
　　不过这话确实没威力，那四位天将其中一位轻蔑一抬眸，将长剑一抖指向我，“大闹帝后娘娘寿辰，伤我天界数百精兵，偷吃老君灵丹，这几条罪名加起来，还不够拿他一条小命？”
　　我蓦然从少森身后跳出来，大骂：“大会的蟠桃我都没吃一个，你们天界的人还伤了我，那老君的炉子还灼我皮肤，这怎么算？”我见周围实在没法让我挑件兵器，方才那匕首也忒不好用，便右手一摊，一把玉色冷剑瞬时卧在我手中，“今日，便让尔等瞧瞧小爷的正果。”
　　说罢，便长剑一挑直逼对方，他轻松一挡，正欲嗤笑，腰间衣带陡然碎裂，散了一地。那边少森与另外三人战做一团，少森敌不过他三人合力，很有些吃不消，我一个纵身斩去其中一人刺向少森的矛，后脚使力踢向另外一人的胸膛。
　　突地一道悠悠闲闲的声音由身后传来：“看来，哪怕我不来也没事。”

　　我的左手委实不方便，自那日凡煜将自称是受了斗枢上相之命的四人解决后，便以为我疗伤的缘由也在凡间逗留起来。头三日也没甚大事，小五重又化为狐狸模样，凡煜每日渡些元气给我，致使我的手没几日便好全了。
　　第四日，天将将亮便见凡煜动身，我没多大理会，许是被魔界琐事缠身。
　　下楼吃早膳时听人议论纷纷：
　　“听说几日前刚当上武林盟主之位的庄风潇被人夜袭了，如今还生死未卜呢。”
　　“哦？不是武林盟主么，怎会有人武功在他之上？”
　　“哎，这事儿也有些蹊跷，原本还健朗的身子一夜间虚弱得紧，昨日便有人趁着盟主不适搞偷袭来着，瞧瞧眼下弄得……”
　　一夜之间身子虚弱得紧？
　　我笑笑，不知这是否为清焱的劫难。
　　没多久，凡煜走进客栈，众人的眼珠子霎时被他吸引过去，他却勾着一抹浅淡的笑向我这边行来，眸子里的促狭一晃而过。凡煜盯了我半响，直盯得我头皮发麻，才缓缓道：“天界太子的仙元被夺，如今处境危险。”
　　我顿了顿，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仙元被夺？被何人夺去？”
　　语末，才觉起自己的声调不自觉地上扬。
　　“还是这么关心他。”凡煜哂谑，一个散发着莹莹赤色光芒的元体在他手中若隐若现，“倘若我拿了他的仙元，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那便好好珍藏着吧。不过殿下，依云湮所知你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诚然清焱的仙元能使他功力大增，可这卑劣的手段，段不是他所为。
　　我这番话在凡煜耳中似乎十分受用，只见他眸里微微漾开笑意，“真对他没有想念了？”
　　这只老狐狸，又在套我的话。
　　我摇了一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殿下，小五是我的小蓝狐，您可别对他动歪主意。”
　　前几日见了少森的功底，虽在我身边两千年没习过法，可我见他有些套路与我甚是相似，是以他确是个可塑之才。凡煜或许早就看出了，可不能让他空捡了个便宜。
　　凡煜桃花眼又危险地眯起，捏起我的下颚，“我有一个你就够了，要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