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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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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遗迹不过数日,叶轻岚已无人不晓。
作为从魔头手下死里逃生的唯一幸存者,无数人对他死里逃生的经历施以同情。
江寄月连遭两劫,都与太虚宗有着微妙的关系。
见到叶道友,太虚宗的弟子们心头不由惴惴,难免心虚。
作为魔头的直接受害者,江寄月养伤期间,接待了太虚宗每一位前来表达关怀的修士。
他们义愤填膺,势要与魔头划清界限。
江寄月卧床期间,再次亲耳听到自己过往的光辉事迹。
弟子们说完后,不知为何,时常停顿,观察着江寄月的反应。
看着江寄月面无表情的神色,他们骂的更狠了。
弟子们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同样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江寄月不得不随之附和。
江寄月将那魔修骂到粪坑里,言辞之丰富激烈,令人咂舌。
令一众宗门弟子不由感叹,果然是散修,见多识广。
听到最后,有的没的,香的臭的,江寄月都能泰然处之。
直到有一日,江寄月听到某一弟子说,江恶贼偷了太虚宗山脚下一七十岁凡人老头的夜壶。
那老人七十有余,鹤发鸡皮,满身老年斑且行动不便,夜晚颤颤巍巍,找不到方便的夜壶,好生可怜。
且不说寻常修士怎会去偷凡人的夜壶,再说那太虚宗仙山脚下,又怎会有古稀之年的老人?
再不寻常再变态的事情,名字变成江寄月,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江寄月表示自己心灵受到极大伤害,需要静养,闭门谢客。
若是再听下去,他的伤情十年八年也好不了。
但撵走了所有人,却撵不走余风。
不像其余安慰的人似与他同仇敌忾,余风虽时时在门外照顾,却一言不发。
偶与江寄月眼神对视,便迅速移开,似受了极严重的打击。
江寄月想,这也许是那魔修之事的唯一好处。
经此一事,余风应当彻底放下‘江寄月’。
江寄月经过多方打听,沈家终于传来些消息,原来他们一开始便被传送至遗迹南面。
据说那里毒瘴蔓延,更有恐怖的空间裂缝。
化神以下的修士若不小心碰上,瞬时化为飞灰。
化神以上的修士,只有急速抛弃肉身,元婴遁走,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不过沈家传送至此,江寄月猜测,许是蔺绍西的安排。
蔺绍西赠与自己的防护玉符只剩最基础的防护罩功能,接下来在遗迹历练,须得加倍小心。
还有魔修,他为何要假扮江寄月的身份?
假扮身份对他有什么好处?
江寄月烦躁不已。
任谁都不想一辈子顶着面具做人。
本想出去后逍遥自在,却不想任务又多了一件。
必须查找魔修的真实身份,还自己一个清白。
魔修许只是顺手为之,转移视线,却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遗迹历险乃是修真界几大势力牵头,那魔修是顶了别人的身份,或者说他本身便是修士。
那魔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轻岚才是真正的江寄月。
魔修真实身份是谁都有可能,却绝不可能是与他对打之人。
连江寄月自己都不相信,居然会这么巧。
所以,这一层魔修的污水,虽棘手,却仍有解决办法。
最差的办法便是承认,叶轻岚便是江寄月,江寄月便是叶轻岚。
可是,江寄月总觉得一切事情扑朔迷离。
将一切摊开,真的能让所有人相信吗?
江寄月忽然想到蔺绍西,若是他在,自己还能找到一个商量的人。
伤势大好后,江寄月算是彻底失去了独自行动权。
只要说出去,余风便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江寄月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玉霄派当时并不在西重山附近,而是去执行本门的宗门任务。
陆元曜是独自赶回来的。
江寄月远远看到他,他却只是点头,避开了江寄月。
江寄月摸不着头脑。
陆元曜不纠缠,他反倒省得麻烦。
没想到的是,顾渊遇再次找到江寄月。
“叶道友,沈家尚且远在南方,不若与顾某同行,可好?”顾渊遇沉声道。
此语一出,正巧解了江寄月燃眉之急。
他现在拿不出另一个防护玉阵了。
现如今,江寄月被魔修盯上,再次落单,不一定有之前的好运。
可若与人同行,太虚宗过往牵扯太深,苏笙寒态度不明,人员混杂,并不是个好选择。
谁知道魔修会不会混在太虚宗内?
玉宵派中,贺辞饱含敌意,虎视眈眈,同样不是好选择。
若是随意与旁人组队,怕是加在一起都不够给魔修送盘菜的。
至于其他修为高深者,江寄月一届散修,与他们毫无关系。
没有好处,人家也不愿趟这趟浑水。
江寄月对他们,也毫无信任。
算来算去,顾渊遇竟成了唯一合适的人选。
顾渊遇所修之道,最容不得沙子。
除了自己和蔺绍西,江寄月相信,顾渊遇是最不可能成为魔修的那个人。
许是江寄月思考时的犹豫引起了误会,顾渊遇张张嘴,迟疑道:“若你另有去处,顾某不会阻拦。”
江寄月摇摇头,答应了顾渊遇的请求。
顾渊遇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他想起前几日,陆元曜找到自己后所说的话。
“顾兄,你把叶轻岚让与我可好?”
