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朝辉》不晓轻寒

21、我人生中的一束光

　　贺他朝今天跟摄影部的学长约打球，顾淋雪就打算在教室里做作业，等他一会儿。

　　等到教室里只剩下顾淋雪和沈眠两人，沈眠回过头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别等他了，和我一起坐车回家吧。”

　　顾淋雪十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最近沈眠对她的态度莫名好了很多。

　　但是她还是说：“有几句英文台词还想让贺他朝教我一下。”

　　饶是冷静如沈眠，他差点想掀桌：你一颗大树有几句台词啊？！

　　他问：“别的女生都跑去看贺他朝打球了，你怎么不去？”

　　“不感兴趣。”顾淋雪重新低下头写作业，违心地说，“关系一般，没立场去给他加油。”

　　“好吧，我走了。”沈眠也不会邀请她第二次，说了一声后就提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等没人了，顾淋雪才望了望操场的方向。

　　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给贺他朝惹麻烦。

　　贺他朝太优秀了，让她没有安全感，但是贺他朝却总是如她所料地出现。

　　这种矛盾的心情，这种理所当然的惊喜，总是让她悸动。

　　顾淋雪漫无目的地想着，就在她稍微有一点点觉得孤独地时候，走廊传来贺他朝的脚步声。

　　心跳得更加活跃起来。

　　贺他朝打完球之后还洗了个澡，坐在顾淋雪身边，有一股清新的皂香味侵占了顾淋雪的嗅觉，比平时更浓烈一点。

　　顾淋雪记得贺他朝的衬衫也是这个味道。

　　“打完了？”顾淋雪故作平静，手中的笔不停书写，无所谓地说。

　　“嗯，我把他们都打趴下了，投了不少好球呢。”贺他朝打球打得很畅快，高兴道。

　　说着，他伸着脖子看向顾淋雪的作业本，发现她正在做抄写的作业。

　　“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写起来有什么意思？”他故作嫌弃地说，下一句话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先写需要动脑子的，写完教我一下。”

　　“那些我早就写完了。”顾淋雪立马就看透了，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你是想让我教你吗？你是想抄抄吧。”

　　贺他朝的人设跟普通校草好像不太一样，脸蛋漂亮，成绩却并不拔尖，甚至有点拉跨。

　　他英语好，摄影好，但是学起数理化来就不行，跟学霸差了十万八千里。

　　用班主任的话说，他是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混子

　　但是在顾淋雪面前，他有点下不来台，嘴硬道：“谁说的，我自己写！”

　　接着，他就真的咬着笔帽，开始解作业本上的数学习题了。

　　半个小时之后，顾淋雪已经做完了所有作业，转头看贺他朝，作业本居然还没翻页，只填了两道大题。

　　注意到顾淋雪的目光，贺他朝干脆不装学霸了，把书往顾淋雪面前一推，恳求道：“第三题我有点看不懂，你教教我行不行？”

　　“嗯，我回忆一下。”顾淋雪真诚地说，一点都没有为难他，认真地看起题目来。

　　她从来不推拒给同学讲题，更别说是贺他朝了。

　　在图形上比划了几下之后，几个三角函数公式就在顾淋雪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思路也变得清晰。

　　“这道题需要画辅助线的……”她的笔尖在图形上缓缓滑动，复杂的折线仿佛有了生命，自动规整成更加简单的组合，“这样的话就可以发现上面的角和下面的角互补，然后用sin函数……”

　　在顾淋雪的提示下，不到一分钟，贺他朝就弄懂了冥思苦想半天的题目。

　　“噢噢，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贺他朝恍然大悟，高兴地说。

　　顾淋雪也笑了笑，把自动铅笔还给贺他朝：“诺，你自己写一遍吧。”

　　“OK。”

　　金属笔杆的自动铅笔上还留存着顾淋雪的体温，让贺他朝接过瞬间好像触碰到了微弱的电流。

　　他心尖上突然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就好像是春天的枝条悄悄抽了芽。

　　他握着这根自动铅笔，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明明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他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的心情。

　　他更加没办法把复杂的数学公式读进心里了，于是挑起别的话题。

　　“顾淋雪，你的梦想是什么啊？”话一说出口，贺他朝就后悔万分。

　　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老套的问题？还这么僵硬！

　　顾淋雪也先是有些疑惑，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梦想，对人生顺遂的小孩来说好像是一件充满期望的事情。

　　无论是垫垫脚就能够得到，还是高高挂起的明月，都可以成为将来茶余饭后的美好追忆。

　　但对顾淋雪来说就有些沉重了。

　　她的梦想是挣扎和逃离，是多年后也可能未实现的朱砂痣。

　　顾淋雪觉得贺他朝这种生活优渥的少爷应该不懂，所以就只是具象且简略地说了说：“我想当建筑师。”

　　果然，贺他朝问：“为什么？”

　　“沈眠的别墅不是我的家，小竹筒楼也不是，我想有一块儿属于我的地方。”顾淋雪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

　　她想要的是一个有人在乎她的地方，她不用收着，不用憋着自己，无论做什么也能够被接纳。

　　她要被现在的境况憋死了。她想向前走，自由自在的。

　　而她以为贺他朝不会懂，他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是因为无聊没话找话。

　　可是这时候贺他朝却说：“我听说建筑师塑造的不只是实体空间，还有精神空间。你的灵魂这么有趣，肯定会成功的。”

　　顾淋雪：“你开玩笑呢。”

　　“真的。”贺他朝说，“你会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地方。”

　　顾淋雪打量着贺他朝无辜的表情，似乎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

　　她觉得自己在动摇，于是及时揭过这一页，反问贺他朝。

　　“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啊……”贺他朝有点难以启齿，“我就想到处拍照，有点不务正业吧，哈哈。”

　　“挺好的啊。”顾淋雪认真地说，“不仅有美学艺术价值，而且说不定你的照片可以帮助到某个人，或者某个地区。”

　　她在杂志上看过许多摄影师的专访，真心觉得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职业。

　　“你挺适合做艺术家的。”顾淋雪挑眉。

　　“或许。”贺他朝笑了笑，语气也十分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