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幸福》毓轩晓鸣

1、指尖上的幸福

　　那日的雪花有如鹅毛，飘飘洒洒从天而降，又极有节奏地在半空中舞动些许时光才慢慢落下。周遭被银色笼罩，隐约中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愈走愈远，直至消失。寂静的天地中惟有三寸深的积雪被行人踩得喀嚓喀嚓响，宛如一个隐隐地包含着兴奋的压抑的声音在向世界宣布：莫言回来啦！

　　莫言回来啦，莫言回来啦！

　　“回来啦？哼……”台灯下，一个女子口角含笑地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只那双眸深处闪动着不明的情绪。暗淡的光将这纤细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叮～～叮～～！”电话适时响起，拿起话筒，女子尚未言语，就听电话那头的好友珍仪呱噪起来：“林籽啊，听说那家伙回来啦！可能近期就会骚扰你去喔，真让人期待哇！……”被吵到的林籽有些失神，甚至不记得电话里何时发出“嘟嘟”的声音；于是索性放下话筒，披了件衣服踏雪去也。

　　夜晚的雪景别有一番妖娆之味，新鲜的空气，满天的繁星，朦胧的灯光以及，那来自遥远时空的记忆……

　　说起来，莫言也算得上是林籽的竹马了，五岁时的一出“英雄救美”，将两个无关联的生命体联系起来。而后的十五年中，他们非常规矩地重复着这世间最平凡的故事：成长——青春期——叛逆——早恋。十五年，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让林籽一度以为他们会这样平凡而又快乐的度过一生。可是正若我们不可能洞悉最熟悉人的每个意愿一样，当莫言告诉林籽他准备出国读研，并且可能旅居国外时，林籽沉默了。出国镀金，是那时很神圣的事情，林籽也曾经动过这个念头，只是那时莫言口口声声反感洋毛子，她便放弃了到手的几个offer，那都是世界排名top100的名校啊。

　　林籽没有回头的走了，走出了莫言的世界；而莫言似乎也没有做何挽留。分手，也只是一封E-mail，两个字而已。事过境迁，五个春秋转眼瞬息，涂留得满地回忆随风而失，偶尔想想也只是略有伤感罢了。

　　林籽怎么也没想到，莫言会有一天就这样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有一瞬间，俩人就着么默默无言地凝视着彼此。

　　“你……好。”“你还好么？”充满讽刺的默契，让林籽的唇角微微一翘。深呼口气，她告诉他：“好啊，结婚生子，完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已满足矣。”看到那双弯墨般的眉毛瞬间打结，她心中似乎生出一丝残忍的快感。

　　莫言强忍住心上那片刻的抽搐，低声说：“我回来了……也许……”我错了，也许光鲜的生活并没有让我得到比失去更多的东西。也许，可还有也许？“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等你？哈！我不是王宝钏，你也不是薛平贵。倒是不知那个什么公主还有了多少个！”

　　莫言紧盯着林籽，颤动的嘴唇许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你说过要做我的北极星，永远不转移的……”林籽只觉好笑，忽略掉心中苦涩，冷哼道：“我这中国星，没那么大本事能越过太平洋去！”莫言只当未觉，自顾自道：“不会的，你在赌气，是不是？”说着一把抓住林籽，紧张道：“别骗我了，这么多年我也不好过。我试着和你联系过，可ＱＱ、ＭＳＮ、手机号，你全换掉了！我进了校友录，可他们都说和你失了联系！那时我才意识到茫茫人海中，我可能会真的失去你！我……”

　　林籽推开他，道：“还扯这些没用的做甚？你拍拍灰尘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看着林籽的淡然，莫言急道：“你定是乱说！科学家都推测过，北极星脱轨的可能性为零！”林籽听了扑哧笑出了声，摸着眼泪嘲讽道：“海龟先生，亏你还游过了太平洋？殊不知，前儿不久美俄卫星都亲密大拥抱了，好不好？科学家还说那个可能性为零啦。哼哼，我看你还是回游吧！”推着莫言的林籽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力大无穷，就那么将莫先生推倒在地，头也不回地跳上出租车，呼啸而去。

　　此后的某一天，莫言果真见到了林籽口中的女儿——霓霓，那么小巧的孩子、粉嘟嘟的，很是像他曾经送给林籽的娃娃。看着那孩子窝在林籽怀里，有一刹那，莫言是嫉妒而又抓狂的，可那孩子清澈眼眸中的慌乱，竟唤出了他的冷静。谈话间，提及林籽的丈夫是海员，每年在家的时间寥寥无几，莫言自嘲：这下好，想找人决斗却都没辙了。

　　风停了，雨散了；莫言勤勤恳恳地成劳动模范了。自从得知林籽东床有婿，莫言满腔思念已成灰。觉得再回国外也没了意思，索性打算离开家乡，四处云游一番，来祭奠自己消逝的爱情。离开前，作为补偿，他行头一换自带道具，也不顾人家反对，硬是给林籽的小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一番，又悄悄地在床头柜里放进厚厚的牛皮纸袋。

　　轮船起航了，载着莫言的驶向了祖国的某个港口城市；林籽拆开牛皮纸，一沓证书顺势滑出，其上赫然写着“ＸＸ捐赠书”。共五十份，年份不等；寂静中，一滴泪珠就那么着垂下，落在“捐赠人：”上。刹那，林籽二字晕染开来，有若被丢进石子的镜湖，激起层层涟漪。

　　港口的那头，某个男人则是又激动又郁闷的跳脚，握着信的他只得乖乖地搭上返程的快航。

　　……

　　（信：）“幸福在哪里？幸福在我们指尖上；握住或流失？就像那沙、那水！放手或是紧抓，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留走……做风还是太阳？让人心甘情愿地折服，褪下那层厚厚的盔甲。慢吞吞的海龟啊，还是归来吧！你是一去五载的海员，多少个日夜离开了家？归来吧，帮我将霓霓驮给珍仪两口儿，那才是她真正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