陆元曜睁着圆圆的猫儿眼,满脸天真,说起话来却石破天惊。
当真荒唐。
顾渊遇完全不能理解,“叶道友与我毫不相干,陆兄若是在意,不必与在下说。”
陆元曜低垂眸子,带着怒意道:“他已经拒绝了我两次,再问也会是同样的回答。”
“如果这次你不要他,为了安全,叶轻岚势必与我走。”
陆元曜是认真的。
见顾渊遇犹豫,陆元曜惯有的笑意全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偏执,“我们是朋友,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吗?”
顾渊遇难免不快,陆元曜的请求完全违背了他的准则,“叶道友是成熟的修士,他的事情,不用你我二人定夺。”
“好好好,顾渊遇,我不与你抢苏笙寒,你却连叶轻岚都不放过!”陆元曜气急。
陆元曜不管不顾地提及苏笙寒,顾渊遇心头怒火陡升。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为了以前的情分,顾渊遇强按怒火,可语气极冷,“陆兄,遗迹关闭之后,再去追求叶道友,何不美哉?”
“等到出了遗迹,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陆元曜脸上的戾气闪过,言语中的深意格外可怖,“把人给我,我有把握让他逃不掉。”
顾渊遇见他不可理喻,仍是拒绝。
陆元曜的行为,总是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多亏今日,顾渊遇见到了过往友人的另外一面。
如此的陌生。
两人不欢而散。
如是,顾渊遇来找江寄月,
若是江寄月拒绝了他,他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顾渊遇不愿背后说人是非,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江寄月去找陆元曜。
顾渊遇难得踌躇,隐晦地与江寄月道:“叶道友,孤身在外,须知人心难测。”
江寄月茫然。
淡淡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顾渊遇拱拱手,飞速地逃离了。
看着顾渊遇离去的背影,江寄月微微蹙眉。
顾渊遇难道知道了什么?还是自己不知道的事?
啊,好烦,头痛!
与这些天之骄子们接触,他们的心思当真难猜。
出去之后,离他们远远的。
众人将西重山翻了个底朝天,到底没能找到万年天心草的踪迹。
万年天心草惯会隐藏,倘若有灵,说不得早就长腿跑了。
它会将自己随意伪装成其他年份的天心草,若是一不小心采摘,则会猛然散发出圣药的气息,引妖兽前来守护。
五千年份的天心草,已有了极强的伪装,每次出现,总免不了一场大战。
万年天心草乃是仅次于肉白骨的疗伤圣药。
炼制成碧莹丹,可谓是让修士在生死之间多了一条保命手段,炼制成延寿丹,最低能延续三千年寿命。
元婴修士,也不过两千年元寿。
江寄月老老实实地跟在顾渊遇身后,相比于太虚宗,顾渊遇一行人人数便少多了。
清陵门比起太虚宗之流的大宗,只能算是地方宗派,在清陵一地倒算是说一不二。
宗门内近百年来,不逊于大宗的天才,便是顾渊遇。
江寄月当初的名声一贯臭,但有着太虚宗掌教之子的名头,顾渊遇也不得多加避让。
直到避无可避之时,顾渊遇消失,整个修真界都不知道他的踪迹。
现在才知晓,他竟跨过界门,去往小世界。
小世界资源贫瘠,灵气稀少,元婴便可成就一派祖师,比起大世界,多有不及。
修士视修为如命,修炼天才放弃资源丰富的大世界,去往小世界,听着便匪夷所思。
不知顾渊遇通过界门时,是何心情,是否做了再也不会回来的打算。
太虚宗掌教之子的追求,听起来还挺让人有虚荣心的。
别看人人聚在一起骂江寄月,但私下里嫉妒顾渊遇的修士们同样不在少数。
盯着顾渊遇的背影,江寄月幽幽叹气,为自己以前的眼光感到悲哀。
这么一个道心坚定,绝不动摇的主,怎么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孽缘,当真孽缘。
江寄月在后面长吁短叹,大米跟在他脚下,亦步亦趋。
大米踉踉跄跄地,吞噬了魔气之后,它的身体更小了。
江寄月本还担心大米的身体,谁知如此多的魔气、死气进了肚子,连点声响都听不见。
修士购买灵兽,都是为了寻求个帮手,像大米这样看着先天不足的,少之又少。
尤其是江寄月这样,日日变着花样喂食灵兽的,更是罕见。
只是个极能吃的低阶灵兽。
大米性子不好,但懂人言,也能听懂别人的意思,被惹烦了,晃悠着小腿就要去干仗。
江寄月也是纳闷,大米没有眼睛,咬人却一咬一个准,从不失口。
当飞奔的大米从江寄月身旁掠过时,江寄月长臂一捞,大米小小一只落在掌心,恶狠狠地对着前方的空气撕咬。
对面的人吓了一跳,若不是江寄月反应快,还真被这只小兽咬了。
那可当真丢脸。
那人有些不悦,“这雪灵狮,如此凶悍,还长得这么丑。”
一个丑字算是彻底惹毛了大米。
江寄月笑笑,安抚地轻揉大米,真诚道:“大米它不会说话,道友仪表堂堂,靠长相便可登天。”
“你!不可理喻!”
那修士一甩袖子,愤然地走了。
那人走后回击后大米躺倒在膝盖乖乖任吸。
江寄月捏捏大米的四肢软肉,却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的事。
原来大米不该是大米,应该是米米公主。
江寄月失笑,捏着米米公主的脸,“以后不准咬屁、股,公主不能干这种事,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