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州遗梦》何处寻欢

2、人生若只如初见

　　次日，欧阳清从梦中醒来时发现时间已过十点。
　　索性不去听钱如海的演讲，躺在床上做白痴状发呆。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空旷而萧索。
　　唐越的报告也可以不听，但晚上的晚宴还是要去的，毕竟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在五星级的酒店用餐，装一把绅士名流，至少在未来五年几无可能。
　　到了下午五点，欧阳清终于懒懒的从床上爬起，刷牙、洗脸，穿上自己永恒不变的冬衣和牛仔。一天没有吃饭，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渴望油盐的灌溉。
　　到达国际饭店的时候，发现同事们都已经三三两两的进去了。
　　欧阳清把头抬得高高的，装出淑女的模样从服务生面前走过，心里偷着乐。
　　记得以前求学时，每次从大饭店门前走过都小心翼翼，看到豪华气派的大厅里连地面都可以清晰照出人的影子，里面走来走去的服务生态度优雅、说话轻声细语，一直羡慕不已。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在上面踩出“蹬蹬”的声音。
　　电梯一路直达顶楼，欧阳清身不由己的随着人群涌进了会场。
　　在这衣香鬓影的场合，她有点手足无措，幸好看见同系的几个女同事正聚在一起，她连忙走过去，装惊喜状：“你们在这里啊。。。。。”
　　女同事们都笑着打招呼，说道：“你来得倒早，钱先生和唐先生都还没到呢。。。。。。。”
　　“去年见过一面的，那时你还没来。两个人都很英俊出色啊，真真是才俊。。。。。”
　　“听说两人都是单身。。。。。。。。。。。”
　　“可不是，可能是眼界过高吧。。。。。。”
　　旁边一人扯扯欧阳清的袖子，低声笑道：“看她们如此兴奋，仿佛都变成了云英待嫁的娇娘呢，一个个打扮得人比花娇的，也不觉害臊！”原来是比她早到一年的王小柯。
　　欧阳清做个鬼脸，笑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甚好、甚好。”
　　“你也不打扮打扮，老穿着这身出来。一个月几千块存着有何用处，白白的给国家用去发贷款。”
　　“大姐，我如今每日清晨起来，头脑中第一件事就是房贷2000，餐饮费若干、水电费若干、交通费若干、人情费若干，哪里还得余钱穿衣打扮？能得温饱苟活终日已属万幸。”
　　王一柯无语，她和欧阳清情况相似，好在有老公多工作了几年，又无小孩，家中境况终归是强过欧阳清的。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真真谬论。”她低声抱怨。
　　“听说黄金正在贬值，倒是实木家具年年涨停。。。。。。”欧阳清话还未完，就看到现场人群开始骚动。
　　“来了，来了。。。。。。。”女同事们双眼发光的看向门口。
　　如此大的轰动效应，莫不是今晚请了哪位明星入场助兴？
　　欧阳清一眼看去，忽然怔住。
　　啊，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出色人物！
　　一个双鬓微白，瞳孔深邃，一袭深蓝色的中山装，强大、冷静、威严，环顾四周时仿若国王在视察他的领地。另一个却是简单的白衬衫配上黑色西装，面上微微带笑，高大英武，又带着一丝书卷之气。
　　欧阳清终于明白为何女同事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缘由。
　　只是为何恍惚有面熟之感？究竟在何处见过？
　　若是见过，必不能忘。
　　平日不可一世的领导们低头哈腰的围绕在两人身侧，不住的说着恭维的话。
　　“钱先生一年未见，风采尤甚往昔啊。。。。。。。。。。”
　　“听说唐先生的研究最近大有的突破，看来诺贝尔奖必是囊中之物啊。。。。。。”
　　“哎，回神、回神。”正在云里雾里发呆的欧阳清被王一柯一把扯回现实。
　　“干嘛？”
　　“看帅哥看呆了吧，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是楞了半天，两个极品美男啊。”
　　“我才没看呆，只是觉得他们有些面熟。。。。。。”欧阳清连忙争辩，“不知在哪里见过，却又没有印象。”
　　“接下来是否想说是前世今生，三生缘定？”
　　“呸，就你凭的庸俗，人家钱先生年龄可做我父亲，唐先生也大我足足10岁。我又不缺乏父爱。。。。。。”
　　两人在嬉笑打闹间，钱如海和唐越已经分别说完了祝酒词，众人皆已入席。
　　饭吃到三分之一，校长就站起来，拿着杯子向钱如海敬酒，先干为敬，一杯红酒足有二两，校长一口气喝下去连气都不喘。其余的领导纷纷仿效，按照职位大小，仿佛革命烈士上阵冲锋般一个个冲上来，一杯一杯，干净利落。
　　可是欧阳清却记得之前学校聚餐时，她上前敬酒，领导们一个个都推说不能喝，或者身体不适，改日再喝。
　　然而钱如海只是握着酒杯站在那里，每有人敬一次便抿一小口，整整一轮过去，不过喝完半杯。他的脸色永远淡漠，眼神永远冰冷，不管听了多少恭维话嘴角也不曾上扬。
　　欧阳清暗自揣测，这人要不是有过极度的伤心往事，就是心理疾病。但他身价过亿，从来顺风顺水，何来伤心往事？看来还是顺遂久了，心理不太正常。
　　敬完了钱如海，领导们又向唐越展开了攻势。唐越倒是爽快，酒到杯干。
　　领导都敬完了后，小兵们就要出场了。欧阳清一向厌恶这种应酬的场面，然，每次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作秀。
　　她端着酒杯，跟在王一柯的后面，脸上竭力堆出笑容。
　　“钱先生，请容许我敬您一杯。”
　　钱如海转过身，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眼光漫不经心的扫过欧阳清的脸，忽然凝住。
　　欧阳清吓了一大跳，连忙回想自己有否穿错衣服或者头发散乱不能见人。
　　“你是。。。。。。。”
　　他欲言又止，脸色变得奇怪，整个人竟微微发抖。
　　“我叫欧阳清，钱先生。”欧阳清道。
　　“啊。”钱如海眼神微微闪烁，他举起杯子，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不知是否欧阳清的错觉，她觉得这个人刚刚看见她时眼中所迸发出来的光彩一瞬间消失殆尽。
　　在领导们诧异的眼光中，欧阳清继续向唐越敬酒。
　　“唐先生，我。。。。。。。”
　　唐越微笑着打断她的话：“欧阳小姐，幸会。。。。。。。。。。我怎敢让你敬酒，还是我来敬你吧。请。”
　　他笑容晏晏，言语温柔，让欧阳清一瞬间有微微的迷失。
　　但下一刻钟，她看到钱如海面色一沉，某种微妙的气氛在钱如海和唐越之间浅浅流动。
　　两个出色的男人之间有怎样回肠荡气的故事？爱恨交织抑或彼此倾心却迫于社会压力？还是你爱我我不爱你？
　　不能说她的想法古怪，“耽美”一词如今已是女性新宠，百度一下会找到无数耽美爱情故事，个个惊天地泣鬼神。
　　席面上依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刚刚的小插曲已经被人遗忘。欧阳清喝多了几杯酒，心中无限惆怅。
　　她幼时读多了唐诗宋词，才子佳人，后来虽然装备了工科生的严谨思维模式，可是内心深处经常会有不切实际的烂漫念头。独身至今，皆因她无法与时俱进，她所渴求的单纯挚爱，当今社会实在难寻。
　　而那唐越，英俊、博学、温和、单身。。。。。。。。。。若是加上痴情，可谓十全十美。
　　欧阳清微微苦笑，见到优秀异性，立刻脑海中意淫一番，开始做白雪公主的美梦，可见辛德瑞拉毒害之深。如此这般，和他人何异？
　　罢了，他再出色，于她，也不过是路人。